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苏明冉极力辩驳,向苏任华解释着自己没有偷东西,东西是祁星河拿走的,是祁星河想要,他阻止过,没有用。
    现在的苏明冉浑身紧绷抬着头站着,他不为其他人解释,他为自己解释。
    “东西不是我拿的。”他根本不知道客人手里戴着一条价值昂贵的手链。
    一字一句说得很用力,苏明冉没有看任何人,一直盯着客厅敞开门的天空,他清楚没有人会信他的辩白。
    所有人不信他不要紧,他向上苍倾诉,他没有偷。
    “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东西自己张腿跑到你书包里头的?”
    “苏明冉你当年就是个惯犯,偷超市里的打火机冤枉你弟弟,现在又偷。”
    “我看我得报警,让警察处理这件事。”
    客厅里苏任华暴怒地指着苏明冉的鼻子骂,小心地拿起那条价值上千万人民币的项链还给陈太太。
    “苏先生,你教养的好儿子。”陈太太冷笑着接过,仔细查看手中的手链。
    手链的连接处有被损坏的痕迹,陈太太拎着手链,趾高气昂地道:“苏先生,我这条绝版的手链已经被损坏了,镶嵌的宝石有磨损的痕迹,你刚才和我谈合作的事我看别了,我们先来谈谈你该怎么赔我一条手链。”
    苏任华苏家这些年家底并没有表面上看着殷厚,赔几千万的一条钻石手链明显不值当,更何况是苏明冉造成的。
    苏任华已经断了和陈太太合作的心思,想着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语气并不如之前那般的客气,“我认识一个专门修高奢手链的工匠,陈太太可以送去那边修理。”
    陈太太双手抱在胸前,没听出苏任华内里的含义,在心里算计了一番。
    她这人一向不吃亏,想借着手链的事获取相关的利益,又想给苏任华下马威。
    “苏先生,我这手链是皇家遗传下来的宝物,东西坏了就算修好能和之前一样?”
    苏任华没耐心干脆翻脸,“不瞒您说,苏明冉不是第一回偷了,他在家经常偷窃,我们是没办法管教,大不了我对外不认这儿子,把他赶出家门。您报警也好,抓起来痛打一顿,或者别的,我都无所谓。”
    “他这么大的人,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承担。”
    苏陌替自个儿的父亲补充,“既然是他偷了您的东西,自然是他向您解释,他害得我们苏家丢了脸,正好给他个教训。”
    总之一切和他们苏家没有半点关系。
    陈太太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也没料到苏家人根本就不稀罕这个钢琴弹得很好的儿子,她还想着利用这事换取点筹码。
    陈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手里捏着她的钻石手链重新在心里算计着。
    既然苏家已经明确不管这件事,她得不到一丁点好处,面子上得挣回来,“成,既然你们都不管,就让你家这儿子跟我去警局,关他个几天几夜。不去也行,让你家这小偷跪下爬在我面前,学几声狗叫,这件事就算了。”
    那条手链破损不算严重,只是连接口的金属薄片有断裂的痕迹,更换金属薄片即可,赔不了几个钱。
    至于镶嵌的宝石有磨损,是陈太太夸张的说法,宝石完好无损。
    苏任华和苏陌心里松了口气,苏陌推着一直发呆的苏明冉,口吻嫌恶,“还不快去!”
    苏明冉依旧站着不动。
    “苏明冉你什么态度?陈太太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还嫌不够丢人?”
    陈太太的这番话对于苏家来说是明显的退让。
    反正手链是苏明冉偷的,证据确凿,苏明冉的死活和他们无关。
    苏陌继续推搡着苏明冉。
    苏明冉始终站得很直,他没有什么表情,脸上全是麻木。
    “好啊,我已经够退让了,你们还想我怎么样?是真想我安个盗窃的罪名,让你关上好几年才罢休?”
    陈太太气得面颊涨红,她手中拽着皮包,狠狠砸向了苏明冉。
    苏明冉的脸颊被皮包中凸出来的金属刮破了脸颊。
    他还是没有动。
    陈太太气极,得不到相对应的利益,报警始终不解恨,她指着苏明冉的鼻子骂道:“你真以为偷了我的手链就能够不了了之?你去问问你爸,我老公到底是做什么的,得罪了我下场是什么!”
    早年陈太太的老公就和当地的混混交情不浅,她老公凭借那群地痞流氓得到了不少好处。
    那群混混一个个都是狠角,打伤人断胳膊断腿是常有的事,偏一个个靠着她老公活得相安无事。
    苏家人特别是苏任华和苏陌很清楚,也见识过,丝毫不曾开口帮苏明冉说话,甚至苏任华对陈太太道:“要不您把他带走,随便找个地方解恨,我们一定不会追究其他责任。”
    苏任华是诚心为陈太太解气,而陈太太以为苏任华是来给她气受的,气得胸膛一起一伏,抖着手要给她老公打电话,真要叫人过来。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去外头散步的夏文秀进来了,“这是怎么了?”
    夏文秀一直在外头和家里人打电话,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陈太太与夏文秀私下的关系还可以,况且陈太太也要巴结夏文秀,见到夏文秀哭着跑过去,“夏姐,这家人全都欺负我。”
    ……
    临近傍晚,偷窃事件的结果是夏文秀替苏明冉解决了。
    夏文秀在一群太太里身份尊贵崇高,对苏明冉有好感,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卖给陈太太一个面子,好言相劝,又以自己的人品向陈太太保证手链一定不是苏明冉拿的。
    “陈太太,我刚逛院子看见那家人是怎么对待那孩子的,他不会偷你的东西,他一直都跟我在一块。”
    陈太太旁边的贵妇道:“我看啊,一定是苏家某个佣人偷走了您的东西,嫁祸给他。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可不敢跟苏家做生意。”
    “陈太太,您也别急,往后看,苏家在日后一定有事求您。”
    “苏家最近往别的业务发展,从前靠着手里头的一些艺人维持着他们家的商贸往来,现在都多少年没出过出彩的艺人了。”
    苏家发家是靠着太祖父的商业运作,后来苏任华的父亲一手创建了苏家的商贸大厦,再后来苏任华接手。
    苏任华和他的祖辈相比没有过人的资质,苏家的商业帝国在他手上已经失去了半壁江山。
    为了苏家的发展,苏任华开创了一家经纪公司,最爱签约那些家境贫穷长相优异的少男少女,利用他们的样貌去拉拢更高层的客人,换取一定的资源。
    这才维持住了苏家在圈子里的地位。
    “陈太太我们回去吧,这片地方真是晦气。”
    苏家宴席是在晚上正式开始,没到晚宴全都走了。
    一群贵妇往苏家门口走去。
    苏明冉见状一直跟在夏文秀的身后想要表达感谢,这么多年来苏明冉独自承着苏家的一切,夏文秀是第一个出手帮他的。
    但他没有钱作为谢礼,本身没有价值,一句干巴巴的“谢谢”太不值钱。
    夏文秀送着其他贵妇上车,回身拥抱着苏明冉。
    她生养过孩子,也曾被迫丢失过,实在不能相信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也不敢想象苏明冉在苏家到底是怎么过活的。
    她相信有良知的人清楚苏明冉的处境,都会忍不住帮他。
    “孩子,我知道你想要谢谢我,但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想要感谢的话,下次见到你,弹一首钢琴送给我,可以吗?”
    苏明冉鼻子微酸,用力点头。
    所有客人都走了,苏明冉望着已经远去的车站在苏家门口,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穿过苏家的前院准备去打工。
    家中一群佣人围着他。
    “苏明冉你闯下大祸还想去哪儿,苏先生正等着惩罚你。”
    陈太太不再追究苏明冉,但苏家人不会放过他,他丢了苏家的脸,苏□□定会惩治他。
    ……
    苏明冉被苏任华关在苏家的地下室里,不允许任何人给他水和食物,说要饿他个好几天。
    这间地下室苏明冉经常来,小时候他犯了一点错误就要被关进去,他也已经习惯了。
    地下室里常年没有人打扫,全是灰尘。
    苏明冉被关进去时,没有带东西,他翻找着,从破旧的纸袋子里,找到了去年他放在这儿的面包。
    因为从小被关在这里,苏明冉已经学会了偷偷藏东西。
    他藏东西的次数有限,地下室常年被锁着,面包是他费了点功夫放进去的。
    苏任华对苏明冉狠,却也怕真的饿死人,一般是关三天,这次大抵也是三天。
    地下室很黑,苏明冉看不见光,他趴在地上,连呼吸都很轻微。
    面包的包装袋被老鼠咬了,幸存下来的只有三个小面包,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三天。
    苏明冉闭着眼,思考三天过后要怎么向咖啡店的老板解释他不请假旷工的事。
    不知道呆了多久,苏明冉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维持着体力,直到他听见地下室的门开了。
    苏明冉挡住刺眼的光线,很久后他才适应外界的光。
    苏敏敏站在地下室的门口,甩着一把钥匙,冲着苏明冉道:“喂,可以出来了。”
    苏明冉慢吞吞地起身,他低血糖很严重,走路一晃一晃的,强撑着力气往前走。
    苏敏敏嘴里嚼着口香糖,低头瞧着她的朋友圈。
    那条手链是她偷的,她在手链上做了点手脚,陈太太戴上后没多久自然脱落,被跟在身后她捡到了。
    苏敏敏的目的不是偷,而是发照片在网上炫耀。
    她本想着偷偷还回去,陈太太出乎意料的更早发现了情况,于是这条手链出现在了苏明冉的背包上。
    反正苏家的人一定会信是苏明冉偷的。
    那条手链的照片被她发在朋友圈上。
    苏敏敏拍摄的角度很刁钻,并没有展现手链的全貌,让人误以为是另外一条同款类型的手链。
    【可以啊,哪里搞来的?】
    【哇,手链好好看,敏敏真有钱啊。】
    【羡慕羡慕!】
    【哟我小看你了,这手链多少钱。】
    炫富的好处是许多高官家的儿子为她点赞,开始约她出去。
    那群小姐妹对她改了口风。
    苏敏敏随口吐掉没有味道的口香糖,按着手机,【没多少钱,也就几千万吧。】
    关掉手机,对着浑身有些味道的苏明冉,捂着鼻子嫌弃地道:“喂,你得感谢我,本来父亲是要关你整整三天,现在关你两天,是我说了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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