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点头。
    两位公主一起过来,恰好看到母亲小心翼翼地剥石榴,小弟一勺一勺往嘴里塞。
    三公主揪住小太子的耳朵:“你宫里的人呢?”
    “又没叫你剥。”小太子拨开她的手。
    二公主净手:“母后,我来吧。”
    “快好了。”卫子夫躲开,“你就别碰了。”
    小太子点头:“母后疼我想亲手剥给我吃。”
    卫子夫不禁瞪他,混小子瞎挑拨什么呢。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小太子又舀一点石榴籽塞嘴里:“还是这样吃着舒服。”吐出石榴籽他又说,“母后,以后孩儿想吃石榴就来找您。”
    “刘据,你是太子我也敢打你!”卫子夫提醒他。
    小太子消停下来。
    吃完石榴又喝半杯茶,他拎着鸟笼带着花花起驾回宫。
    卫子夫诧异:“当真只是来找母后玩儿?”
    小太子点点头:“孩儿才十岁,能有多少事啊。你和父皇一样疑心重。”无奈地撇一下嘴,快步往外走。
    卫子夫气得起身。两位公主赶忙劝她消消气,犯不着跟个无知小儿置气。
    椒房殿离太子宫虽然有些距离,小太子也没叫人准备步辇,但他人小腿快,一盏茶左右就回到太子宫。
    韩子仁赶忙接过鸟笼:“殿下累了吧?”
    “不累。”小太子不许韩子仁等人跟着他,自然不能承认手累酸了,“韩韩,何时用饭?”
    厨子出来禀报:“还得一炷香。”
    “我去宣室殿看看。父皇该从高门殿回来了。”小太子说完就往外跑。
    樱桃端着水盆一脸无奈地看着韩子仁。韩子仁抬抬手:“先放屋里。殿下回来再洗也不迟。”说着话把鸟笼给吴琢,他跟出去看一下。
    昭平君怕他舅,不敢进殿找骂,所以无风无雨的天气他就躲在殿外发呆。
    小太子到宣室殿外就看到他,跳起来挥挥手,昭平君蹑手蹑脚下来,低声问:“何事?”
    “你在外面站着也能睡着啊?”小太子相信他没看错,昭平君身边的小黄门看到他给昭平君一胳膊肘子,昭平君才睁眼。
    昭平君点头:“太无趣。你说陛下需要这么多人吗?”除了他殿外还有四名宦官和一个郎官。
    “你说呢?”
    昭平君想想:“有时需要,但这种情况也不多啊。”
    “郎官还可以向父皇举荐人才,提出治国良策。你可以呆在殿内等候差遣,或请父皇指点一二啊。”
    昭平君连连摇头,他就是不求上进才会躲到殿外:“走,去太子宫。”
    “你就这么跟我去太子宫?”小太子不敢置信。
    昭平君转身朝同僚打个手势。
    先前提醒他的小黄门挥挥手,一脸无奈,禁不住跟身边同僚嘀咕:“这位哪是进宫当差。分明为了方便找太子殿下玩。”
    小黄门同僚倒是很喜欢昭平君,不会跟他抢功劳。哪像冠军侯的弟弟,陛下去哪儿他去哪儿,恐怕陛下忘了他。
    小太子找昭平君自然是问卖官的事。他也知道昭平君没什么心机,担心他嘴大说出去,半真半假道:“我上完课出来的时候看到几个官员无精打采,出什么事了?”
    “被陛下骂了。我在殿外都听见了。”昭平君啧一声,“你说这种时候我敢往舅舅跟前凑吗?他心里要是还有火,一准拿我撒气。”
    小太子:“玩忽职守?”
    “好像不是。回头我帮你问问。”
    老父亲做的白鹿皮能套到钱,不日公主出嫁,双喜临门老父亲合该很高兴。偏偏他大发雷霆,应该是昨日那件事。
    “不必。我只是好奇。你少打听。知道越多越容易出错。”
    昭平君点头:“母亲也是这样说的。”说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小太子顺嘴问他怎么了。
    昭平君也没瞒他,秋日时冷时热易生病,隆虑公主又病了。他今日没心思偷懒就是因为早上才去太医署帮她请过太医。
    此事小太子可以帮忙,但他不想帮,也没法解释。
    小太子倘若只有隆虑公主一位姑母,姑母家中人口简单,姑丈也是个知道为国出力,或本分之人,小太子不介意给她两粒糖丸,补血和健体各一粒。
    可惜陈家太乱。
    不提馆陶大长公主对他舅做的事,就陈家家风他也不敢帮。
    “太医怎么说?”太子净手后为他倒杯水。
    昭平君摇头:“不大好。”
    “太医不是一直这样说?”
    昭平君:“以前年轻还有些精气可以撑一撑。如今不行了。”
    “那你——”小太子想说“节哀”,可人还活着,“你怎么想的?”
    隆虑公主没指望儿子懂事,所以早在准备花钱给儿子买命的时候就把她的后世准备好了。如今也不需要昭平君做什么。
    昭平君沉吟片刻:“不瞒你说,我早有心理准备。可就算这样,听太医那样说还是心慌。”
    “那是自然。姑母疼你。姑母希望你一世平安,不指望你封候拜将。你答应她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小太子补一句,“她天天喝药也遭罪。”
    昭平君也怕喝药,病了宁愿硬抗。
    “我知道。”昭平君停顿一下,“倘若她一直不大好,我过几日就向舅父告假。”
    隆虑公主确实不大好。
    卫子夫得知这件事就令人去宣室殿请刘彻。
    刘彻自打同卫子夫“撕破脸”,夫妻二人比以往坦诚许多。前往椒房殿的路上刘彻也没胡思乱想,皇后此举是不是邀宠之类的。
    “子夫,出什么事了?”刘彻屏退左右直接问。
    卫子夫告诉太医连着四日前往隆虑侯府给公主诊脉。
    刘彻心里咯噔一下:“所以?”
    “母后那里你去我去?”
    刘彻沉吟片刻,看着她。卫子夫懂了。
    卫子夫前往东宫,刘彻到宣室殿外看到小外甥,令其回家侍疾。
    隆虑公主拒绝喝药那日,小太子如约出现在西市茶肆。
    上次休沐茶肆jsg里满打满算二十人,除了小太子一行。然而他却接到一沓自荐。小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这是怕错过这次没下次?”
    那位五十岁老者拜谢。
    小太子示意他们免礼:“近日宫中事忙,不知陛下有没有空。十月的一个休沐,无雨无雪,不见不散!”
    有人算算时间很长:“宫里有什么事?”
    老者:“公主出嫁。”
    “只是其一。其二隆虑公主身体不大好。”
    此事众人没听说过。但此时知道也不晚。隆虑侯在宫外,此事很好打听,小王公子没必要骗他们。
    老者问:“一个月够吗?”
    “够不够我都会叫家奴来告诉诸位一声。”小太子看一下一张张纸上都写着生辰八字以及家庭住址,他觉着这样很容易叫老父亲先入为主。
    小太子令掌柜的给他弄一些熟面糊,再给他找一些纸,他把姓名地址那一行糊上。
    有人希望通过家庭地址吸引皇帝的注意,见状很是不快。但他还指望小太子把自荐呈上去,挤出一丝笑问:“王公子此举何意?”
    小太子:“陛下喜欢微服出访,这点众所周知。你们当中可能有人的长辈接见过陛下。我不希望陛下看到地址先入为主。”扫一眼众人,“这样更公平不是吗?”
    多人连连点头。
    那位五十多岁老者很是意外,王家竟然有这般聪慧的子弟。可是他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随即老者又觉着他不该这样揣测恩人。
    “小公子所言甚是。”老者称赞,其他人附和,心有不满的人顿时不敢露出一丝不快。
    小太子把糊姓名的事交给两位宦官,他喝茶吃点心,找熟人,就是要买官的那位。
    掌柜的送他一盘点心,见状问:“公子找什么呢?小人帮您找。”
    “跟我辩论的那位仁兄呢?”小太子好奇地问。
    有人接道:“他认为用钱更稳妥。他还说其实不是买官,而是捐给朝廷一笔钱,朝廷念他有功于江山社稷,赏他一官半职。”
    小太子嗤一声:“冠冕堂皇!跟白鹿皮币一样!”
    老者连忙提醒他慎言。
    “太后还不知道。”小太子不怕,“陛下敢降罪于我,我就告诉太后。”
    老者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
    “公子,好了。”
    小太子看一下:“分开晾一下,晾干我们就回去。”
    没等晾干小太子看到几个人朝茶肆走来。小太子慌忙低头。然而茶肆里所有人都歪着脑袋同他说话,很难不引人注意。
    几人直直地走过来,为首的那位冲宦官使个眼色,两位宦官慌忙起身。小太子不得不抬头。来人似笑非笑地问:“王公子?别来无恙啊。”
    来人身后的人奇怪:“王公子?”
    来人回头解释:“两位忘了?王公子额上有块红胎。他担心吓着幼童,每每出来都会带着面罩。”
    小太子淡定地说:“曹兄,赵兄,霍兄。”
    曹襄和赵破奴相视一眼,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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