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两个女客挑完东西走后,宋菽才在当样品的床上坐下,敲敲自己的肩膀。宋阿南见状,自然而然地替他按起肩膀来。
    宋阿南很会控制力道,宋菽要他用力就用力,要他轻一点便轻一点,宋菽舒服得眯起了眼。
    好一会儿后,宋菽才终于问道:“你在躲什么?”
    刚才宋菽带着客人上楼,一眼就看见宋阿南,但他不知看见了什么,身法极快得转进这间房里。这房间有扇门,是整个二楼唯一相对私密的空间。
    宋阿南不说话。
    他还是没想好究竟能不能告诉宋菽他的背景。
    他本以为宋菽不爱结交权贵。可来到恒州城后,他与谢婉、与尹恆的交情渐深,倒比当日对杨剑的态度亲切许多。前些日子,更是主动去找袁三郎借了人,似乎毫不在意有人将他和尹家联系在一起。
    宋阿南按摩的手停了下来,搭在宋菽肩上,不自觉得使了力。
    “为什么找袁三借人?”他问。
    “因为便宜啊。”宋菽道,训练有素的专业保安,包吃包住不用工钱,这么好的事情上哪儿找?“你轻点,疼。”
    宋阿南这才惊觉自己捏住了宋菽肩膀,连忙放手。
    然而想一想,事情仍然透露着古怪。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有把握?”宋菽抬头,看向身后的阿南,笑得有些狡黠。
    他这么一说,宋阿南才弄清这股违和感是哪儿来的。
    北营是他们尹家麾下,统领着义成七州的正规军,就算宋菽与他们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也不过是一些价值不高的豆油,袁三郎根本没有理由,要把手下的士兵借给他用。
    但是,袁三郎却借了。
    “原本,我是想找尹恆的。”宋菽说。
    那次他与尹恆提要求时,便有这想法,但后来又改了主意。
    “那天在军营,我只顾着看你比赛,却不曾深想。晚上睡不着,我便把这些日子的事情都理了一遍。”宋菽站起来道,“沈二郎原本不肯卖,后来却卖了我赌庄。袁三郎本来只想买五六坛,最后却一口气买了二十坛豆油。阿兄说你那些日子不在,是替他买胭脂去了,买个胭脂而已,我问你时为何要躲?”
    宋阿南语塞,他本就不善言辞,更不懂说谎,宋菽这一桩桩事情问出来,他哑口无言。
    “那天我惊了马,你是从北边来的。谢婉曾说,沈二郎肯卖赌庄是因为借到了园子高兴,可当时的尹恆与沈二郎并不交好,这其中显然缺了一环。
    “袁三郎那笔生意是你谈的,庞六郎不在场,我倒想知道,这炒菜的豆油,什么时候也成了军事机密?另外,他那些种子,也是你给的吧。”
    宋菽步步紧逼,宋阿南不自觉得后退,退无可退靠在墙上,宋菽两手撑住墙面,将他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两人离得非常近,宋阿南甚至能感觉到,宋菽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脸上。
    “你的武功那么高,整个军营也没人打得过,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宋菽又说,“听说,尹大将军的小儿子单名一个暔字,武功盖世,是军中的英雄。”
    他猜到了。
    宋阿南愣住。
    “原本我没往这处想,可上次在军营,他们虽装作不认识你,举手投足间的崇拜,却掩饰不了。”宋菽说。
    宋阿南深深吸了口气,心脏砰砰狂跳,他甚至觉得胸腔太窄,困着他狂跳的心,隐隐作痛。
    “看来我猜对了。”宋菽笑,放开了宋阿南。
    宋菽转身,宋阿南连忙去抓他手臂:“我……”
    “嗯?”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宋阿南难得又说了长句。
    那声音有些哑,带了点软糯的央求之意,轻轻挠着宋菽的心。
    其实他也不是特别生气,他自己不也有秘密瞒着宋阿南么?人与人之间有些小秘密无妨,毕竟宋阿南待宋家、待自己,一直极好,他不会因为他的一点隐瞒,就否定那所有的好。
    找袁三郎借人,一是划算,二也是试探。
    他刚推测出阿南的身份时,自己都觉得脑洞太大,可仔细想想,这逻辑似乎也没问题。而当袁三郎爽快答应借他人时,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阿南的想法他大约也知道,毕竟自己曾在他面前表示过,不想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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