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江怀谨朝着她做了个出去的手势,像是得了释令一般,她福身匆忙退下。
    江怀谨知晓她为何而来,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他笑,“怎么见到我还哭起来了?”
    程清清声音哽咽道:“你什么都知道了吧?”
    回答自己的只有一声轻叹。
    听闻那一声叹息,程清清内心顿时感到不妙,她仰起脸,与他四目相对,激动道:“我要你取消婚事,你不许娶我表姐,你明明答应过要娶我的。你明明说过除了我,你谁也不会娶的。”
    江怀谨的确是说过那样的话,也的确是真心的,如果不出意外,程清清成为他的妻子,但如今,意外出现了。
    而摆在他面前的现实是,程清清对他而言没那么重要。又或者说,女人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
    所以他无法给程清清保证,他了解自己母亲薛夫人的性情,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若他不同意这门亲事,她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促成此事,其中不乏一哭二闹三上吊。
    而且现下全城都知晓了两家结亲的事,若他执意毁了这门亲事,会让人认为江家出尔反尔,反复无常,从而失掉信誉。
    江怀谨的沉默让程清清的心瞬间坠到谷底,她从他怀中离开,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娇艳惹人怜的面庞此刻尽是泪水,再次逼问:“你难不成真要娶我表姐?”
    程清清知道事成定局,但还是期待他能够不顾一切地为了自己打破这个局面,然而江怀瑾此刻的沉着冷静让她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从始至终,这个男人和她一样,都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程清清还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于是一抹眼泪,眸中露出坚决之色,“你若是娶了她,我就嫁给别人。从此之后,我们再也不相干。”留下这句话,她转身难过地跑了出去。
    江怀谨并未追出去,站在原地片刻,而后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眼,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
    再过几日,便是李氏的生辰,苏灵筠订了一碾玉观音打算送给李氏作为寿礼,这一日要去碾玉作坊取。
    碾玉作坊在一条很偏僻的巷子里,这条巷子基本都是开铺子的,卖的东西很多很杂,听说很多都是漂洋过海而来,巷子里来??x?的人也甚是复杂,三教九流都有。
    苏灵筠从作坊出来上了轿子往家而去,没行多久,迎面撞上一伙人,看他们那样便知是游手好闲的轻薄子弟,大白天的,一个个东倒西歪,满身酒气。
    那伙人见前方来了一顶暖轿,知是姑娘家坐的,便借着酒劲一哄而上,轿夫上前阻拦,被那些人带来的打手打得鼻青脸肿,哀嚎不止。
    苏灵筠哪曾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还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吓得面色苍白,和素竹瑟缩在车内,不敢支声。
    轿门从里面闩上了,那几人扒拉不开,就扒着窗口朝着里面挤眉弄眼,嬉笑不止。
    领头的人是位年纪很轻的男子,生得面皮白皙,颜如春华,看着十分清新脱俗,不知为何想不开,当了那登徒浪子。
    他笑嘻嘻地盯着苏灵筠,“好俊俏的小姐。我们正准备出城赏梅花,小姐若是不弃,与我们一同去如何?”
    “你们这伙强人,青天白日也敢调戏良家妇女,我父亲姓苏,在京城当官,你们惹了我不怕吃官司么?”苏灵筠气得浑身颤抖不已,但面色依旧维持着平静,她父亲的官不大,所以她不敢说得太详细,只希望自己的气势能让对方畏惧。
    岂料年轻男子道:“吃官司?我告诉你,老子在这安阳城就是天,你爹是官,我爹还是侯爷呢,有本事你去告我!”
    “砰”的一声有人踹开了轿门,一下把素竹拽了出去,素竹吓得大声喊了声“救命!”
    年轻男子连忙阻止:“喂喂喂,你们别这么粗鲁,老子只是想让轿子里那位小姐陪我去赏花,你把她们吓死还赏个屁花?”
    “爷,有人在喊救命。”
    江怀谨正倚在软榻上阖眼假寐,听到声音,他睁开眼,看向车外。
    随从卫無坐在外头,手抓着车帷,“是几名轻浮浪子在调戏良家妇女,被纠缠住的丫鬟好像是苏家大小姐的丫鬟。”
    江怀谨沉默了一瞬,一脸淡漠道:“无需理会。”言罢又阖上了眼。
    卫無心中有些惊讶,这苏灵筠怎么说都是他的未过门妻子,他就这么任由其他男人欺负她?这未免太过于无情。
    卫無愣愣地看了他片刻,见他依旧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只能默默地放下车帘。
    另一边厢,苏灵筠听到年轻男子的话,内心一动,不禁多打量了他一眼,他衣着比其他人更为鲜丽奢华,看来是这里面做主的人,虽然他言辞粗俗,但似乎良心未泯。
    苏灵筠端正身姿,一脸诚恳地道:
    “这位公子,奴家是好人家的姑娘,这次出来只是为了取母亲的寿辰礼物。奴家平日里几乎不曾出来抛头露面,更遑论与一帮男人去游玩,您这样无非是要把奴家往死路上逼,今日若随你去,明日奴家便做不得人了。”
    苏灵筠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神色,见他脸色有所松动,便继续动之以情,“公子,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你断然不会做出那伤天害理之事。”
    沈凛被苏灵筠这么一说,酒意都消了几分,方才那股冲动的念头敛去,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伸出两指搓了搓脖子,俊脸一红,“还第一次有姑娘说老……我是个好人,温小姐……”
    苏灵筠打断他,“奴家姓苏……”
    “哦哦,苏、苏小姐,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个好人。”沈凛大义凛然地道,“你放心,我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
    其余几人闻言皆一脸鄙视地看向沈凛,沈凛瞪了几人一眼,几人敢怒不敢言。
    沈凛看了眼坐在轿子里的女子,恍惚间只觉得看到了仙女,他晃了晃脑袋,酒意往上涌去,心口禁不住扑通扑通狂跳着,“苏小姐……敢问你是哪家的苏小姐?”这安阳城可不止一家姓苏的,他得问问清楚。
    话音刚落,身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呵斥,“你们何人?竟敢欺负良家女。”
    沈凛等人齐回头看过去,见不远处听着一宽大豪华的马车,一侍卫打扮的男子站在马车旁,怒冲冲地看着他们,方才话正出自他的口。
    沈凛一抬下巴,拽得跟天王老子似的,“你管老子在做什么?你是哪根葱,竟敢坏老子好事。
    “我家公子姓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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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江公子……别这样。”◎
    安阳城姓江的人少之又少,苏灵筠在轿中听到卫無的声音,内心一喜,蓦然冲到窗旁掀开窗帷一看,就看到了那熟悉的马车。
    虽然沈凛保证不会伤害她,但苏灵筠却不敢轻易信任他。
    “江公子,我不认识他们,还请江公子救我!”苏灵筠顾不得许多,朝着马车的方向高声道。
    卫無健步如飞地来到轿子旁,却被沈凛带来的帮手拦住。
    沈凛双手叉腰,抬着下巴,一脸不屑地看着他,“江公子?我还沈公子呢,江公子难不成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就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他堂堂侯爷之子还怕他?
    沈凛的同伴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都给我上。”
    沈凛一声令下,打手齐朝着卫無扑过去,不想被卫無三两下迅速地解决了。
    沈凛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地哀嚎的人,“你……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快上啊!”
    卫無不理会沈凛愤怒的叫喊,走到轿子旁,抱拳道:“苏小姐请出来,我家公子送你们回去。”
    苏灵筠见那些打手全都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心中大定,抱着碾玉观音从轿中徐徐走出来。
    卫無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面白如梨花,显然受了不少惊吓。
    苏灵筠看了眼沈凛,他正死死地瞪着她,好像要吃了她死的,她受了惊吓一般微垂下眸子,紧跟着卫無,在他的护送下上了江怀谨的马车。
    沈凛不甘地看着那马车渐渐远去,一转身本想一拳打在轿子上,却对上留下来收拾残局的卫無冷厉的目光,立刻怂了,然心中气得很
    那小娘子竟在他面前扮演小白兔骗他,不需要了就露出牙齿咬人,实在太可恶。
    苏灵筠觉得今日的江怀谨与往日有些不同,脱去温雅有礼一面的他,显得格外的阴沉慑人,她不安地正襟危坐于座位上,看着他修长的手将车门关上,并拉上了闩。
    “江公子,今日若不是你出现,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苏灵筠置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神色温婉。
    江怀谨双腿交叠,姿态显得十分随意,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竟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来,“苏小姐似乎总是会招惹一些麻烦,难道是祸神转世?”他以手支额,笑得温柔又和悦。
    他突然表现出一副对她兴致勃勃的模样,那话中还有点挑逗的意思,让苏灵筠觉得有些不妥,“我是认真向江公子道谢的,您怎么突然开起人的玩笑来了……”她不知所措道。
    “苏小姐还是不了解我,不过有的是机会了解。”江怀谨那双温润的桃花眼又恢复了往日的多情,“我昨日才从徐州回来,一到安阳城就听说了我母亲到苏家提亲的事。”
    他突然提起这件事,而且语气平静又从容,好像对这门亲事并不反对似的。
    苏灵筠有些摸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沉思片刻,以退为进道:“江公子,我知晓你喜欢的是清清,一心想娶清清为妻,我也不想拆散有情人,江公子可以劝一下你母亲,把这门亲事退了。”
    江怀谨像是听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修眉不觉扬了下,“苏小姐真是个善良的女子。苏小姐不怕我退亲之后,被全安阳城的人嘲笑?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苏灵筠听出了他话语中隐隐的嘲弄之意,脸不禁有些发烫,突然不知再说什么好,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江怀谨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我是一心娶你表妹,但也不是非她不可能,你不会以为我从不拈花惹草是因为太喜欢清清,喜欢到为她洁身自好?不,我只是懒得去应付女人而已。”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如果没有清清,也许我会爱上苏小姐呢。”
    这番话已经是赤/裸裸地调情,苏灵筠脸不禁一红,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江公子不要再开玩笑了。”她正色道,心中有些生气,认为他不该是这样轻浮的男人。
    她指责的话不仅没能让江怀谨有所收敛,反而促使他坐到她的身旁,他的手环住她的腰,蓦??x?然将她托向自己,在咫尺之距放肆地注视着她,“我一直知道苏小姐钟情于我。”他柔声低语道。
    苏灵筠内心的秘密被他轻飘飘地说出来,这让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闺秀的矜持让她对这样的男女接触抗拒排斥,“江公子,我们还未成亲,请您自重。”她明白了,他根本就是故意在羞辱她。
    江怀谨失笑,唇贴近她的耳畔,声音变得冷漠无情:“苏小姐究竟是真矜持还是假作矜持?我竟是看不清了,没关系,试一试就知道了。”
    他的话音刚落,苏灵筠的下巴蓦然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捏住,不等她挣脱,男人强硬地堵住了她轻颤的唇瓣。
    温热陌生的感觉从唇上漫开,苏灵筠吓了一大跳,面红耳赤地伸手推拒他,声音带着害怕与乞求,“江公子……你别这样。”
    江怀谨却丝毫不理会她的反抗,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粗暴地把压在榻上。
    坐在外头的素竹听到苏灵筠的声音,也吓了一跳,着急地想要推门却发现推不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江公子,你想对我家小姐做什么?”然而车内的人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唤。
    江怀谨倾身而上,握着苏灵筠的双手,禁锢在她的头顶,俯视她的目光温柔又多情,“你说我想做什么?”
    苏灵筠惊恐无助地望着他,想挣脱他的手,却徒劳无功,“江公子,我们还没成亲,不能够这样。”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迟早都是要圆房的,现在圆和将来圆也没什么区别吧?”江怀谨轻笑了下,唇贴上她的耳垂,轻啮着。
    苏灵筠恐惧地挣扎起来,“不行,求江公子放过我吧。”未成亲便与男子苟合,哪怕他是她的未婚夫也让苏灵筠无法接受。
    “撕拉”一声,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控制住力道,江怀谨撕烂了苏灵筠的衣服。
    苏灵筠浑身一哆嗦,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她突然僵住不动弹了。
    江怀谨动作一顿,抬起头往下淡淡看了一眼,见她面如死灰,两眼空洞,眼泪却在眼眶中打着转。
    “江公子,这么戏弄人很有意思么?”她看向他,眸中浮起幽恨。
    江怀谨怔了下,看着她那划过眼尾的泪水,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欺负一个毫无反抗的女子,他缓缓松开了她的手,目光撇向她春光微泄的胸脯,当即皱了下眉,随后面无表情地起身,坐回原处。
    一得到解脱,苏灵筠立刻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不经意间抬眸,对上江怀谨深邃莫测的目光,她顿时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瑟缩在角落里,不安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你说说话啊……”素竹在外头焦急地拍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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