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全村人的荣耀,总要安排好了才行。
    最后,几人定下了会元牌坊的位置,就建在村口那里,这样凡经过他们村的人,都能一眼瞧到,多风光啊。
    不过,在说到村口的确切位置时,不管是族老还是族长,或是老林头,都特意留下了最靠近官道的那一段。
    不出意外的话,这边还有一座进士牌坊要建造呢。
    ……
    村东头林金财家。
    金氏和林金财已经坐在堂屋里呆愣好久了。
    特别是林金财,自听到官差报喜的那一刻起,他就坐在这儿没挪窝了。
    林金财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人家考科举就这么容易,每次中榜都轻而易举。
    而自家的几个孙子呢,却是难如登天。
    才过去的县试,大孙子和二孙子又没考中,林金财有时会想,文延和文庆的书是不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就着次次不中,还有继续再考的必要吗。
    至于小孙子文进,考过县试已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接下来的府试也不知啥时候能考中。
    唉!林金财忍不住叹气,爹娘活着的时候不是偏向他这房的吗,怎么死了就不护佑他家了呢。
    这样想着,林金财就准备端午上坟时,要在爹娘坟前好好说说。
    他们跟二房可是一家,这相差也太大了吧。
    二弟这可都成老太爷了啊。
    ……
    京城,集英殿。
    林远秋已把《治水策》写好,这会儿正字斟句酌,准备好好润色一番。
    因着是治水策,所以林远秋在书写时,采用了对策的形式,而他所知晓的前世治水方法,全部以论据的方式呈现,整篇文章洋洋洒洒共写了两千多字。
    待检查无误后,林远秋拿过一旁的答题纸,很快誊抄了起来。
    举试之人,有一手好的馆阁体是基本。林远秋也一样,经过十几年的练写,如今他的这手馆阁体,已经相当不错的了。
    许是誊抄时太专注的缘故,林远秋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后停留了约摸半刻钟的明黄色身影。
    考殿试和其他几场考试一样,也必须糊名的。
    所以等林远秋举手示意交卷时,就有弥封官快步走上前来,然后把姓名和籍贯处用白纸糊上,最后再盖上骑缝章。
    如此,林远秋的殿试完美结束。
    接下来,便是十日的耐心等待了。
    ……
    第144章 金殿传胪
    在广业堂的学子看来,像林远秋这种殿试一结束,第二日就回国子监继续念学的学生,怕是整个大景朝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虽说先前这些贡士和助教请假,说是回去备考殿试的。可谁不知道,这个假也就是象征性的请一请,因为,不论殿试考的怎样,他们这些人的仕途都是稳了的,所以还念啥书啊。
    没看原先待在国子监备考的那些人,这几日或依旧待在宿舍,或去牙行找准备搬出去的宅子,都没再往班舍里来吗。
    所以这人可真稀奇啊。
    面对同窗们的诧异目光,林远秋淡定自然。
    说实话,他今日之所以过来国子监,还是因为菩萨画的颜料和纸张都在宿舍里,就想着干脆过来这边作画。
    再则,林远秋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有始有终都是必须的,既然先前自己是请假离开国子监的,那么过来销假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至于之后再怎样操作,那是之后的事,哪有请着请着就直接不来的道理。
    同窗们之所以会觉得稀奇,林远秋认为并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当不合理的现象成为常态,反而显得合理的他不太正常了。
    不过林远秋的“不正常”,看在广业堂的陈助教的眼里,却是完全相反。
    都说没规矩不成方圆,一直以来,陈助教就对贡士们随心所欲的做法很是排斥。
    每次这些人找他请假打事条时,嘴上都说什么时候回班舍。
    可结果呢,每一位都是说的与做的不同,等再过来时,都只是把宿舍里的东西一拿,然后就离开了。
    更有甚者,竟是宿舍里的被褥铺盖都不要了,直接连国子监都懒得再过来。
    这样的做法,起初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这许多年下来,也已数不清有多少学子都是如此。
    反正单陈助教手上未销假的假条,就有三十多张,所以心里要说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也所以,在看到林远秋依旧回到班舍认真听课,且课余再过来找他销假时,陈助教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虽知道这人过不了几日肯定会离开,可一码归一码,这样的离开,在陈助教眼里才算符合手续,才光明正大。
    还有,这样被人尊重的感觉,谁不喜欢呢。
    看着林远秋离开的背影。
    陈助教不禁感叹,“不愧是秦大人教出的学生,在规矩和礼仪上自是丁点都不差的。”
    对于陈助教的话,一旁的王助教和张助教也是认同的。
    不过,都说本性难移,要王助教说,这也是林会元原本秉性就上佳的缘故,毕竟长在骨子里的,是怎样都改变不了的。
    说起秦大人,王助教就忍不住想起当年的趣事来,原来秦大人原本是那一科的状元,只因相貌俊秀,就被点成了探花,而原本的探花,却因长像不如人,竟得了个状元。
    这样一想,王助教很快联想到林远秋身上,也一样学识不凡,也是长相俊朗,也同为景康帝,所以,到时该不会也被点成探花郎吧?
    虽心里这样想,王助教可不敢说出来,别到时别人传了出去,自己说不得还要担个胡乱猜忌圣上的罪名。
    同样的猜测也在国子监众学子之间展开,不过此时学子们猜的是,到底谁有可能成为状元。
    大多人的想法就是,谁是会元,自然谁就是状元了,往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也有学子摇头,觉得倒不一定。
    往年还有会元掉至二甲的先例呢,最最重要的是,那林会元可是农人出身。耕读人家虽不失高雅,可咱们大景朝建国百年,还从未出过农家状元郎呢。
    一听这话,众人虽不认同,可心里却觉得非常有说服力。
    看来,这个状元,非丁德进莫属了。
    林远秋自然不知道这些。
    与周子旭以及陈玉堂几人在饭堂吃过中饭后,他就回了宿舍。
    不用再围着四书五经转的日子,林远秋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打开书桌抽屉,把画纸和颜料都拿了出来,如今时间宽裕,林远秋觉得今天在睡觉之前,自己完全可以把余下的几幅菩萨画,全都给画了出来。
    自己已有二十多日未去四宝斋了,想来朱掌柜已经等得心焦了吧。
    还有,明日去朱掌柜那儿时,林远秋想与他说一说往后换人送画的事。
    过不了多久自己就是官场中的一员了,若还常去书画铺子的话,被同僚遇上是迟早的事。
    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卖画挣银钱并不丢人,可能避免成为旁人茶余饭后话题的事,自己为何不去做呢。
    至于送画人手,除了自己爹,林远秋不作他想。
    其实就目前自己攒着的银子,卖画的事大可以停上一段时间再说。
    可一想到马上就要出嫁的两个妹妹,林远秋就觉得自己还得再加把劲多挣一点。
    听爹说,前几日周叔提起了子旭和春燕的亲事,说准备在五月里,就把两人的喜事办了,又说反正家中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好,筹办起婚宴来,并不是难事。
    他爹还说,“你这次考中了会试,春燕自然跟着哥哥水涨船高了起来,想来周家怕夜长梦多,这才急着办亲事呢。还有,依爹看啊,那王家说不定也很快会提起成亲的事。”
    林三柱一副“你爹我没有说错吧”的得意表情,果然只狗子一人考中,比子旭也一起考中,情况要好上了不少。
    这样,等春燕嫁去周家后,日子就会舒心惬意好多。
    对于这话,林远秋却有着与林三柱不一样的想法,虽然两个妹妹有自己这个当官的哥哥,能腰板挺直不少。可要想日子过得舒心,兜里也得有宽裕的银钱,否则日子也难自在。周、王两家家境都不差,若妹妹们没多少嫁妆伴身,日后定是举步维艰。你说到时连个打点下人的银子都拿不出,还谈何日子惬意呢。
    都说嫁妆是一个女人在夫家立身的根本,林远秋觉得这话,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所以他准备趁着这几日有空,再多挣些银子。再算上口袋里已攒着的这些,到时肯定能给春燕春草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出来。
    虽说届时公中也会有嫁妆。
    可此一时彼一时,再说春燕和春草嫁的人家也与大姐、二姐不一样,所以私下的嫁妆贴补,他这个哥哥肯定是要给的。
    心里打算着两个妹妹的亲事,不知不觉中,林远秋竟想到了自己身上。还有前些时候老师说的话,林远秋突然觉得,自己确实到了该考虑亲事的时候了。
    ……
    一连在国子监待了五日,等到了第六天下午,林远秋才与林三柱,还有平安,一起提着收拾好的东西离开了。
    周子旭和几个府学同窗前来相送。
    虽大家同在京城,可要想再聚到一起,恐怕就没这么方便了。
    所以,在看到林远秋远去的背影,陈玉堂和刘青安几人,一时都有些伤感。
    ……
    自从知道林远秋时常卖画挣银钱后,林三柱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家儿子画出的成品画。
    是以在看到一幅幅姿态各异、满脸慈悲的菩萨画像,以及许多大写意的山水图时,林三柱只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还有,他家狗子也太厉害点了吧,这些菩萨画的多像啊,有手执净瓶的,有拿着荷花的,还有端坐于莲台上,悯看众生的。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当林三柱看到,那胖掌柜递过来的两张五十两银票,以及六两碎银时。才终于知道,为何才短短几年时间,自家狗子就能置办出庄子、店铺,还有四进大宅院了。
    “远秋,卖画挣了多少银子的事万不可与人说,知道吗?”
    才出了四方斋,林三柱就赶忙叮嘱上了。
    都说人心隔肚皮,有些事还是不要让旁人知道的好,哪怕这些人是你的至亲。
    林远秋点头,他自然不会说,否则也不会保密到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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