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偏要关心!”逍意上人突然从草靶子顶上跃到地下,“我这里有颗避道珠,可以让你躲开雷罚,还能掩盖天衍推演术的追踪。”
    天衍推演术是元婴神通,可以推算过去将来,更能寻到当下心虑的线索。
    此物几乎踩准了他们急需。
    但谁都懂没有平白来的好处。
    两人均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街道沉寂,半晌后,逍意上人自个耐不住出声。
    “帮老夫去解决一件事情。”
    “你既然能救昆虚于千钧一发,再救大岳国类似之事应是信手拈来,这件事你们一定会帮。而且你们现在也正在做。”
    听他这么一说,招凝眉头微皱,正在做的事情,他们从风语山下来,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给姚刺史解决鬼胎蛊之事,还有半个时辰之前,余泽家族之事。
    等等,这些事情似乎都涉及到同一个共同点。
    鬼胎蛊!
    “你这小姑娘可别盯着我看。老夫若是控制不住,你可就要成为我洞府的收藏品。”见招凝盯着他,逍意上人的小脸笑眯眯的笑着,明明是孩童胖嘟嘟的模样,却莫名上人感觉到一丝颤抖。
    “你同鬼胎骨之间有什么联系。”
    招凝直视着他的目光,冷声问道。
    逍意上人却笑,“你这小姑娘,莫不是以为,鬼胎蛊是老夫下的吧?!”
    他反问便对上招凝质疑的目光。
    霎时间他哈哈大笑,险些从草靶子上方甩了下去。
    但摇摇晃晃竟然没有半分贴地,竟摇回了立着的位置。
    他笑够了才说,“老夫怎么会做这种蠢事,就用那些凡俗人一文不值的命来换老夫的与天同寿,长生久视?简直是笑话!”
    这话说得鄙夷,但是不可否认,这其实是所有高境界修真者的内心,他们都不屑于凡俗人,认为自己已经超脱于凡尘之外,是俯视众生的神,是即将掌握寰宇的造物主。
    但他笑着却又冷下了脸,“不过老夫不想,但却有不怕死的东西,想让老夫陷入这般境地。”
    他那冷下来的目光,仿佛要将整个街道冰冻,一瞬间,整个永丰城的火光尽数熄灭。
    “师叔。”
    她觉得这个元婴上人非常的不正常,甚至有几分疯癫。
    秦恪渊朝她摇了摇头。
    便又听那小孩声音继续说道,“老夫曾经在昊阳墓里得到了一块蜚之角。”
    招凝一怔,一时间竟不知道对他话语中的哪一信息感到惊讶,这事难道又牵扯出昊阳墓了,但是看秦恪渊却神色冷然,并没有太过惊愕。
    她心思便落在这蜚之角上。
    蜚,上古神话中的凶兽,天生带疫,走到哪里,哪里便会出现瘟疫。
    在上古的时候,有些修士甚至会将蜚之角炼化为法器。
    “我本来想炼化这只蜚之角,却不想被人偷了去,而且还被用来去培养蛊虫,致使蛊虫异变,形成更加古怪的鬼胎蛊,甚至一旦成熟,它所携带的疫气就不是标记作用,还会让凡俗瘟疫横生。”
    “这般因果,他娘的竟然让老夫承受!到底是哪个混账想破坏老夫化神!”
    他生气至极,就这般说道着,身下的草靶子就已经被拍成了粉碎。
    招凝却是奇怪,逍意上人已成就元婴上人,被人偷去凶兽珍宝就离奇了,自知被偷去作乱他却还只能生气无法处理,这番甚至有意图想让他们来处置。
    招凝猜想的并没有错,逍意上人随后便说,“我要你们把这场鬼胎蛊之乱解决了,以及利用鬼胎蛊的人一并解决!”
    招凝和秦恪渊对视一眼,招凝问道,“逍意上人这话说的有意思,您一根手指便能捏碎那些宵小,让我们去处理,可是太看得起我们了。”
    “老夫若是能出永丰城,还需用你们。”他气急败坏,转而缓和些许,“老夫当然没有让你们去处理策划此事的人,你们只要解决在大岳国用鬼胎蛊暗中作乱的一群人,至于暗算老夫的幕后人,待老夫突破了这该死的化神瓶颈,我非捏碎他元婴不可。”
    秦恪渊看向逍意上人,“逍意上人自缚此地,我们也同情逍意上人的处境,但我们不得不提醒逍意上人,大岳国虽然只是凡俗国家,但其人口可远远超过了昆虚修士,若想在这其中大海捞针,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大岳国怕是已经控制不住了。”
    逍意上人以那副孩童模样,背着手做高深模样,在他们周围转了一圈。
    “怎么叫大海捞针,解决的办法,我都送到你们面前了。”
    他背着手往前走,跃过两人三两丈,忽而侧头看他们,“你们只有半月的时间,尽快解决,半月之内将蜚之角交还于老夫,老夫一并将避道珠答谢于你们。”
    他又上下打量了两人两眼,“哼,平白借老夫的光积攒功德,那般轻松让你们处理了,老夫岂不是憋屈。”
    逍意上人一招手,却见那已经粉碎了的草靶子竟让腾空而起,飞向逍意上人,他头也没有回,一展手臂,那草靶子就在逍意上人的手上重新凝聚成完好的草靶子,在他往肩上一搭靠的刹那,那草靶子上瞬间就多了好多串糖葫芦。
    招凝眉头不显地皱了皱,“我们当真要按照逍意上人的安排,去为他解决此事,若是事成之后,他化神成功,会不会反手恼羞成怒击杀于我们。”
    这情况是很有可能的,虽然招凝听逍意上人这番对话,略感逍意上人的品性并非卸磨杀驴之辈,但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他人的品性上,着实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你去余家解决鬼胎蛊蔓延之事,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当时招凝心中只想着,这事并要妥善处理好,不要等到鬼胎蛊爆发,一切处之晚矣。”
    秦恪渊继续向前走着,不一会儿姚刺史符的府邸已经出现在眼前。
    “所以你才让余泽去找姚刺史。我们已经牵扯到其中了,招凝,除非我们当时便直接御剑而去,而非等待人追上来。”
    招凝已经意识到,即使没有逍意上人这一出,鬼胎蛊的事,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在知道似乎有人恶毒的用疫气培养鬼胎蛊的那一刻起。
    这已经不是凡俗事了,这怕是有邪修在其中牵扯。
    招凝道,“修行一路求得是问心无愧。”
    他们并没有直接敲门提醒姚刺史府中人他们的归来,以他们的五感,能很快听到姚刺史府晚宴中的声音,晚宴尚未结束,许多人在晚宴中交谈着。
    招凝和秦恪渊站在侧厢房屋顶上,黑夜掩去了他们的身形。
    正屋里,晚宴并不奢华,几分朴素但菜样丰富。
    此刻大家情绪并不高,甚至有几分胆颤。
    有宾客悄声交谈着,“奇了怪了,刚才所有的烛火怎么会同一时间熄灭呢?没有察觉到风啊。”
    “可不是,就算是有些微风,那灯笼里的烛火也跟着灭了。”另一个人更加惶恐,“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该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溜进来了吧。”
    “该不会和姚刺史有关吧,你看他被人抬出来后,话还没有说两句,就出了这个怪事。”
    “嘘,小声些,子曰不可怪力乱神。”
    “咳。”姚刺史忽而在上首咳了一声。
    “诸位客人都受惊了,是姚某招待不周了。”此刻的姚刺史还不能稳当地站起来,他在夫人的搀扶下站起身,端了一杯茶水,“诸位见谅,府上还有他事,就不再多留诸位客人了。”
    姚刺史是郡府的头号人物,他这般客气待人是姚刺史的品性,台下众人却不能堂而皇之地受着,所有人连忙起身,朝姚刺史叉手行礼,说了些客套之语,便纷纷离开了刺史府。
    待所有人都走尽后,姚刺史被扶上上首榻上,小厮丫鬟们手脚麻利的将晚宴收拾干净。
    姚夫人在旁问着,“怎么了,叫所有宾客提前离去,他们怕不是要在后猜疑什么了。”
    “而且,你怎么出来了,你这般身子出来,这郡府怕是要民心浮动了。”
    姚刺史眉头极深的皱着,摆摆手,“这都不是事?”
    这时小厮丫鬟们已经清理好了正屋,姚刺史在榻上直身坐着,借着扶手强撑着身体,他看向侧门站着的那人。
    姚夫人随眼看去,“这不是正阳观的余道人吗?”
    姚夫人微微惊讶,她招呼着,“余道人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余泽走过来,形容还是离开招凝他们时的那般狼狈。
    他朝姚夫人见礼,又对姚刺史礼了礼。
    姚刺史出声,“余道长,你刚才传给我们的话,可当真,你们余家也遭了鬼胎蛊的大难。”
    “正是。幸解救及时才没有出现大错。”
    余泽到底是在正阳观中待过的,知道仙师这事最好不要告知给所有人,因此只是含糊交代。
    姚刺史砰得一声拍击着桌子,“这群混账余孽到底想做什么?!”
    “你可知你们族中众人可接触过月诏余孽。”
    他说什么也要将人揪出来,便抓住其中的关键问道。
    余泽却摇摇头,“刺史这般说,我确实不是非常清楚,我上个月才从临静府过来。不过,我们族宅中人大多都已经年迈,甚少外出,就算是外出,也必是在永丰城附近。”
    姚刺史听他这话一眯眼,“难不成月诏的人藏在我们永丰?!”
    招凝和秦恪渊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分析月诏的人藏在何方。
    此事他们的热衷程度远超过招凝所料,他们并没有表现出那种事不关己便不管不问的态度,而是积极的不想大难扩开。
    招凝同秦恪渊说道,“只是,这月诏小国的人应该并不在永丰城附近。若是在永丰城附近的话,逍意上人早就自己去解决了,不然也不会将我们拦下,让我们处理。”
    秦恪渊显然是默认了。
    招凝却自己产生了疑惑,“师叔,我一直有事不解。等到元婴上人那般境界,怎么还会出现自缚凡俗地界这般事情,令人不可思议,我觉得这般人物,不应该飞天遁地,哪里都可以去吗?还有逍意上人提及的化神瓶颈,这到底是什么?”
    但秦恪渊没有及时的回答,好半响他才对招凝说道。
    “高境界之事,非到那般境界是无法悟透的,不过有一事却是知晓的,从元婴境界突破至与天同寿的元神尊者,有一个过程便是化神。”
    “化神这个过程,对于灵根大道修真者千难万难,他们之前修行上快速提升的后果和危害都堆积在此过程中,而化神对于不同元婴来说又是不相同的,毫无经验和迹象可循,因此死在化神之中的修真者,大抵万里存一。”
    招凝没想到化神竟然这般困难,“那逍意上人自缚此地,正是因为这里有他化神的契机,他不敢轻易离开。”
    秦恪渊点点头,这便是逍意上人一提到化神便忿忿的原因。
    不过这化神对招凝此时的境界太过遥远,招凝便没有再更加深入去问。
    “师叔,你说逍意上人临走时所说的答案已经给我们了,到底是何意?”她盯着姚府正堂里交谈的几个人,微微思考,“莫不是说的是他们?”
    “且在看看。”秦恪渊也没有理出其中的关系。
    就在这时,忽而有人从街道尽头驾疾马本来,瞧着模样,似乎是朝廷禁军。
    那人似乎格外急躁的模样,从马上摔了下来,向刺史府奔来,边敲打着大门边喊着,“急报!国主口谕!”
    正巧此时大门被开启,门房一听吓得立马跪在地上,禁军直奔进入,便走便喊着,直到正屋也听到了声响,所有人都震惊万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都城消息传来。
    众人连忙跪在地下,禁军便端正身姿立在前方吟唱道,“近日有能人指点大岳国恐有瘟疫横生,为鬼胎蛊卷土作乱,大难临头,请各郡府恭请正阳观道人协助,尽早消除疫难。”
    “臣领旨。”姚刺史带着一众人再次叩拜。
    旁观了这一幕的招凝略有惊奇,“这封口谕,来得好生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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