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喜欢的。
    聂声聂脚地将门合上,他悄然走近,原本想将人抱到床上去睡,可手才刚碰过去,荆微骊便醒了。
    看着那只虚浮在半空中的手,荆微骊挑眉,问:“怎么?又趁着我睡着要做坏事?”
    樊封哑然:“我若是真想做,阿骊就算是醒着也拦不住罢?”
    哼了声,荆微骊不理会他这番别有所指的话,余光瞥见乖巧如斯的彩雀,忍不住问:“那只木头雀是何意?”
    樊封已经坐下,懒洋洋地掰了半块马蹄酥在手里,咬了口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那是几年前太后赠予我的,她说将来若是遇见了两情相悦的姑娘,便可送给她。”
    荆微骊乐了,稍微凑近后又问:“那你为何现在才送?”
    “若我说,是先前不敢送呢?”
    漆黑的瞳孔平视过来,如同蕴了漩涡浪潮般。
    荆微骊看得入迷,耳垂开始发热,她伸出手指,恶作剧般地抵住男人的锁骨处开始画圈圈,语调上扬:“难不成在今日之前,你还以为我对你没那意思?”
    “我只是怕。”失笑一阵,樊封索性也不吃了,将手擦干净后才把人搂进怀里。
    抬眸望着腿上的人,樊封拿另一只手去捏她的下颌,认认真真地送上去一记吻。
    蜻蜓点水的一下,迅速分开。
    他又道:“怕你喜欢的不是‘樊封’,而是‘夫君’。”
    他说得模棱两可,可荆微骊还是听懂了。
    可就是因为听懂了,她才觉得这人实在是没事找事。
    食指挪到了他的唇边,将那些不中听的话纷纷堵住,在樊封疑惑的眼神中,荆微骊认真道:“樊封,你到底是多自卑呀?”
    叹了口气,荆微骊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我知你在怕什么,怕我眼下对你的一切都不是独一份,怕我其实嫁给了任何人都会有此般情谊,可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我嫁的人是你,我才会如此?”
    越说越恼,荆微骊收回了手指,又转而捧住那张脸,凶巴巴地贴近咬了口。
    看着他微微泛红的下唇,她还是觉得不解气:“你这人怎么老是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事犯愁呀,这不是庸人自扰吗?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只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就够了。”
    樊封眨了眨眼,整张脸都停滞住。
    学着他以往的样子,荆微骊扯住他脸颊上的软肉,一字一句道:“听清楚了没?”
    环着她的腰身,樊封将她狠狠禁锢在腰腹前:“嗯,清楚了,很清楚。”
    说完,他将脸埋进了荆微骊的肩颈肩,还故意地用鼻尖蹭。
    没两下,她领口的衣服就变得松垮垮。
    手上再一使劲儿,如玉凝脂的香肩便露出来半个,甚至能清晰瞧见他今早留在上面的几朵红梅。
    荆微骊的手小心翼翼地扶在他胸前,也不敢乱动,任由他亲,只小声地说:“别太过分。”
    “知道。”男人的声音喑哑传出,只是听起来没几分信服力就是了。
    慢慢的,这个缠绵悱恻的吻转移到了她的唇上。
    红蛇冲破雪玉关,于城内无所顾忌地搜刮一番,即便是离开时,还咬着她的上唇仔仔细细地啃咬半晌。
    浑身上下都软得没了力气,荆微骊只能哼唧两声以表不满。
    可这些在樊封听来,反倒是更像一种邀请。
    手臂也跟着换了阵地,他直接将人拦腰抱起,送到了床榻上。
    床帐自解开后便没再系上,眼下倒是给他行了便宜。
    床帐一角被她团在掌心,芙蓉色的布料皱皱巴巴不成样子,如同她此刻的心。
    她咬牙,撑着最后一点神智,试图推搡他:“等等,现在还不行。”
    樊封扬眉,眼神中云浪翻腾,镇压的蛟龙好似下一刻便要冲出来:“嗯?”
    看向他光秃秃、只有疤痕的手腕,荆微骊羞得牙关都在抖:“你能不能,先把那串红绳戴上?”
    樊封笑出声,却没说不。
    随着压着她的胸膛离去,荆微骊也稍微松口气,看着男人气定神闲照的背影,她攥床帐的手也松开了。
    没一会儿,樊封转过身,冲她晃了晃自己的手,细长的红格外惹眼。
    他道:“现在,阿骊可以凭我处置了罢?”
    —
    翌日晌午。
    看着已经被扯得不能再穿的衣裳,荆微骊心疼得直咬牙:“你下次能不能有点轻重,我还挺喜欢这件的。”
    樊封勾唇,手臂一抬直接又将她揽了回来。
    陡然失去了重心,天旋地转一瞬,荆微骊直直摔进了男人胸膛之中,喉中难以自控地溢出一声。
    被自己的声音惊到说不出话,荆微骊恼羞成怒地锤樊封:“你下次再这样就不让你亲了!”
    原本以为能靠这个筹码威胁到他,可没想到男人的面上依旧笑得淡然:“也行,那我委屈委屈,以后直接做正事。”
    委屈你个头!
    意识到不能跟这人掰扯,荆微骊又锤了下,语气娇嗲:“你好好说话,我正生气呢。”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下次小心。”樊封纵容地望过去,视线仅在她手里的衣服上停了半瞬,便道:“今日我休沐,不如陪你去铺子里选几匹布做新衣裳?”
    荆微骊有些没脾气,嘟囔道:“我又不是图新衣裳……”
    飞速地在她耳垂上咬了下,樊封直言:“所以,阿骊是在冲我撒娇?”
    “我可没说!”荆微骊奓毛,捂着耳朵从榻上跳起来,还不忘瞪他:“新衣裳也不是不能有,你不许赖账。”
    “我哪里敢赖,毕竟——整个人都是你的了。”
    实在是受不了这人说不了正经话的痞样,荆微骊面色更窘了。
    穿戴整齐后,两个人上了去东大街的马车。
    许是发现两条红绳上的银珠不一样,路上时,荆微骊一直抓着男人的手。
    她有意无意地会蹭到他掌心,软绵绵的一下,每一次都很快掠过去了,却还是无可避免地勾起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终于还是没忍住,樊封牵过她的手,落吻在其指尖。
    荆微骊虽讶异,却还是任由他亲,只故作不满道:“要是让外人瞧见北越王殿下如此姿态,怕是都会惊掉下巴吧?”
    “管他们作甚。”樊封轻哼了声。
    很快,车辙稳稳停下。
    樊封先一步下了马车,随即转身抬起手臂,将自家夫人扶下来。
    如初次相见那般,她今日着了一袭红裙。
    明明是个寻常人穿着极容易生俗气的颜色,可在她身上,倘若是花神降世,美得张扬明艳,不可方物。
    对上那双灿烂的桃花眸,樊封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一直都知道,从那时候的第一眼起,他便再也离不开她了。
    <正文完>
    第71章 菩提果
    ◎“方才是商量,现在是惩罚”◎
    荆微骊去灵阑寺还愿那日, 正是冬至。
    她腕上正戴着那串红绳,着了袭清丽雅致的云门色对襟绣纹裙,眉心点桃花,口脂明艳。
    与主持拜别后, 她在寺院门前, 远远瞧见了来接自己的人。
    不等她靠近, 那人便先一步走来:“若不是荆秋袅说漏了嘴,阿骊还要瞒我到何时?”
    荆微骊笑了下,主动去拉他的手, 尽是狡黠劲儿:“我这不是想等胎儿坐稳了再同你讲嘛。”
    樊封依旧立在远处,任由掌心被她轻轻挠着,故意装得巍然不动:“等胎儿坐稳了?那为何你姐姐就先一步得知, 怎的, 在阿骊心里我这个做丈夫就如此不重要?”
    “哪有,”见他真生气了,荆微骊赶忙贴得更近。
    晃晃他的手,语气嗲得不行:“阿姐只是意外撞见把脉的郎中从王府出去而已,如此大事我自然是想第一个同你讲的。”
    樊封自认他是个脾气不算小的人, 可也不知怎的,无论胸口再烦闷, 只要一瞧见她,那层层叠叠的阴云便一扫而空。
    怪得很。
    无奈地叹了口气, 樊封抬手刮了下她的鼻梁, 面无表情道:“先回家, 眼下已经入冬, 你又穿得太少, 不能受凉。”
    见撒娇服软的法子有用, 荆微骊扯扯嘴角,应道:“听夫君的。”
    樊封心尖又猛一颤。
    回到王府后,樊封将热乎的汤婆子塞进荆微骊手中,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小腹看。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荆微骊推了下他的肩:“才刚一个月,看不出来的。”
    终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木讷犯蠢,自嘲地笑了笑,樊封又用掌心贴上去,道:“真是难以相信,我居然就要做父亲了。”
    看着他受宠若惊的神色,荆微骊突然想起什么,将汤婆子放到一边,又去拉他的手:“你明日有公事要办吗?”
    樊封抬眸:“你想让我陪你回太师府?”
    荆微骊小幅度地点点头,解释道:“连你都从阿姐那里得知了,父亲他们定是也瞒不住,与其到时候被一家人埋怨盘问,还不如我直接上门去说,还能热热闹闹地吃顿饭。”
    樊封扬眉,原本抚在她小腹处手掌突然换了位置,二指捏住她衣襟处,眼神玩味:“我突然想起来,明日好像要与白老将军一同练兵,怕是不太方便。”
    荆微骊信以为真,“啊”了声后失望地垂下眼:“那我自己回去也不是不行,你忙你的。”
    见她答得如此平淡,倒是轮到樊封不乐意了。
    只见男人皱着眉头,一只手捏着她软颊:“荆微骊你是不是成心气我?”
    定定看着他,荆微骊一时间没懂。
    樊封又道:“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让我别去练兵陪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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