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渔与夏逢寒暄几句后,又与慈幼院的人告别。
    回到玉笙居时,天色已暗下。
    转了一圈,又喊了几声,红西都没有回应。
    “姑娘,那家伙被大人叫去了,走之前留了一句话,说是姑娘有事找他的话,便等等。”
    “好。”
    她进房换了裙装,出来时红西正从主院那边回来。
    垂头丧气,蔫了吧唧,背还弓得很低,像是没力气挺直。
    “红西,你这是怎么了?”
    红西颇为枉屈地掀起眸,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了一句没事。
    因为他保护江晚渔不利,还纵容她擅自行动,被祁屹训斥了一顿,还扣光了他一个月月钱。
    原本他还得吃十下藤鞭,好在江晚渔没事,祁屹又担心他会给玉笙居带去麻烦,才免了他的鞭刑。
    祁屹今日休沐,送五公主回房后,又折返玉笙居,看到了他和江晚渔出府。
    祁屹放心不下,换上暗影阁的衣服跟了出去。
    若没有祁屹的出现,江晚渔说不定就会出事。
    红西也有些自责,“渔儿妹妹,下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行动了。”
    “现在我好好的在这儿,何必说这些?对了,这次幸亏有一个暗影阁的人救了我,是你找来的么?”
    红西:“……不是。”他有多大的能耐,找个少主给他办事?
    “这就怪了,那他怎么这般及时出现,还救了我?罢了,下回我会给他付银子。”反正那人也不会说话,即便他看到了什么,她也不怕。
    “红西,我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景伯要找的那个孩子,找到了。”
    红西像是不敢相信,怔怔地看了她几息后,才回过神来。
    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真的找到了?没有认错?”
    她正色道:“我检查过他肚子上的胎记了,绝对没有认错,他比我大几个月。”
    红西像是得到了罕世的宝物,原地蹦了好几下。
    嘴里喃喃自语,“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他,我们有希望了!”
    “红西,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她心中疑惑极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渔儿妹妹抱歉了,我们所谋之事太大,这十几年来我们躲在暗无天日的鬼街,筹谋这一切,不能有半点差错。”
    江晚渔不再问下去,从红西的话,她大致已经猜到。
    “那你快些去向景伯禀告罢,不过这个孩子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什么意思?”
    “他自幼中毒,流落在慈幼院,朝廷削减了慈幼院的月银,负责照顾孩子的大嬷嬷无能为力,只捡回他一条命,毒却没有能解,他落得个痴傻的毛病,十七岁的年纪长得像十岁孩童。”
    红西面色铁青,吸了几口气,闭了闭眼睛,才忍住没在她面前发怒。
    “我先去找老先生,看看他如何说,渔儿妹妹,我不在的时候,你莫要出玉笙居。”
    “好,我答应你。”
    红西踏风而去,又有人踩着夕阳而至。
    “沈郎中,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有事,还是大事,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沈培然还背着个药箱,像是刚从哪儿问诊过来。
    她迎他坐下石凳,倒了一杯热茶,“沈郎中,你快说罢,莫要吊我胃口啦。”
    第135章 你不准看多她一眼!
    “上回有个赵大娘,上我的医馆找你,说是你给她开的方子真神了,她连续喝了几剂药,真的怀上了!她以为秦老还住在我这儿,所以才上医馆寻你,想要当面谢谢你!”
    “这件事被赵大娘满街宣扬,马口街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去,好多有那方面隐疾的人日日上医馆蹲守,想求你诊治,我的医馆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
    赵大娘?
    不就是秦爷爷住在小巷时的街坊邻舍么?
    上次她随手给赵大娘开了个暖宫的方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效,还怀上了孩子。
    “这些都还不算,你猜这些人之中,还有谁也过来了?”
    “谁?”
    “刑部王侍郎!”
    沈培然压低声音,“就是上次刑部那三个官差被厉鬼切了命根子,厉鬼又将命根子丢进了王侍郎的房里,吓得王侍郎从此无法与妻妾行房事,他求了各路郎中未果,才想着寻你试试。”
    江晚渔本想靠着流言让当年的事情慢慢闹大,不料他居然找上门来了。
    “江姑娘,王侍郎说了,若你有法子治好他,酬金是少不了你的,不过你先前大病才愈,应该多养着身子,我便与他说先征询你的意见,帮不帮还是得看姑娘如何抉择。”
    帮,肯定帮。
    她不仅要帮,还会贴心地帮王侍郎送上死路。
    “沈郎中,三日后我出府,你可以告诉他手下的人,劳烦他三日后在医馆等着。”
    “好,江姑娘身子可受得住?万事不要勉强自己才好。”
    “多谢沈郎中关心,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沈郎中,不知沈郎中方便否?”
    “有什么江姑娘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我初次上医馆请沈郎中之时,看到了凌庭萱的贴身丫鬟与你说了几句话,敢问沈郎中与凌庭萱可曾有过什么交集?”
    沈培然顿了顿,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在她的印象中,沈培然一直是个正直的郎中,有事也从不藏着掖着,今日还是他第一次有话不愿说出口。
    她很想知道其中缘由,但也不愿勉强,“我多有失礼,不该问的事竟问出了口,还请沈郎中莫要放在心上。”
    沈培然眉心微低,叹了口气,“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告诉你也无妨……”
    “当初我家遭遇大祸,全家只剩我一人活了下来,那时候偏巧不巧,遇到了凌姑娘,也就是现在的凌大小姐。她说我有悬壶济世的本事,不想看我因此颓落,给了我三十两银子,助我重开医馆,我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当时她偶尔会来医馆看看,她爹爹也就是现在的凌尚书,患有哮喘,她常托我给她找些砒霜治病。江姑娘肯定也知道,这砒霜用得少了是能治病,可一旦过量便是能要人命的毒药!”
    确实。
    一般来说,医馆、药房都不会轻易给病患开砒霜。
    因为这种药可治好人,也能直接杀死人。
    除此之外,她还从沈培然的话里,听到了很奇怪的地方——
    凌伊阳患有哮喘。
    凌家人在尚书府住了这般久,她从未听说过凌伊阳有哮喘的事,更没有看到过凌伊阳发病。
    凌庭萱的话,准是谎话。
    “沈郎中,那你给她开了砒霜么?”
    “给了,不过每次只开一点点,我实在是怕出事,但她对我有恩,据她所说,那三十两也是她父亲听说了我的遭遇,才好心施助,若是我连这点忙都不愿帮,倒像是我狼心狗肺了。”
    “那她们后来为何要你闭紧嘴巴?还跟你划清关系?”
    “约莫是升了官,还与我这等地位低微之人有交集的话,也是落了她们凌家的脸面,所以那丫鬟才过来与我说那些话,我也没必要去纠缠她们。”
    落了脸面?
    她看并非这么简单。
    当初凌伊阳没当上户部侍郎之时,户部侍郎另有其人。
    可突然有一日,原本的那个户部侍郎死于自家,死因正是砒霜中毒。
    那会儿她爹爹因为户部侍郎的暴死,连续伏案好几日,她问了两个兄长才知道原因。
    后来户部缺空,凌伊阳向爹爹毛遂自荐,求爹爹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若是他无法胜任侍郎一职,他愿主动向圣上请辞。
    上任户部侍郎并非儿戏,要经过重重筛选。
    可谁也没想到,凌伊阳竟一举通过,没有一丝坎坷坐上了侍郎之位。
    在他任职户部侍郎后的半年,她爹爹就被诬陷贪赃,凌伊阳便顺势取代了她爹爹的户部尚书。
    现在回想起来,疑点重重。
    “沈郎中,你可还记得凌庭萱一共找你拿了几次砒霜?”
    “记不太清了,但是绝对不小于十次,每次约有半钱,都是混着面、海螵蛸一起开的药,用以治疗凌尚书的顽疾。”
    江晚渔泛起一丝冷笑。
    每次半钱砒霜,存十次以上,这么大的用量,足以直接毒死一jsg个人!
    由此说来,那个户部侍郎的死当真与凌家人有关!
    原来啊,凌伊阳很早之前就有预谋,是江家人识人不清,把这样的祸害亲自迎进了门!
    “江姑娘,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问题?”
    “沈郎中,你还能找到当初给凌庭萱开药的药方么?”
    沈培然面露难色,“虽说我开药方之时,都会记录医案,但时间久远,许能找到,也得花费不少时间。”
    “我能否再托沈郎中一件事?求你一定要找到给凌庭萱开过的药方,这事关我江家几十口人枉死的实据。”
    她双膝微曲,欲要跪下地来。
    好在沈培然及时接住了她的双臂,“江姑娘你这是何必?以你我二人的交情,你想要那些药方我自会给你找来,我敬重你的医才,更感谢你让我认识了秦老这位良师。我在都城认识的友人寥寥无几,你和祁将军都是其中之一。”
    听到祁屹,她的脸色有了微微的变化。
    这点细微的变化,却正巧被沈培然察觉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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