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森少见的执着:“从艺术的角度。”
    许西柠:“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的美术水平从幼儿园开始就没有增长了。”
    温南森:“试试。”
    许西柠刚打碎人家一堆古董外加白月光的遗物,此时理亏,只好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双目圆瞪盯着画看。
    温南森一直耐心等?着,注视着她的脸。
    秋天金色的阳光像薄纱一样笼罩在她的脸上,女孩眼瞳剔透,睫毛纤长,她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就好像很多年前她在黄昏中流淌的台伯河岸边写生,发间兜着橙红色的晚风。
    许西柠突然开口了:“你?看右下角那里。”
    温南森站在她身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哪里?”
    “绿色的,椭圆形的,右上角有点凸起。”
    “嗯,看见了。”
    许西柠慢吞吞道:“看起来?,像不像一只,中毒的,小?猪佩奇。”
    温南森:“……”
    *
    许西柠认为自己用实力证明?了,她和艾琳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九月中旬的星河文化晚宴近在咫尺,在母公司领导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荣董感染了重?感冒,在家烧到四十度。
    他哑着嗓子跟温南森打电话,说我去不了,您跟许西柠一起去吧。
    温南森说该轮到谁去,就让谁去,他不占用公司的名额。
    结果按资历和位次排,和许西柠一起去的就变成了柳总监。
    虽然柳总监之前反对她当出镜记者,但许西柠并不记仇,无所谓跟谁去。
    她穿了条清雅的白色一字肩礼裙,露出肩颈漂亮的曲线,最?重?要的是这裙子腰身宽松,余圆圆说小?道消息星河晚宴每年都有不限量的澳龙,她准备大吃特?吃。
    谁知,许西柠一口还没吃到,柳总监就站起身:“端着酒,跟我走。”
    许西柠只好空着肚子跟着。
    柳总监本来?没有这个机会参加这个等?级的晚宴,是荣董突发恶疾才?轮到她。
    这种晚宴,吃饭是次要的,社交才?是主?要的。
    柳总监带着平时绝没有的热情,走去其他桌挨个寒暄。
    许西柠一个都不认识,站在后面?一言不发,乖乖陪笑。
    她没兴趣,不代表别人对她没兴趣。
    星河文化的鲍主?任嘴上在跟柳总监说话,眼睛却一直黏在许西柠身上:“哟,小?姑娘最?近在网上很火啊,年轻人,真?不错,一点不怯场。”
    许西柠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怯场,这晚宴的级别甚至比不上她小?时候的下午茶,但她最?会哄中老年人开心:“鲍主?任看起来?真?年轻啊,感觉不比我大几岁。”
    鲍主?任果然很受用,哈哈大笑,抬手和她碰杯,喝了一口。
    许西柠意思意思沾了一下嘴唇。
    结果鲍主?任脸色一下子就垮了,啧了一声,柳总监回过?头,笑道:“小?丫头不懂事,你?得喝完啊,人家鲍主?任都喝得比你?多。”
    许西柠委婉道:“我不太能喝。”
    鲍主?任害了一声:“一杯有什么打紧,我又不让你?喝多,不会喝锻炼锻炼就好了嘛。”
    柳总监用手肘碰了一下她,使?了个冷厉的眼色:“我带你?出来?是干什么的?”
    许西柠心说谁是你?带出来?的啊?我不是正儿八经?受邀过?来?的吗,别搞得跟我妈似的行不行。
    许西柠犹豫了一下,不想把气氛搞得太难看,仰头喝了。
    一下子,气氛冰雪消融,鲍主?任和柳总监眉开眼笑,又继续介绍:“来?来?来?,这位是徐主?任。”
    许西柠:……还来??
    又是同样的客套,徐主?任说你?都跟鲍主?任喝了,不跟我喝,是不是我哪里比不上鲍主?任,许西柠一想也是,做人不能不公平,仰头喝了。
    喝完又轮到刘经?理,刘经?理说荣董上次带的小?丫头能喝一斤呢,你?这才?第?三杯,是不是不行啊?
    许西柠两杯酒下肚,酒胆开始以指数速度膨胀,她说谁说我不行,仰头喝了。
    再然后许西柠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她空腹喝酒,醉得很快,越醉越胆大。
    一开始不觉得,意识到不舒服的时候,那股难受劲突然跟汽水冲开瓶盖一样顶了上来?。
    她身边的中年男人还在往她手里塞酒,桌面?上笑得慈祥关照,桌下的手趁人不注意,盖在女孩玲珑的膝盖上揩点小?油。
    “不想喝了,”许西柠嘴里泛苦,“有点想吐。”
    柳总监在旁边调侃:“那不正好,你?喝了这杯,吐了就好了。”
    一只匀长的手突然伸过?来?,端走了许西柠手里的酒杯。
    许西柠晕乎乎地仰头看去。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男人线条分明?晰的下巴和嘴唇.
    细细的金丝眼镜链条微晃,温润的镜片掩着浓密的浅金色眼睫,和微沉的绿色眸光。
    第40章 掉马
    温南森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拍开旁边揩油的男人, 右手碰了碰许西柠微烫的脸,垂下深碧色的眸光:“怎么又喝这么多??”
    许西柠咧嘴笑了,小猫一样伸爪勾他的眼镜链:“哟, 温老?师,今天?怎么没穿裙子……”
    “什?么温老师……”旁边揩油的男人被温南森轻描淡写地拍开,看似不重,实则手疼得冷汗都?下来了,“不是,谁让你进来的?”
    柳总监脸色微变:“这是我们片羽传媒的温南森主编……”
    桌上的几个人一听就知道他什?么身份了,互相看了一眼, 眼里都?是轻蔑和恼火。
    ……一个子公司的主编, 受邀请了吗,跑这里来英雄救美呢?
    温南森没有看他们,只是扶着许西柠往前走, 女孩嘀嘀咕咕地说可恶我一口澳龙都?没吃到温老?师你快去帮我偷一只。
    柳总监追上来,略感气恼, 语气很?冲:“温南森, 你这是做什?么?应酬一下而已,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你这样让林经理下不来台, 之后荣董问起来我怎么办?”
    温南森偏过头,眼里带着长辈略显严厉的失望,像是老?师责备考试作弊的学生, 语气却仍然?克制温和:“你自?己是这样过来的, 就希望别?人也一样吗?”
    柳总监火道:“这是我能?决定的吗?她一个毕业生不懂为人处世我难道不该教她吗?喝点酒就好像吃了什?么大亏以后还怎么往上爬……”
    她话说到一半, 突兀地转了方向:“我哪里比不上她,她不就年轻漂亮赶上好时候了吗?她有你给她铺路, 我呢,我当年不是摸爬滚打过来的吗?喝酒又喝不死人!为这种小事你就这样看着我……你,”她含怒的嗓音里带了几分哭腔,“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她的肩上栖着肉眼看不见的浅绿色蝴蝶。
    精灵的术法——真言术。
    蝴蝶振翅飞走,柳总监突然?醒过来似的,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
    “知道。”温南森嗓音平淡,眼神仿佛带着能?看透人心力量,“我很?遗憾,我的存在没有让你变得更好,相反,让你对她生出不切实际的嫉恨。”
    “在我眼里,没有人比得上她。”温南森把伸着腿想溜走偷澳龙的女孩抱回来,牵着她的手,转身前最后投来一瞥。
    “不过,在你说这句话以前,我从未拿她跟任何人比。”
    这话说得太温柔,又太露骨,太残酷。
    柳总监哑口无?言,再也没有力气追上去,被他最后一瞥的眼神钉死在地上。
    她好像现在才真正看清温南森……惊觉他那副无?微不至的温和皮囊下,是一种仿佛置身人间之外的,悲悯又疏离的薄情。
    就好像高?高?在上的月亮,温柔地照亮每个夜行的人,却永远旁观,永远触不可及。
    永生不死的精灵,看人类悲欢离合,人间起起伏伏,恰似花开花谢,草木枯荣。
    他在意,又不那么在意。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男人背影远去,掀起浅色的风衣下摆,他低头扶着女孩,动作珍惜又小心,融进一片迷离的烟火气里。
    他看淡人间的凉薄,却也海枯石烂的深情。
    *
    主桌上,星河传媒董事长常总,全场唯一一个知道温南森身份的人,眼看着男人扶着金发女孩往这边走来,立刻脸色发白,站了起来。
    旁边的人内心犯怵,但董事长站了,他们也纷纷跟着起立罚站。
    这什?么情况啊,某不知名外籍小职员走了过来,全公司领导层都?站了起来!
    只见小职员走过来,温和道:“我要一个座位。”
    常总赶忙道:“当然?,您坐我位置,快,快把我这摊收拾一下!”他等不及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收起杯子筷子。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董事长不仅站了起来,还把主桌主位让了出来!
    小职员扶着小记者坐下了。
    小职员吩咐董事长做事了!
    小记者吐在董事长的碗里了!!!
    董事长不仅毫不在意,而且露出“您吐在我碗里是我的荣幸”的笑容和“我的碗不够大可真该死啊”的羞愧。
    场面一下子变得匪夷所思,难以揣摩。
    无?数双眼睛都?遥遥聚焦在主位的女孩身上。
    怎么地位忽低忽高?的!什?么来头啊到底!!!
    温南森看她吐完脸色好点了,给她舀了一碗粥,淡声道:“我一向不喜欢中国的酒桌文化。”
    常总哪还能?不明白:“是啊晚宴就是来吃饭的,喝什?么酒啊?您放心,我马上整治!这种不良风气绝不能?让它蔓延。”
    全场鸦雀无?声,常总的话就显得格外大声。
    方才劝许西柠喝酒的十几个人脸色煞白,装醉的真醉的都?瞬间清醒,连坐都?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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