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将军。我在舅舅帐中见过。有几个没见过。还有个叫李广的。头发白了。病病,他也可以上阵杀敌吗?”
    霍去病以前见过他,但没有什么印象。李广被贬为庶人那年,霍去病才七八岁的样子,小孩子感兴趣的事多,唯独对朝廷官员不感兴趣,所以不曾留意过。
    这两年在军中听不少人提过“飞将军”,霍去病好奇查一下他的履历,很是不懂带过一次兵、差点全军覆没的人,怎么有那么多人推崇。
    轮杀敌人数卫青去年麾下那些将军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他多。
    这点并非夸张。李广年过半百还没能封侯,正是他杀敌人数不够。
    公孙贺几次随卫青出征,去年才得封侯爵正是因为他的军功达到了。
    霍去病:“我这几年没见过他,不清楚他身体如何。”
    赵破奴忍不住说:“陛下无人可用?”
    “怎么可能。我弓马娴熟,军中切磋获得头名陛下都不想用——”
    赵破奴打断他:“没要你夸自己。”
    小太子:“踢不踢球啦?”
    “踢球。”霍去病抬脚勾走蹴鞠,蹴鞠稳稳落到他脚背上,韩子仁惊得忍不住问他球技怎么这么好,什么时候练的。
    赵破奴解释军中练的。
    军中训练其中一项就是蹴鞠,除了休沐日,几乎每天最少练半个时辰。
    别人没有伴,想加练也不好成天麻烦别人。他和霍去病同吃同住,想什么时候加练什么时候加练。
    刘据禁不住暗暗感慨,难怪有他的掺和表兄身上光芒依然未变。
    “病病,你得让让我。”
    霍去病瞪他:“叫我什么?”
    “表兄!”
    霍去病笑了:“你随便踢,我只往你脚下踢。”
    赵破奴建议他俩出去踢。
    霍去病也觉着在院里容易踢到小太子的菜或猫狗鸡窝。闻言颠着球出去。
    枇杷禁不住感慨:“小霍公子深藏不露啊。”
    吴琢连连点头,跟出去。小太子累了,他和韩子仁跟霍去病和赵破奴踢。两人不跟韩、吴二人抢球权,球在霍去病和赵破奴脚下的时间更多,因为二人护不住球,带着带着,人跑了球还在。
    小太子叫枇杷准备茶水,他先进屋,偷偷往里头扔一粒强身“糖丸”。霍去病和赵破奴热得满头大汗,一碗茶水喝下去觉着舒服多了也没多想。
    小太子只给自己倒小半杯,剩下的都叫他俩喝了。二人准备走的时候,小太子又叫两人有空就进宫陪他踢球。两人自然不可能拒绝,哪怕看着匕首的份上。
    不过两人也不可能每个休沐日都来,总要回家准备行囊,或劝劝卫少儿安心。
    小太子抽这个时候去大将军府,跟舅舅和表弟踢球。舅舅的身体强健,不需要强身“糖豆”。卫青近日为了大军出征时常忙到深夜,刘据就往他家水壶里扔一粒补血药。
    大军出征前,刘据又去一趟长平侯府,跟舅舅玩一会,喝茶的时候扔一粒补血丸。
    大军开拔那日,卫青红光满面状态极好,进宫向陛下辞行,刘彻差点以为回到六七年前,卫青头一次出征那日。
    刘彻送他到殿外,看着他急匆匆翻身上马,意气风发的样子,忍不住问春望:“大将军怎么看起来像吃了十全大补丸?”
    “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春望也被大将军的神色惊的眨了眨眼,宛如见到鬼了。
    刘彻若有所思:“此战必胜?”
    第79章 淮南国灭
    主将气色佳心情好, 春望认为这是个好兆头,毫不犹豫地回答天子——此战必胜!
    刘彻收回视线意识到什么,很是意外:“据儿竟然没有出来送仲卿和去病?”
    春望往四周看去, 果然不见小太子:“不该啊。”
    这几日一直守在殿外的宦官猜测:“殿下前几日出去一趟,好像什么也没买,奴婢觉着应该是去长平侯府给大将军和剽姚校尉践行。”
    大军出征在即, 虽然该安排的事早已安排妥当,刘彻也没空盯着儿子。刘彻闻言好笑:“还怕朕知道?”
    卫青和霍去病这次出去快则三个月, 慢则四个月, 回来肯定人不人鬼不鬼的。刘据希望他们能在出征前把身体养到最好。刘据又怕把人补的流鼻血, 得算着时间前往长平侯府, 他还得上课, 自然没空考虑老父亲会不会误会。
    春望:“太子殿下十有八九认为这次和上次一样, 大将军从城外军营出发。”
    “这次也没叫朕带他出去看热闹。”刘彻禁不住说。
    春望:“热闹上次已经看过了。”
    刘彻微微颔首,勉强接受这个说辞。
    “宣大农令。”刘彻转身回殿内。
    春望愣了愣, 大农令怎么了。
    粮食库藏、物资出纳等等,除了皇帝私库, 天下所有财务都归大农令调拨。去年卫青率部俘虏的牲畜一部分被百姓万民认养, 算着日子小羊羔该长大了。刘彻召大农令前来就是提醒他令底下人按着账册收回来一部分。
    几百万头牲畜的大事,大农令不敢忘, 近日正想找机会请示天子。抵达宣室, 大农令说出他的担忧, 一只母羊只需五个月就能产子, 一次可以生三四只小羊, 百姓肯定想留下母羊。如果遇到这种情况, 下去收羊的小吏该如何处置。
    刘彻沉吟片刻:“公母两头小羊抵一头母羊。牛和驴,百姓愿意留小的, 我们要老的,愿意留母的,我们要小的。”
    “收上来养在何处?”
    刘彻:“卖了充盈国库。百姓愿意买的话,卖给他们也行。”
    去年刘彻惠民,几百万头牲畜撒出去连个响声也没听见,大农令别提多心疼。年前筹备粮草,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眼瞅着国库越来越空,大农令没少唉声叹气。直到张汤送来许多财物,大农令心里才好受些。
    大农令闻言禁不住说:“理应如此!”
    刘彻挑眉:“此事你好像比朕还高兴?”
    “陛下不当家不知道钱最不经花。”大农令也想劝皇帝等两年再出兵匈奴。但他知道刘彻最不爱听这话,大农令只能琢磨如何开源,“陛下,过些日子上林苑的冬小麦收上来,臣希望一比一点五换给乡民作为来年的种子。”
    刘彻:“是不是有点多?”
    大农令摇头:“不多。陛下的种子极好。臣以为种了一年第二年会减产。前几日臣去上林苑有点事,看到麦苗感觉今年也是个丰收年。上林苑农奴说,去年下大雪的时候他们担心小麦会冻死,谁知经过几场雪,今年的麦苗竟然比去年长的好。”
    刘彻:“那些麦种泡过药水已经不是寻常小麦,自然抗得过严寒。”
    “到秋再种还要泡药水?”
    刘彻摇头:“不必。但朕觉着得两三年泡一次。”想起儿子,“你先回去,朕还有点事。”
    小太子正在上课,刘彻到正殿一边等儿子,一边令人把张顺子找来。
    太子宫中有一大片空地,张顺子开一块种小麦喂鸡。刘彻找张顺子正是要问他他种的小麦泡过几次药水。
    张顺子仔细回想一番:“刚开始种的那两年泡过两次药水。”
    “这几年没泡过?依你看今年亩产跟去年比如何?”刘彻朝院中小麦方向看去。
    张顺子:“奴婢认为差不多。”
    “如果明年用今年收上来的小麦,依然不泡药水,有没有可能减产?”
    张顺子点头:“如果割的时候先把穗大的挑出来留着当种子,来年可能增产。”
    这个办法虽然麻烦,但这种事比小麦高的孩童就可以做。还可以给乡民省下买药材的钱。
    春望也随刘彻过来了,刘彻令春望替他记下,以免陪儿子玩玩忘了。
    小太子没看到他的老父亲,石庆看见了,又讲一盏茶左右,石庆就宣布上午的课到此结束。
    小太子很是不解,他今儿没睡觉啊。
    石庆提醒:“陛jsg下来了。”
    小太子上课期间刘彻很少过来,小孩直觉有事,闻言就朝外跑:“父皇!”
    “下课了?”刘彻从室内出来,“累不累?”
    不累,但无聊。
    小太子捂住嘴巴打个哈欠。
    石庆见状向陛下行个礼就先行告退,他可不想再看到小太子当着他的面呼呼大睡。
    刘彻抱起儿子。
    小太子挣扎要自己走。
    刘彻奇怪:“不是困了吗?”
    “我长大了。病病说,六岁是大孩子,不可以叫人抱。”
    刘彻:“他七岁还赖在你二舅身上要抱呢。听说你前几天去长平侯府了?”
    不会吧?老父亲连这醋也吃。
    小太子点头:“我和舅舅、伉儿踢球。父皇,我们踢球去?”
    “你不是困了吗?”刘彻问。
    小太子眼珠一转:“一踢球我就不困啦。”
    刘彻有些日子没陪儿子踢过球,闻言令人拿球。随即父子二人到院外踢。
    小太子为了缠表兄和舅舅,近日三两天就得踢一回,一次最少一炷香,以至于他的球技突飞猛进。刘彻生疏了,不如儿子速度快,一盏茶左右他就感觉额头冒汗。一炷香的时间,刘彻累得满头大汗,靠着门框摆手:“据儿,歇一会。”
    “父皇累啦?”小太子歪头打量一番老父亲,气喘吁吁,不是装的,“父皇,你看起来比二舅壮,怎么比二舅舅容易累啊?”
    刘彻:“你二舅天天早上习武,我天天早上坐着一动不动不是听政就是批阅奏章,跟他比?他看起来比我瘦是因为肉结实。我的肉就像你的脸,软趴趴的。”
    “我的脸才不软趴趴的。”小太子嫌弃地拨开老父亲的手,“不要捏我的脸。”想起什么,哼一声往屋里去,“吴琢,我要喝水!”
    枇杷早就准备好茶水点心:“殿下,要不要婢子端出来?”
    “不用。”小太子从院里到屋内,手里多了一粒强身糖豆,趁着奴婢还没跟进来扔茶壶里。
    一壶水刘彻喝了一半,小太子叫奴婢加水,端的怕老父亲一次喝太多认为他的茶极好,找他要煮茶的方子。
    刘彻没有发现儿子的茶内另有乾坤,他只觉着跟儿子玩一会球很舒服,下午处理半天奏章都不累。傍晚还多吃了一碗饭。
    晚膳后,春望陪他消食,刘彻感慨:“陪据儿踢一会球反而把朕题精神了。”
    春望:“陛下明日还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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