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不管他,大家有说有笑,似乎完全忘记他的存在。
    除了一个人。
    “哥、哥哥……吃、吃肉!”夏裕抓着一块烧鹅,沾满油渍的手递到祁屹面前。
    大嬷嬷和夏逢眼里是藏不住的不可思议。
    戴面具这人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慈幼院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不惧怕他,偏偏夏裕不怕。
    这个平日里见着只陌生的老鼠都怕的孩子,今日竟这般大胆,实在是令人意外。
    “哥、哥哥?”小脑袋歪了歪,一脸期待地看着祁屹,“吃、吃!”
    下一刻,祁屹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大手掐住夏裕的脖子,手渐渐抬高,看清夏裕脖子上的挂件时,他瞳孔微缩。
    他还想伸手去拔下夏裕脖子上的挂件,江晚渔用两根竹筷狠狠拍在他手腕上。
    啪的一声脆响,她从祁屹手中夺回夏裕。
    “裕儿、裕儿,没事吧?快让大嬷嬷看看!”
    大嬷嬷和夏逢看到他掐住孩子的脖子,心都跳出嗓子眼。
    夏裕咳了两声,仍能笑得出来,“裕、裕儿没……没事!哥、哥哥,吃肉肉!”他像是没在意方才的事,仍想着把手中的烧鹅给祁屹。
    江晚渔后悔极了,她就不应该答应一个陌生人跟着她,害得夏裕差些断送性命。
    她不知道烛龙究竟为何要这样,但她现在必须赶走他。
    “你跟我出来!”她拉住祁屹的手,大步拖着他朝大门走。
    “没搞清楚你是个什么人就往里边领,是我的错,但你至始至终对我而言有恩,这一点我不会忘记,既然红西说认识你,你那日救了我的谢银,我会托红西找人送去给你,你先离开罢。”
    祁屹想要解释,却无奈不能在这个时刻暴露自己。
    最终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远走。
    心中虽不快,但夏裕脖子上的挂件更令他在意。
    等红西回了将军府,他得找机会问问这个夏裕是什么来历。
    ……
    “晚渔妹妹,那个暗影阁的人呢?”红西见只有她一人回来,不禁问道。
    她若无其事坐回位置,“他还有事,先走了,继续吃罢。”
    气氛又回到了原点。
    用膳后,江晚渔与夏逢、大嬷嬷打了声招呼,便和红西一道回去。
    在回将军府的路上,天色不太妙,还下起了小雨。
    她和红西随意躲进一个屋棚,还没站稳,屋棚里就发出了异响。
    仔细一听,好像是什么人在吟叫。
    带着哀痛性的叫声。
    红西让她跟在后面,自己往声源那边探去。
    “什么人?”
    “救……救……”
    他拨开破旧的桌凳,看到一个男子躺在地上,手臂和腿还在流血。
    这男子穿着打扮和千旭的百姓大有不同,看起来像是异邦人。
    一个异邦人竟会躺在千旭的棚屋里,身上还受着伤,这怎么看都很奇怪。
    “好像是穆喀来的。”红西看着那人身上的衣裳和饰物,勉强认出对方是从何处而来。
    穆喀?
    她记得红西好似说过,穆喀的毒师会过来帮夏裕瞧瞧身上的毒。
    这该不会是……
    “红西,你们邀请的穆喀毒师,是这两日过来么?”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因为对方接到消息过来后,再没给隐刺传递消息,具体什么时间到,还得看城郊的信号石。”
    闻言,她道:“看来这位便是你们请过来的毒师,他到达千旭的时候被人暗算,勉强才逃到此处藏匿。”
    红西双瞳骤缩,忙上前确认此人从何处而来。
    “你是不是叫牧善?”红西扶起那人,俯身问道。
    可那人嘴里除了说救这个字,再没吐出有用的字眼。
    “红西,他必须得先治疗,否则失血过多,很有可能会危机到性命。”
    “好,我这就带他到沈郎中那儿!”
    江晚渔拦住他,“不可,此时沈郎中的医馆定还有人,再者,你带着一个穿着外邦服饰的人在街上走,很容易引起注意,万一那些暗杀他的人还在附近,这不是直接要了他的命?这样一来,搞不好还会给沈郎中带去无妄之灾。”
    “那该如何是好?”
    “你替我去沈郎中那儿拿点药,按纸上写的抓来。”
    她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治好这个外邦人,毕竟他脸色糟糕,又出了这么多血。
    但这个人也许就是穆喀的毒师,对于红西他们来说很重要,只能放胆试一试了!
    第152章 从来不踏足这种烟花巷柳之地!
    “你醒了?身子觉得如何,除了手和腿,还有哪里不舒服?”
    “你……你……”
    红西很快把江晚渔需要用到的药拿了过来,在她的救治下,那外邦人的血算是止住了。
    她和红西在屋棚守了快一个时辰,这个外邦人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说千旭语,一个‘你’字jsg说了好多遍,仍是没有接下去的话语。
    红西没这么多耐心,遂亲自上前询问。
    “喂,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否则……我们能把你救回来,也能让你现在马上去见阎罗王!”
    这他这么威胁外邦人哆嗦了一下。
    用着蹩脚,却勉强能听得懂的千旭语回答:“我、我是穆喀过来的商人,我本要运送一批琉璃到千旭,谁知半路被人劫了道,不仅抢了我的琉璃,还想要杀人灭口!”
    红西眼中略带怀疑,“你叫牧善?”
    那人眼眸精光一闪,摇头,“不、不,我不叫牧善!”
    “不错,你还蛮谨慎,”红西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放在那人面前,“暗影阁的人是我安排过去的,我在老先生手下做事。”
    那人仔仔细细看过玉牌,这才敢和红西相认,“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太过于激动,手臂渗出一点血渍来。
    江晚渔提醒,“你现在不宜动作太大,以免感染伤处。”
    牧善警惕地看着她,“你是何人?我除了老先生的人,旁人都不见!滚出去!”
    刚救了他,转身就让她滚。
    这人未免也太狼心狗肺了些。
    “你这家伙!”红西替她教训了牧善,“若不是她给你医治,你恐怕就没命了,人家救了你,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怎敢对她大呼小叫?”
    牧善迟迟道:“他、他救了我?”他不是很愿意相信,一个瘦弱单薄的小子,竟会医术?
    还救了他?
    太不可思议了!
    “原、原谅我的莽撞,若是有冒犯到你,请恕我的无礼!”牧善凝思片刻,还是及时道歉,毕竟是救了自己的命,算得上救命恩人。
    江晚渔想了想,自己不能白白被吼一顿,“你若是想跟我道歉,帮我一个忙如何?”
    “什、什么忙?”
    “明日帮我辨一辨毒。”
    上次从猎场里带回来的糕点,一直不知凌庭萱往里放入的是何种毒,正巧遇到这个穆喀的毒师,对方应能很容易辨别出来。
    牧善有些犹豫,看向红西,“他、他是自己人否?我过千旭来,是为老先生的命令,旁的事……”
    红西白了他一眼,“不是自己人能出现在这里?你放心,她和老先生也是朋友,你帮她也等于是在帮老先生。”
    听到红西这么说,牧善只好点点头,“你救了我的命,我帮你是理所应当。”
    “多谢。”江晚渔道了一声谢,看天色已晚,便先让红西将自己送回将军府。
    将军府离此处不远,送好她之后,红西又去帮牧善安排妥当。
    回到玉笙居,双溪和青雨忙着收晾晒的衣裳。
    天空黑漆漆,似乎要下一场大雨。
    一觉醒来,院子里都积满了水。
    还有不少冰渣渣掺杂在水里。
    “昨夜下了雨雹,咱们小院里的榆树都被砸坏了些,还好青雨有先见之明,把姑娘养的花都搬回房里了。”
    双溪靠在门边,蹲下看地上的雹渣子,时不时还用手撩拨几下。
    江晚渔穿好衣裳,走到双溪身边,“这雨雹来得猛,好在昨日回得快,否则都不知该如何回玉笙居,说来也怪,昨夜睡下我竟没被雹声砸醒。”
    双溪抬头,颇为骄傲,“那是自然,我给姑娘买的软枕,可是一顶一的好!姑娘枕着它睡,昨夜睡得可安稳了,即便是那噼噼啪啪的雹,也没能将姑娘惊醒。”
    她抱了抱双溪,“是是是,你对我也是一顶一的好!”
    两人笑作一团,从主院里赶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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