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怎么可能。她要是能一小时赚一百元,我就不用勒紧裤腰带了。”王德友哼了一声道。
    “最后怎么谈的?”方轶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儿子的成绩现在在他们班属于中等偏下,我跟闺女说,他弟弟的成绩每前进一个名次,我每月多给她十元,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结束后各结算一次。”王德友道。
    “就十块钱,你闺女能同意吗?”方轶问道。
    “账不能这么算。我儿子他们班一共三十六个同学,上学期他排名第三十二位,前进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如果能一下前进到第一名,每个月可就多三百多元呢,一年下来可不少钱呢。”王德友道。
    呃……一共三十六个同学,排名第三十二位,这成绩属于中等偏下?!嗯,确实够偏下的,都到脚脖子了,不过上涨空间确实很大,方轶一笑,老王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
    “你闺女同意了?”方轶问道。
    “嗯,在我和我媳妇胡萝卜加大棒的威胁下签了协议了。”王德友端起酒杯道。
    “法援那边的业务做着怎么样?”方轶岔开话题问道。
    “挺好的,多劳多得,又不发愁案源,得空还能自己开发下案子,就是有点忙。
    我今天去领判决的那个案子才奇葩呢。被告人被抓了放,放了抓的折腾了好几次,本来都判死刑了,结果报上去复核,又给改判了。”王德友道。
    “啥情况?”方轶一怔。
    虽然死刑复核不予核准的案子也有,而且方轶之前也碰到过,但是毕竟是少数,绝大部分案子都会被核准死刑,但是抓了放,放了抓的情况确实不多见。
    第511章 奇葩案子2
    王德友见周围没什么人,低声道:“当事人姓高,叫高英,是个女的,家住市郊,她还有一个弟弟。
    之前开庭时是钱文律师去的,据说早以前高英找了个对象,但是家里人说那男的岁数大,又有个上小学的儿子,死活不同意她嫁给那男的。高英寻死腻活的非要嫁,两边闹差点断绝父女关系。
    那男的见高家不同意,而且闹得挺厉害的,后来就不跟高英联系了,手机号也换了。自此以后,高英就落下病了,总觉得家里人要害她。
    其实平时你看不出来她有问题,但是别刺激她,一刺激就犯病。去年的时候,市郊拆迁,高英家也在拆迁范围内,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签了拆迁协议,她家要了一套三居,一套一居,还有几十万的补偿款。
    她父母的意思,三居室给她弟弟,她弟弟还没结婚呢,有房好娶媳妇,几十万补偿款留着给她弟弟娶媳妇用。一居室归她。
    老人重男轻女,这样分也符合当地的习俗,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女儿是别人家的人,给个一居室已经不错了。
    高英她们村有好多人家,拆迁的钱和房只给儿子,不给女儿,闹到最后一家人跑法院打官司,对簿公堂,这样的事太多了。
    高英父母把财产分配的事跟子女说完后,高英觉得不合理,跟家里人吵了一架。一般人最多了生几天气,过段时间也就好了,大不了家里成员之间有点隔阂,以后走动少些。
    但是高英不一样,之前因为搞对象的事她大脑受过刺激,这次分房家里人再次刺激了她,她觉得家里人都向着她弟弟,而且这几年她身体不好,她觉得都是家里人捣的鬼,一家人都恨不得她早死,之后就产生了报复家人的念头。”王德友说到此处,喝了一口啤酒。
    就在此时,伙计将菜端了上来,二人边吃边聊。
    “后来呢?她怎么报复的?”方轶问道。
    “要说这女人啊,是真狠。也不知道她从哪弄了一小瓶硫酸。回家后,趁家人不备,把硫酸泼到了父母和弟弟身上。
    后来经公安机关法医鉴定,她父母和弟弟的损伤程度均为重伤。其中他父母伤残等级为三级,她弟弟的伤残等级为九级。公安机关认定她构成故意伤害罪,把她给抓了。
    后来公安机关听她父母反映她平时精神不正常,于是公安分局分别委托市精神疾病鉴定委员会和省精神疾病鉴定委员会对她进行了两次精神疾病司法鉴定,结论均为:患有精神分裂症,作案时无责任能力。
    后来公安机关就把她给释放了。”王德友道。
    “无责任能力不应承担法律责任,后来怎么又被判死刑了?”方轶不解的问道。
    “她父母能原谅她,但是她弟弟不干,后来她弟弟向公安机关提出异议,要求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对姐姐高英重新进行精神疾病鉴定。
    公安分局又委托司法部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对高英作了精神疾病司法鉴定,鉴定结论为:高英无精神病,作案系情绪反应所致。高英具有完全责任能力。就这样公安机关又把高英给抓了起来。”王德友道。
    “这前后的鉴定结果不一样啊,法院怎么判的?”方轶问道。
    “当时开庭是钱文律师去的,据说是宋律师给她把的关,也就走了个过场,她以前一次的鉴定的结论为由,给高英做无罪辩护,但是法院没认可。
    合议庭认为,司法部司法鉴定科学研究所鉴定人员除依据送检的材料外,还到案发地进行了实地调查、了解,在此基础上做出的鉴定结论比较客观、公正,就采信了后面的鉴定结论。
    中院认为,被告人高英以泼硫酸的手段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三人重伤,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高英伤害直系亲属,不属于家庭纠纷激化所引发,完全是其个人偏狭心理所致,且手段特别残忍,后果特别严重,依法应予从严惩处。
    最后中院判决高英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一审宣判后,高英没有上诉,公诉机关也没有抗诉。中院依法逐级上报,对死刑进行复核。
    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王德友说完。夹起一块锅包肉,大吃起来。
    “老王,你别跟个说书先生似的,赶紧说下文。”方轶拿起啤酒给他倒了一杯,催促道。
    “我这不是说的肚子饿了嘛,先吃块肉垫垫底儿。
    死刑复核期间,因为前三次精神病鉴定结论相互矛盾,省高院认为有必要进行重新鉴定,于是又组织医学专家,对被告人高英进行了第四次精神疾病鉴定,鉴定结论是:被告人高英患有精神分裂症,无刑事责任能力。
    高院拿到鉴定结论后,高英又被放了出来。”王德友道。
    “后来呢?”方轶端起酒杯,问道。
    “因为前面的四份鉴定结论意见分歧太大,省高院出于谨慎考虑,决定委托最高人民法院司法鉴定中心组织精神病学专家对高英进行第五次复核鉴定。第五次的鉴定结论为:高英在犯罪时具有限制刑事责任能力。
    省高院复核认为,被告人高英构成故意伤害罪,且手段特别残忍,致三人重伤其中二人严重残疾,后果特别严重,依法应从严惩处。
    鉴于高英作案时不能完全辨认、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可以从轻处罚。改判为: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至此,案件才算是完结,高英又被关进了监狱。
    我今天下午去高院取的刑事判决书。”王德友道。
    “这案子不复杂,关键是精神病鉴定比较复杂。尤其是在案发很长一段时间后进行精神病鉴定,这难度可想而知。但是关乎人命,又不能不做。”方轶道。
    “嗯,确实如此。从案发到最后一次精神鉴定,历经两年多,最后一次鉴定时,司法精神病学专家不仅阅读了卷宗,还向高英的家属、同事、管教人员、同室羁押的犯罪嫌疑人、本案一审审判人员、本案公诉人等相关人员进行了全面调查,基本上把高英身边的人都问了一遍。
    而且还对前几次参与本案鉴定的专家进行了调查询问,可见最后一次鉴定,专家做了不少工作,准不准咱们不好说,但是结论算是比较客观了。”王德友道。
    “嗯,这种案子还真不多见。”方轶端起酒杯道。
    第512章 我需要个女秘书
    二人吃过饭后,方轶借着去卫生间的功夫,想把账结了,可谁知道王德友早就买了单。
    回到家,方轶打开电视,尽量让屋里有些动静,否则显得太冷清。靠在沙发上,他想起了远在德国旅游的儿子和老家的父亲。
    次日一早,方轶去了盛丰集团。
    就在他迈步走向董事长办公室,准备叩门之时,一位长得精瘦的老太太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了方轶面前。
    “你是谁?哪来的?找谁?”老太太用戴红箍的眼神上下打量方轶,接连抛出了三个问题。
    是呀,我是谁呀?从哪来?老太太突然抛出这么深奥的哲学问题,一下给方轶干蒙圈了。
    这才多久没来啊,换人啦?方轶一脸懵逼的看向老太太:“大妈,您是?”
    “嘿,我问你呢,你怎么问起我来了?”老太太警惕的看着方轶。
    “我找于总,昨天我跟于总约好的。”方轶不明所以的答道。
    “哦,是找小于,等下我看看预约记录。”老太太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沾着唾沫翻了两页,把小本子拿的老远,看了又看,道:“你是方律师吧。”
    “对,我是。”方轶道。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开了,于满堂站在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道:“兄弟,还真是你,我刚才听着声音耳熟。进来聊。”
    于满堂冲着老太太道:“三姑,这是我兄弟,让他进来吧。”
    “方律师,快进去吧。”老太太露出了一丝微笑。
    “于总,刚才门口那位是?”方轶坐下后,露出疑惑的眼神。
    “哎!别提了。先来根烟。”于满堂拿出一包华子扔给了方轶:“咱们都是自己人。我也就敢跟你说说……”
    正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老太太走了进来:“小于,方律师,尝尝我泡的茉莉花茶。”
    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员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个盖碗和两小碟茶点。
    “三姑,方律师是自己人,您不用这样。再说了我这屋不是有茶桌嘛,一会儿我自己泡,就不劳您金身大驾了哈。”于满堂一脸无奈的说道。
    “好,好,你们聊。”老太太一脸不乐意的退出了办公室。
    “这是啥情况?”方轶不解的看向于满堂。
    “我刚才话说到一半,接着说哈。前段时间我跟你兰姐说,公司事情太多,我需要个能力强的女秘书。
    你兰姐说,董事长的女秘书必须得稳重,而且要找信得过的人,让我放心,她帮我解决。结果她把我三姑找来了……”于满堂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靠在了沙发上。
    “您还甭说,兰姐这女秘书找的,绝对稳重,也绝对值得信赖。”方轶伸出大拇指,笑道。
    “兄弟,你这叫落井下石,知道不?”于满堂不满道。
    “于总,我绝无此意。三姑之前是干什么的?”方轶笑呵呵问道。
    “以前是居委会的干部,京城朝阳的。”于满堂道。
    “我说的呢,那眼神……感情是朝阳群众啊!三姑当秘书肯定错不了,事情肯定给你安排的妥妥的。”方轶笑道。
    “你可拉倒吧!前两天有人给我打电话,请我吃饭,是她接的,我问她在那家饭店,她连着说了四个名字,我愣是没找到吃饭的地方。
    请了这么一位姑奶奶,说又说不得,还得给她配个助理,照顾她。这叫什么事啊!”于满堂唉声叹气道。
    方轶闷头憋着笑,心道:就你这有“前科”的家伙,兰姐可能给你找年轻漂亮的女秘书吗?
    “嗯,三姑泡这茶挺好。”方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岔开话题道:“您昨天说有个小案子,是什么案子?”
    “一个交通肇事的案子。我们集团下面有个车队,现在大十轮和斯太尔加起来一共有五十多辆,专门负责清运渣土。有个司机,叫赵刚,他叔叔跟我关系不错。
    我本来想把他留在小车班,给集团开车,但是那小子嫌赚的少,要去车队。我就给他安排过去了。
    一个月前刚提了班长,结果出去拉渣土把人给撞死了。现在赵刚被关在看守所。我琢磨着这案子给谁都是给,就想问问你,要不要接。”于满堂道。
    “接,肯定接。谢谢于哥想着我。”方轶道。
    “那行,我一会儿让他家里人过来,你们谈下。以后车队那边的刑事案子我让他们直接找你对接。中午就在这边吃吧,集团刚请了一位大厨,你尝尝菜怎么样。”于满堂道。
    中午方轶在盛丰集团的食堂,与于满堂一起吃过饭后,刚到办公室坐下,赵刚的叔叔和赵刚媳妇便来了。
    赵刚的叔叔叫赵久和,是个大个子,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的挺气派,据说以前跟着于满堂干工程,后来自己单干在医院门口租了个铺面,卖水果。
    赵刚媳妇穿着普通,在商场里卖衣服,人看起来挺老实的,坐在一旁低着头,略微显得有些拘束。
    “方律师,我跟于总都是老朋友了,我侄子赵刚是开车去工地拉渣土时撞的人。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是太清楚,之前请的律师就告诉我们这么多。您看……”赵久和道。
    “现在案子在哪?是在公安机关,还是在检察院?”方轶问道。
    “听说前两天转去检察院了。”赵久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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