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婷一下呆住,看了贺云琛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贺云琛皱起眉头,被她笑得耳根子都烧起来了。
    江婷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就是突然想起一些好笑的事。”
    方才贺云琛说你的是我定的,莫名有种滑稽的霸道感。
    贺云琛撇开眼神,道:“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一个月是因为你做的事值得。”
    如果可以他还可以给更多,但想必江婷不会要。
    江婷心情很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干活,不辜负这一百两银子。
    贺云琛心情也很好,这样的话他以后就不用偷偷摸摸和江婷见面了。
    吃罢饭后两个人又互相切磋了下,练得满头大汗后,江婷才提着食盒回去。
    第二天,火头营粮仓管事江廷成了指挥使私人参军的事儿就“不胫而走”。
    指挥使营帐外,一亲兵看着表情惆怅的肖丞问:“肖哥,你这是咋了?”
    肖丞重重叹了口气。
    “我心里苦啊。”
    “苦啥啊?诶今天大人交给你的任务你办完了吗?”
    肖丞幽幽道:“办完了,但是办得不开心。”
    “咋了这是,跟兄弟说说。不就是让你去把那火头军成了私人参军的事儿传达一下吗?”
    “那叫传达吗?那叫大张旗鼓大肆宣扬。”
    他不光要让全营将士知道江廷成了私人参军,还要不显山不露水地表现出指挥使大人对江廷的重视,还要努力地宣扬江廷为全军做出的贡献,以让大家都觉得江廷配这个职位!
    肖丞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一方面他为江婷感到高兴,毕竟自家兄弟发达了,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作为一个亲兵一个月军饷四两,而参军一个月一百两啊?江婷那脑子是黄金打造的吗?
    指挥使你未免也偏心太严重了吧啊啊啊。
    还有就是,他总有种长大了的儿子留不住的老父亲心态。
    在他看来,贺云琛现在就是在自降身份讨好江婷,偏又做得不太直接,江婷有没有察觉出来不好说,他看得心里苦啊。
    他英明神武的指挥使大人怎么会是个如此痴情的断袖!?
    在肖丞心里,贺云琛的地位到底比江婷高,是以他为自家主子感到惆怅。
    亲兵拍拍肖丞的肩膀道:“这还是咱们大人招的第一个参军呢,旁的将军哪个不是一堆参谋和狗头军师,第一次嘛,大人难免看中。”
    他瞅着肖丞道:“诶,你不会是吃醋了吧?觉得自己不再是大人第一器重的下属了?”
    “放你娘的屁,滚,让老子静静。”
    肖丞默默在心里想着,他原来还十分不赞同大人搞断袖,江婷对大人没有想法才是最好的。
    谁知道如今见大人如此爱而不得,他又开始隐约埋怨江婷没眼光,指挥使大人如此才貌出众家世显赫,江婷她凭啥看不上啊?!
    肖丞心里的小九九江婷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她默默地推开衣柜门,探出一只脚,小心地四处张望,“走了吗?”
    谢宁站在营帐门口往外看了看,回过头来比了个“妥了”的手势。
    江婷这才松了口气,爬出衣柜瘫倒在椅子上。
    谢宁关好帐门,抹了把脸,数了数道:“这已经是今天来的第五波拜见的人了。”
    江婷叹气,抓了抓头发,“也不能一直这么装不在吧,咋办?”
    谢宁瞪她一眼,“你还问我咋办,你这不声不响地傍上了指挥使就算了,我还没质问你呢,倒先帮你应付起这些来巴结的人。”
    “质问啥?”江婷无辜道:“我坦坦荡荡。”
    “屁。”谢宁翻了个白眼,“奸情!早在过年时候我就知道你俩有奸情,现在彻底暴露了!”
    江婷默默无言。
    无所谓了,她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谢宁坐在她面前,托腮看着她:“诶,那你以后是不是……”
    江婷喝了口热茶,抬眸看他,“什么?”
    “是不是就很忙了啊,会不会离开火头营啊?”谢宁的语气显而易见的难过。
    他知道,江婷聪明又能干,虽然当初不知道为什么会来火头营,但不是有句老话叫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么,江婷就算待在火头营,都能被指挥使看上,她迟早会离开这儿的。
    江婷笑了笑,“忙肯定是会忙一些,但我不会离开火头营的。”
    她粮仓管事的职位还在,那她就会负责到底。
    住在哪儿她不挑,住得舒服就行。
    “真的?”
    江婷点点头,“真的,而且我还会继续教你做菜的。”
    这时,营帐外面又传来将士说话的声音:“江参军在吗?”
    江婷汗毛一竖,噌的一下站起来,扭头就往柜子里钻,“又来了,继续说我不在!”
    ……
    这人一旦忙碌起来,日子就会过得像流水一样快。
    过年后的天气一直冷得吓人,只有时不时有几天小晴天,大部分时间天气都是黑沉沉的,瞧着像是天要塌陷了一般。
    到了晚上,北风刮过如鬼哭狼嚎,常常大早上一醒来,门外的积雪就掩埋了昨日刚铲干净的路面。
    日子虽冷,但军营里的将士们也不能一直闲着,趁着不下雪的时候,武将们就开始带着他们操练,且如今的操练多了一项往日里没有的,那便是抗寒训练。
    之前边关在更北方,贺家军驻扎在北部四重镇附近与北戎隔江对望,那时候的冬天很冷,日子很难熬,将士们都坚持着挺过来了。
    但如今日子好过了些,将士们若是不能再像以往那样适应严寒,那到了冬季,作战能力就会大大下降,会让北戎有机可乘。
    当然了,上面这些话都是明面上给将士们的解释,实际的用意只有贺云琛江婷等几个少数人知道。
    那便是离出击北戎的日子不远了。
    只待一开春,冰雪消融,路能走得通时,大军就开拔。
    到时候不只是贺家军,还有西北大营,丹东大营,边城驻军等加起来的数万大军,会直接北上,直捣黄龙,争取一鼓作气,趁着北戎还在寒冬中挣扎时一举夺回去年被占领的北部四镇。
    为了这次出击,除了恢复操练,贺家军也是开始了大整改。
    第一便是整改后勤,在营中设置军需处,统一从镇上和边城批发吃穿用的各种东西,价钱和市场价差不多,将士们可按需购买。
    按照军令,巡防军不可再在营中高价倒卖东西,若是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倒卖的价格高于营中军需处卖的,将士们可以向上举报,违反的巡防军将受到军纪处置。
    第二便是整顿武器库,修缮用坏了、用钝了、生锈的武器,修补破损的盔甲。
    第三便是改进干粮,制作压缩饼干。
    为着这事儿,火头营的火头军们起早贪黑,夜以继日的忙碌着。
    蒸粟米、放盐巴猪油搅拌、炒干、磨碎成粉末,压入模具,用油纸包起来。
    慢慢的,大家熟悉了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序,整个火头营竟变得像个食品加工厂。
    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将士们慢慢也意识到了,朝廷会有大动作了。
    很快,武将们开始在操练的时候告诉将士们,回鹄人背信弃义,表面上与大郢和亲,背地里却将大郢赠与的粮食运送到北戎助北戎人过冬,其心可诛!
    为了给回鹄这些宵小一点教训,大郢和回鹄的联姻正式破灭,不日朝廷的宣战书就会抵达边关,大郢正式对回鹄宣战。
    有将士问:“回鹄不过一弹丸小国,举国上下加起来兵力不足三万,我们此番准备如此齐全,是为了一举歼灭他们吗?”
    “对!”高台之上,林同知一身戎装,满身肃杀之气,沉声呵斥道:
    “此前我朝许它立国,乃是高祖皇帝仁慈,可如今他们欲与北戎勾结狼狈为奸,迟早会成心腹大患,与其放纵其狼子野心,不若今日就灭了它!”
    “灭了它!灭了它!”底下将士们热血沸腾地嘶声怒吼。
    大郢和北戎一向不共戴天,回鹄与北戎勾结背刺大郢,但凡是有血性的大郢人都忍不了。
    江婷抱着胳膊和贺云琛站在旁边看着将士们操练,低声道:“鱼饵下水了,上钩几条鱼?”
    贺云琛道:“三条。”
    如今贺家军在他的密切掌控中,有多少人暗地里想把消息传出去,他都一清二楚。
    江婷面色平静地问:“有秦玦吗?”
    贺云琛淡声道:“目前没有。”
    江婷点点头,“那个回鹄女人近来可有来找他?”
    “有,但她只能徘徊在营外不敢靠近。”
    江婷勾唇一笑,“这么说开春前,只要不放羊,秦玦就不会出去,那个女人也见不到他?”
    “嗯。”
    江婷心里莫名一松,道:“走,领你去看看我的火药。”
    贺云琛眉头一挑,“造出来了?”
    距离过年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原以为江婷所说的“火药”这种能颠覆战局的东西,所耗费的时间应该很长,三年五载都有可能,谁曾想这么快就能见成果了。
    江婷边走边道:“制出火药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运用到战争中,还难的是如何量产。”
    前世的她虽然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但都仅限于纸上谈兵,她所接触的武器都是别人制造出来的成品。
    现在让她从头开始创造生产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慢慢摸索。
    毕竟这玩意儿弄不好会把自己人炸伤的。
    贺云琛颔首,“你说得对,不急于一时。”
    江婷笑道:“不过呢,我已经研究出了一样使用方法了,走,去试试,顺利的话量产出来,这次出征就可以用上。”
    距离开春已经不远了,江婷也没时间研究复杂的,所以先整个最简单的流火箭和炸药包。
    火药需要的原料很简单,硝石、硫磺和木炭。
    其中硝石占比最大,它是火药的灵魂,相当于“固态氧气”,帮助燃烧;硫磺是常见的易燃物;木炭则让燃烧更和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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