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家也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想法,有人拿出最大的,有人拿出最小的,也有人拿出他觉得最好看的,或者长得最奇怪的,各式打算,不一而足。
    宋菽家没有拍卖的打算,村民们送给他的五十几枚红薯都好好地堆放在了灶间的柴堆里。他打算吃掉一些个头小的,剩下品相好的留种。
    不过这两天并没有时间弄,拍卖会一时让他忙得脚不沾地。
    这次跟望海楼那次不同,没有训练有素的账房和伙计帮忙,与会的人也不全是富户,买主又多又杂,还有许多是外乡的生面孔。
    为了拍卖会时能不把买家搞错,宋菽请人制了一批竹质的板,上面刻上阿拉伯数字,再涂上颜色,这样便能一目了然。可是这阿拉伯数字这里无人能懂,宋菽又开始了他的教学生涯。
    他倒不期待所有人都能看懂,这拍卖会将由他亲自主持,他只再需要两三名能够作记录和登记的人便行。李账房学得很快,不久都能写了,不愧是做了多年账房的人。
    宋阿南也跟着学了一会儿,还有五娘六娘也在一旁听。六娘前听后忘记,没一会儿就按捺不住,出门玩了。宋阿南能记上一些,但也要反反复复,不时还是会搞混,比如他总分不清六和九,被宋菽毫不留情地一番嘲笑。
    最让宋菽吃惊的,是五娘。
    她不仅很快记住,而且能写,反应也非常之快。宋菽欣慰之余,让她去给李账房帮忙,另外程二娘也认了个大概,就跟着五娘,也好让她不要害怕。
    至于宋阿南,让他学数数太浪费,那一身腱子肉还是当保安最好。
    宋菽把他安排去保护红薯了。
    虽然做足了准备,拍卖会那日,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准备好的三百个号码牌被一抢而空。
    “拿了号码牌的去旁边登记姓名!若号码与姓名不符,交易不算数!”宋菽双手相合在嘴边,做出喇叭状,不停大声重复。
    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不见尽头,幸好有宋阿南和宋河镇守一旁,还有郭老大他们一群大汉,这些人倒不敢乱来,全都乖乖排着队。但这么多人,每人随便说一句,也足够把宋菽的声音盖住。
    这时候,便轮到六娘出场了。
    她集结了一堆小伙伴,小孩子身子灵活,穿梭与人群中,大喊宋菽提醒的话。他们的声音比成人尖一些,很好辨认,不一会儿,拿着号码牌的都像找到了组织一样,去旁边找李掌柜登记去了。
    薛阿婆住在邻村,与她的小孙子相依为命。
    宋菽开始做蚕丝被后,她也辗转弄来一些蚕茧,开始晒蚕兜,每月都能赚上一些工钱,家里的日子好了许多。这次红薯事件,她正巧来相河村交付蚕兜,因她晒得好,这次又得了满满一篓子刚煮好的蚕茧。
    她回家时,红薯之事刚刚传出,她也没弄清那是个啥,只知道跟宋四郎有关。
    宋四郎是谁?是让他们生活越过越好的财神啊!薛阿婆连犹豫都不带的,立刻奔回家,放好蚕茧,叫上小孙子,一头扎进了相河村后的山里。
    “第一组拍品,大颗黄金果一枚。”宋菽在人群前放了个木箱,此刻站在上面朗声道。
    “第一组拍品,大颗黄金果一枚。”
    “第一组拍品,……”
    “第一组拍品,……”
    六娘的小伙伴站成两列,分布在人群两边,宋菽喊完后,一声声同样的话语传递下去,让在场的四五百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起拍价一百文,加价十文起,价高者得。”宋菽又道。
    六娘的传声小队瞬间将他的话语传了下去。
    这颗红薯足足有孩童的脑袋那么大,品相极好,正是村长家的那三颗之一。这样好的拍品,现场自然是富户们的天下,但有可能是第一组的关系,竞价并不激烈,最后汪掌柜和李二姐较量一番,被李二姐收入囊中。
    “两百二十文。”
    “乖乖,能买一石多粟米了。”
    “可真是黄金果。”
    之后,两颗同样大小的红薯,被杨剑拿下,这回总价超过了一贯钱。
    人群中惊呼不已。
    那天,薛阿婆和孙子也挖到了十来颗红薯。看起来不多,对他们而言却是难得的宝贝。后来有了拍卖一事,薛阿婆思量再三,拿出了两颗普通大小的红薯——这已经是她的收获中最大的了。
    她想着,拿去卖的总得是好东西。
    好东西才更能卖出好价钱啊。
    有了杨剑那两颗一贯钱的记录,红薯的价格一再走高。普通的农户和小贩本以为能捡个漏,可当施婆婆那五枚又瘦又小的红薯,卖出一千二百文的总价时,他们彻底绝望了。
    这黄金果果然是黄金果,这富户的游戏他们还是别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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