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现代,还有电台可以随时更新命令,只能派信使人肉传递消息,不但效率低,还有泄密的风险。代北行营之前的部署,是朝廷定下的方针,曹大帅到任后也只做了微调,按说战略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只要好好打,怎么输?
    曹大帅是武人,很清楚代北行营辖下七八万兵马的优劣所在。优势是兵多、粮足,各部真实战斗力都不俗,毕竟各藩镇的常备军嘛,差不了的。而劣势也很明显,即内部成分复杂,狗屁倒灶的事情太多,数万客军战斗欲望不强,有划水应付差事的嫌疑,还动不动就闹事劫掠。
    仔细分析下来,曹大帅做出了东西两路骚扰、牵制,忻、代二州严防死守,自己带靠谱的精兵——不用多,一两万人足矣——查漏补缺的战略,从大方向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若不是洪谷之战被人设伏击败,靠这么多兵马,慢慢推进,压也把李国昌父子压死了。
    崔季康文人一个,不懂军事不要紧,完全可以萧规曹随嘛。
    幽州镇被朝廷三番两次催促,马上又要出动大军进攻蔚州了,沙陀三部现在也被威逼得没办法,和李家划清了界线,要征调沙陀部落兵协助朝廷剿灭李氏父子。
    北边五部众那里,虽然名义上臣服朝廷,但到底山高皇帝远,不是很听话。但不要紧,朝廷使者也已经快马加鞭,打算给他们点封号,随便再打赏点财货,保不齐也能说动他们出兵,届时李氏父子就被四面合围,不死何待?
    其实天德军的强势突入,截断草城川这条路,已经极大压缩了李氏父子的活动空间,对代北行营来说意义不小。
    即便现在李克用冒险出奇兵占领了伏戎城,只要守好静乐县、楼烦监牧城、古交城、乾烛谷、阳曲县这几个在一条线上的要点,李克用凭什么打到晋阳?他能幸运一次、两次,还能连续幸运五六次吗?这几个点,可都只有一条路,根本不好打,且绕过一个都不行。
    现在崔季康这么一番微操,天德军、岢岚军要放弃坚固城池,动起来,那么就存在被敌人野战歼灭的可能。
    也幸好这个年代军队风气不行,开拔要赏钱,行军要赏钱,打仗要赏钱,动不动就哗变邀赏,这寒冬腊月的,郝振威还真不敢强行驱使军士们长途行军作战。就是不知道南边的岢岚军如何,估计也差不多吧,那个贾敬嗣的处境还不如郝振威呢,更没可能带兵出城,除非岚州方面帮忙发下赏赐。
    所以,这两份命令其实就是废纸,郝振威明白,贾敬嗣明白,就崔季康这厮不明白,不过相信他很快也就明白了。
    “将士们连番大战,确实较为疲惫。外头的大雪,眼看着下了也没个尽头,道路不通,粮饷断绝,倒也情有可原。唉,本使就是忧心国事啊,国昌父子,悖逆狂妄,何时才能平定呢?”听邵树德这么一宽解,丘维道便顺势说道。
    不过他也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武夫,郝振威手底下的人能闹事邀赏,邵某今后会不会也有样学样,来这么一遭呢?唔,关开闰是自己从长安带来的老人,知根知底,过两日召见一下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这边没你什么事了,下去整顿军务吧。记住,士卒一定要约束好了。”丘维道摆了摆手,示意邵树德退下。
    “末将遵命。”
    第031章 意想不到的变局
    乾符五年十二月十九,遮虏军城外,寨子又立了起来。
    这次守寨子的还是外系部队。没错,就是西城兵和丰州兵,北城兵依然留在遮虏军城内。寨子的主将是孙霸,副手是从丰州来的一个姓牛的十将,邵树德没甚印象,看起来也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于是便打消了结交的念头。
    “都尉,李克用已打通朔州至静乐这条路,多半不会再来这边了。寨子,我看安稳得很。”踩在厚厚的积雪上,邵树德一边打量着四周的山形地势,一边说道。
    “我还用你来安慰?”孙霸乜了一眼自己曾经的亲兵,气笑了:“左不过与叛军厮杀一番罢了,还怕了他们不成?”
    “都尉豪气,职部自愧不如。”
    “这话我爱听。不过——”孙霸叹了口气,道:“此战若平定李氏父子,丘维道多半是要调任大镇为监军的,届时可就很难见到你了。停,你也别多说,我知道。当初把你派过去的时候,也没想到你这么能干啊,摆平了监军的元从老人,还在郝振威面前露了把脸,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副将了,回西城没前途的。”
    “从丰州到振武军,再到朔州,这一路上我是想明白了。外头天高地广,埋没于丰州枯草之中,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唯时局丧乱,战事众多,不定哪天就弃身于锋刃之端,你当心里有数。”孙霸拍了拍邵树德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家业都在丰州,比不得你孑然一身,此战最大的期待,便是捞点财货回家享福了。”
    邵树德明白孙霸说的是实话。他如今确实已经没法回西城了,手底下有两百个信重他的兄弟,丘监军对他也不错,回去后位置往哪里摆?置监军上司于何地?说不得,还是跟着丘某人走了。
    若是丘维道有幸调任大镇当监军,那么自己把这位爷伺候好了,说不定就能搏个外放的前程,担任一地镇遏兵马使。在这样的金光大道面前,矫情是没有意义的,邵树德扪心自问,他也不愿放弃这个大好前程。
    “行了,来我这的时间也够长了。再晚些回去,丘维道怕是有想法,这寨子,破不了。今日你送来的那几十根长枪,我就收下了,确实用得上。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以后别忘了老兄弟就行。”孙霸这人还是挺洒脱的,当初送邵树德甲胄,今日又对他的离开毫不介怀,把话说开了,这般风姿确实让人赞叹。
    回去的路上孤独而寂静。除了军士们踩踏积雪的脚步声外,便只剩下呼啸的北风。邵树德心有所感,这世间能帮自己,能关心自己的,终究只有寥寥数人罢了。
    自己的命运,还有那改变世道的理想,或许只能靠一刀一枪去争取。如今他就像那雪原上饥饿觅食的孤狼,又或者是怒海上挣扎求生的舟船,没人可以依靠,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如此而已。
    ※※※※※※
    遮虏军城内这两天的气氛稍稍有些松动,不再那么紧绷着了。
    军士们其实是很现实的,既然主官已经照顾到他们的情绪,没有强行驱使他们出城征战,那么也就没什么好闹的了,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当然这也幸亏没动家伙,一旦动刀动枪死伤了人命,事情可就没法善了了,必然要有人付出血的代价。天德军的骚动,说穿了不过是有点哗变的苗头罢了,毕竟没有成真,大伙可以睁眼闭眼,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回到监军院后,邵树德照例巡视了一遍各个哨位,见丘维道去了将府尚未回归,便一步蹿到了左侧厢房,找宋乐聊天去了。
    “宋判官,咱们这般精穷,你哪来那么多钱粮开支的事务要处理?”见宋乐不停地在那写写画画,邵树德就有些不解了。老板又不在,你假装认真工作给谁看呢?
    “若仅止于钱粮事务,那可真是做梦也要笑出来。”宋乐抬起头看了一眼,见邵树德身上还穿着铁甲,有些奇怪,问道:“刚从外面回来?”
    “今日开了城门,我趁着带人出去樵采的机会,顺道见了下孙十将,叙叙旧。”
    “孙十将出外镇守,其实也没多危险。”宋乐放下了手中毛笔,在水盆里洗了洗手之后,道:“李克用新得了伏戎城,如今正一门心思试图打通静乐、楼烦等地,窥视晋阳,他疯了才会回过头来重走草城川。”
    “南边岢岚军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尚无消息传回。”
    “正在岚州的观察使呢?也没说话?”
    “没有。”宋乐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邵树德。这些问题,不是一个纯粹武夫会问的,能这么问,就说明多多少少了解一点河东及代北行营的政治生态。副将层面就有如此见识,还不是世家子弟出身,难道是天授?
    “不出我的意料。”邵树德摇了摇头,说道:“行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这么久了,岢岚军那边仍未选出得力将领。贾敬嗣一读书人,哪管得了杀人不眨眼的武夫,真是荒唐。”
    “咳咳……”宋乐哭笑不得道:“你说话多少注意一点影响啊。李劭可是对贾敬嗣十分推崇,一直说他熟读兵书,御下有方来着,怎生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邵树德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随意了,于是连忙拜谢宋乐提醒。他确实有这个毛病,兴许是现代人残留记忆的影响吧,他在上下尊卑这种事情上,多多少少有些不以为然,没当回事,即便经历了这么些年依然难以完全改过来。
    “邵副将可知我刚才在写的是什么东西?”
    “自是不知了。不过若是监军给弟兄们发下的赏赐就好了,我是武夫嘛,当然喜欢钱喽。”
    “呵呵,虽不中亦不远矣。”宋乐捡起放在桌案上的两页纸,晃了晃,道:“奉丘使君命,给河东观察使李劭回复的公函。那李劭确实神通广大,竟然说动了岚、石二州筹措了部分钱粮绢帛,要给咱们天德军赏赐呢。”
    “这——”邵树德有些吃惊:“就这么想让我们东行打仗?”
    “怕不是南行……”宋乐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劭和贾敬嗣控制不住岢岚军?那么岚、石二州的镇兵呢?亦掌控不住?”邵树德猛然醒悟过来。
    他既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奇怪。李劭、贾敬嗣这两人,从晋阳空降而来,如何能压服得了当地的丘八?
    河东军的纪律,这几日他也有所耳闻了,那真不是一般地差,一般地乱!感觉最近这些年,朝廷派到河东的节度使都是废物,一个强盛富饶的天下三大名镇,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眼下还有李逆父子作乱,整个河东大地可谓群魔乱舞,局势纷乱。
    “宋判官,此战若打得出色,丘使君是否能更进一步?”见其他人都没注意这边,邵树德压低了声音,问道。
    宋乐瞥了一眼邵树德,又看了看屋里还在低声讨论、办公的同僚,这才转过头来,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监军河东不太可能,大同、振武、夏绥还是有相当把握的,前提是咱们天德军不能出纰漏。”
    与淮南、剑南一样,河东是掌握在朝廷手里的雄镇。州县众多,户口繁盛,经济发达,早些年一直是宰相遥领节度使。这样的地方,你要么朝中有大佬帮着说话,要么功劳奇大,让人无话可说,不然凭什么给你?与之相比,大同军、振武军、夏绥镇、昭义镇之类的次一等军镇监军使,倒还比较现实。
    邵树德琢磨着,打完李氏父子,朝廷就要论功行赏,分果果。天德军一路行来,硬一点的功劳大概就是中陵水之战,大破叛军薛志勤部三千余人这场仗了。这没的说,监军第一时间报回去了,在代北一堆败报里面煞是显眼,郝振威、丘维道二人的名字也已经被上层留意,这就是先机。
    除此之外,天德军其实还有一些模棱两可的功劳。为什么说模棱两可呢,因为这些功劳不是很扎实,有人帮你说话,帮你操作,那就是功劳,否则不是。
    比如“收复宁武县、遮虏军城”这种事,确实是事实,但宁武县后来很快丢了,遮虏军是一座空城,且早已被溃兵自行收复;再比如“收复振武军中城、东城”,人家振武军留守士兵也没明着说造反啊,这功劳真的有点虚,必须找人运作、包装,否则没啥卵用。
    朝中有人好做官啊!虽说如今长安朝廷的气象早不如几十年前,但在自己可以直接控制或影响的藩镇内,换个监军或节度使,还是可以做到的。邵树德指望丘维道监军大镇,自己跟着也有个好的发展,这个思路其实并没有错。
    宋乐跟随丘维道多年了,平日里也对自家主公的前途考虑了很多遍,故邵树德一问,他就给出了答案,显然是成竹在胸。
    而正当他再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一位监军院的小吏风尘仆仆地从外间走了进来,见顶盔掼甲的邵树德先是一愣,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外人,于是便小跑至宋乐身前,低声说道:“使君今日留在将府用膳,特遣小人回来告知,岚州急报,河东、昭义两镇兵马与叛军交战,大败。昭义军节度使李钧中流矢而亡,崔大帅收拾败兵退至楼烦监牧城,情势有些危急。”
    大厅中此时静得连一根针落下来都能听见。宋乐、邵树德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两人还对局势信心满满,一度考虑起了战后论功行赏的事情呢,没想到现实很快就给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李克用,可真他妈能折腾啊!
    第032章 正月
    对于代北行营辖下的各支兵马来说,乾符六年的这个新年是相当难过的。
    他们中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因为战争的原因集聚在河东。这一年的冬天还是二十年来少有的严冬,别说来自河南的客军了,即便是河东本地人,也有些不适应。再加上后勤物资的短缺,军士们苦不堪言,怨气冲天。
    之前的静乐县之败,死了节度使的昭义镇官兵,一路跑回太原府,劫掠晋阳、太原二县。当地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杀昭义兵千余人,余众惊慌失措,夺城而逃,走小路返回上党。
    在代州前线驻扎的河阳、忠武、义成等镇官兵也躁动不已。他们来自河南,从来没见识过代北严冬的威力,非战斗减员严重。若不是行营的各大大小小的官员三天两头过来,对面的李国昌父子又实在凶残的话,估计早坚持不下去了。
    有人说投降?拜托,河东本地兵马是有部分人想投降,但他们这些客军怎么投降?代州离老家隔着河东、昭义等镇,一旦降了,可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唯一好点的可能就是驻扎在晋阳内外的军队了,土客兵马都有。离领导近嘛,钱多、事少,偶尔还能进城耍耍,岂不美哉?
    不过他们的好日子估计也到头了,年前静乐惨败的消息传来,人心惶惶。招讨使崔季康都没回晋阳过年,而是在楼烦监牧城、古交城一带督促防务。他现在已经吓破胆了,不敢再盲目野战,只敢派兵分守各处,摆出一番被动挨打的态势。
    代北行营的血条确实厚,大军野战,一败洪谷、二败静乐,居然还能维持得了局面。反观对面的李氏父子,连胜两仗,且都是数万人规模的大战,威望一时无两,结果还是不敢败哪怕一次。这就是硬实力的差距了,没办法。
    太原那边的事情邵树德懒得管,事实上也没资格管。他所在意的,就是如何改善士兵们的待遇,过好这个年罢了。这不是什么贿赂士卒,而是实实在在的将心比心,千里远征几个月,还打了一场全军出击的野战,表现即便不算出色,也是中规中矩,合格的。
    李延龄还是有点商业天赋的,他使出浑身解数,扯着监军的虎皮,成功地从友军那里弄来了一些肉食,付出的则是邵树德领到的赏赐。邵某人现在真的一文钱都没有了,穷得精光,不过却愈发得军心,而这似乎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大年夜那天郝振威也发下了一些酒肉,各部都分到了点。酒肉都是从岚、石二州运来的,李克用大军走后,这条交通线又恢复了运行,天德军趁机补充了大量物资,其中当然就有年货。
    邵树德与众人同饮了半晚上,有了七八分醉意后便回房歇息去了。临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若是大同军今夜来袭,天德军必然全军覆没。
    幸好大同军没这么做,或许他们没法这么做吧。叛军也是人,也要休息,也想过年。刚打下静乐县,抢掠到了大批财物,士兵们想乐呵乐呵,一点都不过分。
    李克用再冷酷无情,也不得不顺应大头兵们的意见,给他们放几天假。不然的话,真以为大同军不会哗变么?没了兵,个人再武勇又有何用!李克用自是拎得清这个道理。
    不管李克用那边如何,遮虏平的天德军只过自己的小日子。整个正月,他们都窝在这一片不动弹。代北行营曾经派人过来催过一次,令其收拾大军,往东北方出击,攻击朔州、宁武等地。天德军的老油条们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借口是天寒地冻,连弓弦都拉不开,无法作战。使者也无奈,只能回去复命。
    邵树德也是从监军院流传的小道消息中了解详情的。对此他很无语,同时也深切地感受到,代北北面行营招讨使的职位就是个火坑,谁坐上去谁落得个灰头土脸,随后威望大跌,号令不了诸镇兵马。
    “这是李劭催促的公文。崔大帅的日子不好过啊,诸位一起议议吧,郝都将那边,本使也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他最近一个劲地整顿部伍,显是想将几次吞并的士卒捏合起来,但问起出兵讨伐李国昌父子,却顾左右而言他,哼!”监军院内,丘维道将一份公文放在几上,貌似疲惫地说道。
    邵树德瞥了他一眼,没先说话。事实上他到现在也没摸清楚丘维道的态度,只觉他这人忠心是有的,但也贪生怕死,对于进攻大同叛军,一直抱有种很矛盾的态度。有时候表现出来,就是对郝振威保存实力之举很不满,但有时候又对不用打仗松一口气。
    我们的大监军哎,竟然如此纠结矛盾!
    “主公,崔季康在楼烦,拥众万余,看似稳固,实则危若累卵。”作为丘维道的谋主,宋乐责无旁贷第一个说话:“楼烦、古交一线,皆太原军士,上党、河阳、忠武诸军何在?克用既得楼烦关、伏戎城、静乐县,野心当不会止于此。太原府精华之地,难道就不想碰一碰?乐有三策,主公不妨听听。”
    “说吧。”丘维道正了正身子,道。
    “上策乃南下岚州,取得立足之地后,犒赏军士,然后再沿汾水谷地东进,抵达楼烦监牧城。”
    “此计颇有可观之处,说说其余两策。”
    “中策按兵不动,坐望局势,待朝廷新任招讨使抵达后再做计较。”
    邵树德猛然看了宋乐一眼。朝廷要派新招讨使过来这事他倒没想过,不过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崔季康本就是文官,以河东宣慰使的身份临时代理代北行营招讨使,这是一次证明自己的大好机会,结果弄得大败亏输,可以说已经输掉了自己的前程。
    崔某本来威望就低,现在一来,更是约束不住众将。
    楼烦一线还算好的,在其他战场,各部基本处于自己管自己的状态。他们面对大同叛军进攻时还勉强能协作一把,但进攻时基本不可能有配合,能不拉你后腿就不错了。如果有哪支部队立功心切,被大同叛军主力重点打击的话,其他人大概率不会救援,即便救援也动作迟缓,起不到“拉兄弟一把”的效果。
    朝廷如果脑子清醒,都知道该换将了。己方的优势在于兵力雄厚,只要有一得力大将统一指挥各部,胜算其实是相当大的。目前朝廷看重的方面大帅人选是邠宁节度使李侃,副手则是陕虢观察使高浔。二人搭班子,前者担任河东节度使,后者则往昭义赴任,统率上党之师。
    他俩目前应该已经接到了旨意,要启程赴任了,崔季康的河东节度使、北都留守、太原尹、代北北面行营招讨使之类的职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李、高二人一到就会被要求回京述职,下场不问可知。
    “下策也一并说出来,本使听听看。”
    “下策为北上朔州,攻宁武、楼烦关,与赫连铎、契苾璋呼应,吸引叛军主力,减轻楼烦监牧城一带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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