李瑀衍一脸愕然。
    安贵妃前些日子认了五公主做女儿,因五公主的母妃孱弱多病,不久于人世。
    这才没过多久,五公主竟与祁屹有婚事在身。
    看来,一切都是安贵妃安排好的,她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将祁屹拉到自己的阵营。
    而祁屹今日求他转告的这番话,无疑是接受了安贵妃的邀请。
    他是东宫太子,自是与皇后站同一线,按理说不能纵容后宫勾结党羽之事发生,可眼下偏偏是江晚渔需要用到浮根。
    罢了,先救人再说!
    “好,本宫答应你,明日你在端王府候着,若有消息本宫自会命人传话。”
    “微臣多谢殿下!”
    “不必你来谢,本宫是为了她,并非看在你的面子上,要谢也是她亲自来谢本宫。”
    祁屹眉眼间一凛,岔开话,“微臣告退,不敢多耽误殿下。”
    出宫后,他一蹬跨上马背,似风一般,消失在宫墙外。
    次日,他如约到了端王府。
    “微臣拜见王爷。”
    “阿屹,在本王府上,你无需多礼。”
    端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领着他进别院,里边已经来了宫人,在等候。
    “奴才见过祁将军。”
    那宫人躬身作礼,从宽袖里拿出一个看上去金贵无比的木盒。
    木盒小心翼翼被打开,传说中的浮根正躺在里边。
    状似人参,却有四五个花生似的挂耳,其色为红白交加。
    宫人将木盒双手递交给他,并向他转告安贵妃的话。
    “祁将军,贵妃娘娘说了,东西可以给将军,娘娘也不会过问将军用作何事,但将军收下后,需得答应娘娘两个条件。”
    “一是七日后乃良辰吉日,适时迎娶五公主,其二是将军需得一心一意对待公主殿下,莫要因一些无关紧要之人,寒了公主殿下的心。”
    这不是条件,而是命令。
    安贵妃让他一心一意对待五公主,意外之意便是命他忠于安贵妃。
    所谓无关紧要之人,说的定是她了……
    “多谢公公,贵妃娘娘愿将此等宝物赠予我,不论是何条件,我都答应。”祁屹收下浮根。
    宫人微微笑道:“望将军谨记娘娘嘱告,将军若是当着五公主的面,宠怜某些可有可无之人,只会有损皇家威严,令皇室蒙羞。将军前途无量,日后稳下五公主,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为一个罪臣之女耽误了仕途?”
    他看了宫人一眼,只能压下心头躁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多谢公公提点。”
    端王派人送走宫人,一把折扇敲在他背上。
    “阿屹,可是真心向安贵妃投诚?若她知,许鸣裕的死是你一手主导,你猜她会如何对你?”
    “王爷说笑了,微臣心中只有王爷这一君主,微臣只是为了得到这株珍草,才不得已假意答应安贵妃的条件,不论殿下想将刀口对准谁人,微臣定为王爷尽忠竭力。”
    “哦?可自古以来一臣伺奉二主,定会生出二心,与其留你这个心不知在何处的棋子,不如除之以绝后患。”
    端王总是一副游闲公子的样子,看似对任何事物都不在意,实则心思最是难猜。
    当初端王找上他,目的毫不遮掩,就是想培养他成为自己的利刃。
    待时机成熟之日,刺向自己的皇兄,跃身而上皇位。
    “王爷,微臣之所以尽快答应与五公主成婚,也是为了王爷的大计所谋虑。”
    “哦?本王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个谋虑法儿。”
    端王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笑里却暗藏着萧森之意,仿似下一瞬祁屹若是说出令他不满的话,性命堪忧。
    祁屹躬身作揖,完全是臣服的姿态,“自上次剿匪一事,圣上召微臣进宫,除了赐婚五公主一事之外,还有意让微臣取代徐昊苍龙翼卫中郎将之位。”
    “照你这么说,你想要jsg尽快与五公主成婚,表面投诚安贵妃一派,均是为了得到实权?”
    “微臣正是此意。安贵妃膝下有一儿一女,三公主顽劣不堪,早已经出宫自建公主府,而九皇子年不过八九岁,即便安贵妃野心再大,也无法将此幼儿推上太子之位,她用什么来与王爷争夺?如今微臣能有得实权之机,是在为王爷日后登基,做充足准备。”
    端王思忖片刻,旋即双眸一亮,先前的萧森荡然无存。
    “阿屹所言颇有道理,本王错怪你了。”
    “微臣能为王爷分忧,实属微臣之幸,王爷是做大事者,应当万事谨慎。”
    “哈哈哈!本王就是特别喜欢与你说话,你说你个武将,大字不识几个,能懂得这些道理,实在是难得,本王府中有几套书册,你练武之余也可以多看书,增加些意趣。”
    端王这是在试探他?
    文武兼备的部下,对于端王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
    端王需要的,只是一把能为他冲锋陷阵的好刀,而不是一个需要他日夜提防的全才。
    更何况,端王所谋是造反之事,更要慎其终始。
    与虎谋食,多展露缺陷,总比炫耀自己的才能来得稳妥些。
    “微臣只喜欢练武,也只能靠这双手替王爷做事,看书着实为难微臣了。”
    端王爽朗一笑,“也罢也罢!本王本就是看中你这身武力,今日你既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便回府养精蓄锐罢,他日用上你时,本王自会找人唤你。”
    “是,微臣遵命。”
    离了端王府,祁屹马不停蹄回将军府。
    才命阿卓将马牵去马厩,进垂花门时,就看到江晚渔盈着一张笑颜,款款走来。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面有难色的小丫鬟。
    “奴婢见过大人。”她双手背在身后,稍稍偏头,纵使脸色苍白,皱纹和色斑攀上脸颊,仍是明艳可爱。
    “怎会到主院来?我说过让你在玉笙居歇息,莫要乱跑!”
    他这两日在皇宫和端王府受了不少气,见到她这般任性,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朝她吼了一声。
    “奴婢想大人了。”她眨了眨眼睛,杏眸多有潮湿。
    以前,她若是用这双含情的杏眸望着他,他只会觉得她是在装,在骗他。
    可如今,他满心都是爱怜。
    他压了压嗓子,刻意放柔,“想我大可在玉笙居等着,我回府之时定是先去玉笙居,何必要跑到主院?这一路若是染上了风寒,又得加药,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奴婢知错了,但奴婢有样东西想给大人看!”她微微抿唇,背在身后的手慢慢伸了出来。
    是一双新绣的护腕。
    比上次那双精致了一些,就连上边绣着的屹字都工整了不少。
    “上次大人剿匪归来,手上的护腕已经破了,可奴婢发现,大人仍是戴着那对护腕,想来是没时间换新的。”
    “奴婢现下身子不适,难服侍大人,色衰老气,也怕吓着大人,思来想去,奴婢没有什么技能可报答大人的恩情,便趁着空闲,给大人重新缝制了一双护腕。”
    祁屹心头一软再软。
    可他突然注意到她说的话,色衰老色?
    她为何会这样说?
    难不成……
    “双溪、青雨!你们让她照过铜镜了?”
    一声透着浓浓怒意的呵斥,叫两个小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地来。
    “大、大人!奴婢知错,请大人责罚!”
    他刚要下令处罚二人,腰间却多了一双软若无骨的手臂。
    “大人,她们可没有给奴婢铜镜,奴婢是在小池塘里,照到自己的模样,一开始是有被吓到的,但是呢,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她望了一眼祁屹,又闷闷垂下头,“只是怕大人会嫌弃奴婢……”
    祁屹生硬掰开腰间的手,“双溪、青雨,扶她回卧房!没有我的准许,不能出房门一步!你们两个亦是如此,没有我的允许也不准离开玉笙居,我会调派府兵过来看守!”
    丢下这句话,他便匆匆离开,去往秦老住的方向。
    江晚渔看着手中的护腕,黯黯失神。
    “姑娘,回去罢,大人发起脾气来真吓人啊!”
    “嗯,回去罢。”
    她收起护腕,本以为能用护腕讨好他,换来出府的机会。
    可看他方才的反应,她想要出府,是难上加难。
    他太霸道了。
    她在他心中是所有物,是笼中雀,稍有不按他的命令,他便会大发雷霆。
    现在连双溪和青雨都出不去,她必须得另想办法。
    与此同时,秦老住处,祁屹正被训得狗血淋头。
    “取你心上三寸心头血,并非儿戏,弄不好可是会要了你的命!你现在的身份与以前不同了,你是圣上看重的将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圣上必然会怪罪下来!”
    “小鱼儿是被你就活了,可圣上一旦追查起来,就会知道你是为了救她而死,她一个罪臣之女,本就惹得圣上不喜,还无端端害了他器重的将军,你想想看,按照圣上的气性,会如何折磨小鱼儿?”
    秦老说的道理他都明白,可如今只有他的心头血能救。
    “秦爷爷,穆喀的解毒之书上写,只有用爱人心头血入引方可用以解毒,我想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的心头血可用作药引了。”
    解毒之书上还写着,取血入引需要三日。
    他要连续三日取出心头血,让她喝下,三日后才能添服浮根,毒方能解。
    “你……唉!”
    秦老重重叹了一口气,浊泪湿了眼眶,“怎么偏偏是你们这两个孩子要受这些苦?”
    三寸心头血都是精血,每日一顿。
    极其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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