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听到许安晨耳中,有些刺刺的。在她们的谈话中,自己是处处不如林音。并且,尽管她现在是跟沈之州在一起了,但她始终无法释怀——季傅阳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上一次她都做到那种地步,在酒店里放下所有尊严,去勾。引季傅阳,可季傅阳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她一边哭一边等来沈之州。她是个强悍的女人,即便在艰难的时刻,也鲜少掉眼泪。季傅阳好狠心,不爱一个女人,就一点颜面也不给。她在那一刻终于感觉累了,死心了,何必再犯贱贴上季傅阳不放。
    沈之州过来抱许安晨的时候,她在沈之州怀里狠狠哭了一场。
    沈之州陪她喝酒,两人都喝得烂醉如泥。她问沈之州:“为什么季傅阳不爱我呢?为什么?”求而不得才最让人念念不忘,可再念念不忘,也敌不过心死。沈之州借着酒劲,鼓起勇气去吻她,“没关系啊安晨,有我爱你,有我爱你就够了。”
    后来他们聊了很多,许安晨大部分已经忘了。唯一有印象的是,沈之州将季傅阳和林音的事情通通都告诉她了,包括林音有一个跟前男友生的女儿。
    这让许安晨感到自己挺屈辱的,她被林音这样一个女人击败,而且败得一塌糊涂。
    沈母从季家回来之后,语气里充满了羡慕,说的都是林音这里好,那里好。有意无意地跟许安晨提,你看看人家多贤惠,多顾家,还不跟别人学着点儿?
    许安晨这一上午是憋了一肚子火,她忍不住反驳道:“伯母,您觉得林音这样的女人都比我优秀?我虽然离过婚,但也好过她未婚先孕生过孩子!您刚才在季家见到的孩子,根本不是她什么妹妹,是她和前男友生的!”
    “安晨!闭嘴!”沈之州刚才去停车,落在两人后面,这会儿刚好推门进来,听见许安晨说的话,瞬间大怒!当初他醉酒后无意中将这件事情说漏嘴,想不到许安晨这样大刺刺地说出来了!
    “什么?”沈母皱眉,不说话了。
    许安晨自知失言,在沈母继续问时,不再透露,走回房间关好门。
    沈母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大吃一惊,打电话给季母。她们闺蜜多年,季母不可能瞒着她这种事情,只有一种可能——季母自己也被蒙在鼓里。
    季母得知消息之后,气得手都在颤抖,挂了好友电话后,立刻联系季傅阳,叫他们回家一趟!
    在这个屋子里,小宝最喜欢的是姆姆,她好亲切,对自己也很好。小宝吃完小蛋糕,坐在那里玩积木,这是姆姆刚才让人去超市买的,崭新的拆出来,她玩得不是很熟练。小宝站起来,想拉姆姆一起玩。
    季母对小宝的感情瞬间变了,如果这个孩子,是林音生的……
    那林音和傅阳,一直在欺骗她!当她是傻子吗?对别人家的孩子掏心掏肺的好?
    当小宝软软的小手拉着她的,仰着小脑袋对她说:“姆姆,陪我一起玩积木吧。”
    “自己去玩。”季母虽满是火气,但没有对着一个孩子发泄出来。她有点生硬地抽回手,起身去二楼找老头子。
    林小宝被一个人留在那里,看着季母转身离开的背影。她突然有点难过,季叔叔和阿音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姆姆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孩子的心最是敏感,大人有一点儿情绪上的变化,其实他们都能敏锐地体会道。
    小宝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孤零零地搭积木。她一块一块地往上放积木,在放了好久之后,一堆积木轰然倒塌,她憋了好久的眼泪,一下子奔涌出来了,哇哇大哭。
    季家的保姆闻声而来,抱起小宝哄着。可是保姆身上没有小宝熟悉的味道,根本安抚不了她。
    季傅阳和林音进门时,屋子里气氛一片凝重,小宝在保姆怀里哭闹不止,看到林音过来,立刻挣扎着要跳出保姆怀中。她向林音跑去,抱住她的小腿,林音见她哭成这样,心疼地不行,立刻蹲下抱起小宝,“小宝乖,不哭,不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傅阳,你跟我进来。”季父在二楼的楼梯口出现,喊了季傅阳一声,走向书房,季傅阳给林音一个眼神,让她别担心,到了书房之后,季父坐在书桌前的皮椅上,季母坐在一旁沙发上,季傅阳站着,他问:“怎么了?”
    “小宝是林音的女儿?她和前男友生的?”季父没有废话,眼神犀利地看向季傅阳。
    季傅阳心里暗暗叹气,终归是瞒不住,“是的。”
    “混账东西!”季父本来还挺平静,听到儿子毫不掩饰的两个字之后,手猛得一拍桌子,连声骂了好几句,“这种事情你都瞒着爸妈?这样的女人你都敢带回家?你觉得我们季家会要一个不清不白的儿媳妇?”
    季母被他这样突然的疾声厉色吓得抖了一下,恢复过来后帮衬一句,“就是啊,傅阳,妈以为林音还是什么好女人,你赶紧跟她断了。”
    “爸,妈,林音是个好姑娘,我不希望你们这样看她。”季傅阳说道:“我跟她交往快四年了,她是怎样的人我最清楚,年轻时候的事,也让她长教训了。还有……我和她断不了,我们早上去领了证。”季傅阳将口袋中的结婚证拿出来,给季母。
    季母看到这个小红本就慌了,“傅阳,你!”
    “逆子!”季父怒喝,却又无可奈何,先是起身,又重重地坐回了座位,“结婚是大事,之前林音的事,我们都被瞒在鼓里……好样的,你真是翅膀长硬。了,好样的!”
    “我和林音结婚的消息,媒体都已经知道,宣扬出去了。”季傅阳平静地陈述事实,幸亏他之前觉得不安,留了一手。既然已经结婚,父母就不可能逼着他离婚,否则传出去,对季家名声的影响更大。
    季父胸口急促地喘息,季母急忙过去给他顺气,“你是想气死爸妈啊?!”
    “我先出去了。”季傅阳怕再说下去,父亲的身体会受不住,“爸,妈,我是真的爱她,希望你们成全。”
    他下楼去,林音已经哄住了小宝,正抱着小宝坐在沙发上。小宝低声跟林音说着,“阿音,我以后再也不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看着小宝受委屈,林音心里也不好受,甚至鼻子反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乖。”林音亲亲小宝的额头。她见季傅阳下楼,起身走到他旁边,问:“爸妈到底怎么了?”
    “爸妈知道了小宝……”季傅阳握住她的手,他的话还没说完,林音脸色一白,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们怎么说?是不是不肯接受我……”她惨淡一笑,早就该想到的啊。
    无名指上的婚戒,手腕上的镯子,都突然变得灼热。
    “没事,他们现在是在气头上,如果待会儿有些话讲得难听,你别放在心上。”季傅阳在最大程度上给林音安慰,“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嫁的是我,不是我的父母。”
    林音掌心出汗,惴惴不安,不知将来该怎样面对季父季母。
    吃中饭的时候,只有季母下来,季父看上去不想跟他们共坐一桌。
    饭桌上诡异地安静着,季母自下来之后,就没拿正眼瞧过林音。敏感的小宝也察觉到气氛不对,一声不吭,默默扒着饭。
    季母现在的心情复杂得很,就算再不喜林音,也做不了什么。两个人动作倒快,证都领了。傅阳拿捏住了他们的软肋,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她垂眼看着碗里的米饭,“有些人呐,不要觉得季家的媳妇那么好做。”
    林音不知该如何应对,沉默着不说话。
    “妈,对不起。”季傅阳握着母亲的手道歉。
    季母抽回手,舀起一勺子汤倒进小碗里,喝了一口。她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善,“下午你们回去吧,让我和你爸静静,眼不见心不烦。”
    “好。”季傅阳说道,“您和父亲都要注意身体。”
    下午季傅阳开车,带林音和小宝回别墅,林音一路上抱着小宝坐在后座,心事重重。
    林远晨没想到,姐姐早上出门的时候一脸喜气,说要去领证。下午回来却阴沉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直接回房间睡觉了。他只能问季傅阳,“我姐怎么了?”
    季傅阳临走前问了保姆,早上是不是有哪些人来过老宅,跟他父母说了些什么。保姆如实告诉季傅阳,是沈先生一家过来做客,后来太太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变了脸色,上楼跟老先生在书房,没出来过了。
    沈之州!
    季傅阳千算万算,唯独没想到消息会从沈之州这里泄露出去!沈之州和顾清和,是他最信任的两个兄弟。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林音离开他的时候,他才会愤懑不堪,将所有事情都和他们说了,以免一直憋在心里。
    季傅阳简单地跟林远晨解释了两句,就说小宝的身份被他的父母知道了,他父母现在对你姐姐有点意见。
    “姐夫,当年这事算到我姐头上,其实这不公平。”林远晨替姐姐说话,“你也知道的,姐姐付出的代价,受过的苦难,已经够多了。”
    季傅阳点头,“我懂。”
    “你和姐姐今天领证了?”林远晨问。
    “嗯。”
    林远晨看向季傅阳的眼光,满是信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季傅阳已经成为林远晨的榜样,“姐夫,那你不能让我姐受一点儿委屈。”
    季傅阳承诺,“我会保护好她的。”
    季傅阳走进主卧室,林音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他在床沿坐下,轻轻拍着林音的后背,像哄一个婴儿睡觉一样。林音现在什么也不想谈,只想躲避,进入睡眠,去梦里,什么都是好好的。
    过了一会儿,林音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她睡着了。
    季傅阳在她脸颊处落下一个吻,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他想着,既然已经结婚了,父母接受林音,是迟早的事情。或者说,他逼着父母必须接受林音。只是中间的这段过程,会比较难熬。
    这一切的艰难,他都希望一力承担。
    林音,就像刚才那样,安安静静地睡觉,无忧无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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