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
    透过玻璃窗,周瑾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蒋诚,他的一只手被铐着,下巴冒出了点青茬儿,看上去整个人憔悴瘦削了很多。
    不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
    医生把蒋诚身上的伤口都处理过了,除了胸口上被刀划成十字的伤比较恐怖以外,其他没什么大碍,需要留院观察。
    谭史明把周瑾拉到一边,跟她说明目前的情况:“你跟蒋诚关系特殊,不能参与后续的调查,这是纪律,你要明白。”
    周瑾很冷静,说:“我明白。”
    “你也放心,上头对这个案子很重视,蒋诚又是我们目前掌握住得最关键的证人,后续调查都要围绕着他展开,不会有事的。”谭史明看她眼睛有点红,上前拍拍她的背作安慰,又问道,“蒋诚的事,跟你爸妈说了吗?”
    周瑾摇摇头道:“还没有。我想等调查结束,搞清楚蒋诚的身份再跟他们说。”
    “你做得对。”谭史明继续说,“回家以后,替我们重案组慰问一下江教授。他生病了,你要多照顾照顾他。”
    周瑾有些诧异,说:“生病了?我离开重案组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
    “发烧。不是,你这什么口气,还向我兴师问罪来了?你是他老婆,我又不是。”说完,谭史明发觉这话不太妥,大笑着往周瑾背上拍了一巴掌,“行了,我都被你气糊涂了!赶紧滚蛋!”
    周瑾扑地一笑,说:“那我先回去了。”
    她迅速将外套穿上,匆匆往医院外走,路过病房时,又看了一眼蒋诚,抿抿唇没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天下起了湿冷的雨。好在周瑾开着车,江寒声又常在车上留一把备用伞,她倒是一点也没淋着。
    推开家门,周瑾停在玄关处,挂上伞,一边脱外套,一边往家里张望,喊道:“江教授?”
    没有人回答。
    倒是浴室里有隐隐约约的水流声。
    周瑾想他是在洗澡,自己先进了家。
    江寒声用来工作的桌子上多了四个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周瑾有些疑惑,走过去晃了晃,发现全是空的。
    她顺手把啤酒罐丢进垃圾桶,又抽了湿巾出来擦干净桌面。
    没多久,江寒声就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了,看到周瑾,他一愣,停在原地。
    周瑾皱起眉,走过去率先扯着江寒声的领子闻了闻,然后眉头拧得更深,“你喝酒了?”
    江寒声容易醉,也不爱喝酒,不过他出去买菜的时候常常会顺手买一提啤酒回家,放在冰箱里,因为周瑾爱喝。
    离得近了,江寒声就闻见她身上有轻微硝烟、尘土以及血的气味,他知道那是谁身上的味道,没太大精神,低声说:“恩,喝了一点。”
    周瑾:“……”
    她看他现在还没清醒呢。
    周瑾又摸摸江寒声的额头,凉丝丝的,好像也没发烧。
    江寒声见她不说话了,就问:“你是回来拿东西的么?我去帮你找。”
    她去医院陪护,是该带不少日常用品过去。
    周瑾却在纳闷,说:“我拿什么东西?今天又不用值勤。师父说你病了,还在发烧?”
    江寒又愣住了。
    他确实不该喝酒,头发晕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思考不过来。
    “怎么不说话?”周瑾抬手往他眼前晃一晃,“江寒声,你是不是还醉着?”
    他被周瑾拉着坐到床边,周瑾在药箱里找到体温计,让他量量体温。
    江寒声说:“我吃过药了,睡觉发了一身汗,很难受,所以才去洗澡。”
    周瑾火气上头,问他:“……你以前没生过病?发着烧还去洗澡?”
    江寒声继续解释:“没什么,我把头发吹干了才出来的。”
    周瑾认为他的洁癖在这个时候总是令人发指的,低低骂了他一句:“龟毛。”
    量过体温,高烧退了,只是还在低烧。周瑾让江寒声躺到床上休息,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正好到该用晚饭的时候。
    周瑾说:“我去煮粥,你吃点儿再睡。还有胃口吗?要不要再做个清口的小菜?”
    她转去厨房做饭。
    江寒声没有休息,紧巴巴地跟过来,看她淘米,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不去医院?蒋诚怎么样了?”
    周瑾手顿了顿,很快恢复正常,“没什么事,有人照顾他。而且我要避嫌。”
    “哦。”江寒声走过来,从身后环住周瑾,两个人贴在一起。他眼皮有些沉,恹恹到极致,也完全不像平常那样有精神,就问:“所以你才回来了?”
    周瑾听他语调莫名有种不适的感觉,不禁问:“你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是么?”江寒声侧首,轻闭上眼,鼻尖在她脸颊处轻蹭,“或许是。”
    周瑾缩了一下,躲开他的亲昵,也躲着他呼吸里的酒味。
    片刻后,她说:“等会儿我想跟你说一说蒋诚的事。”
    江寒声环着她的手臂逐渐收紧,“结婚前,我们不是聊过了吗?”
    周瑾一愣神,想起两人以前约会的时候,确实就情感问题坦诚布公地交流过。
    江寒声没有过任何交往对象,一直保持单身;周瑾向他坦白过自己有个未婚夫,就是跟她一起长大的蒋诚。江寒声说任何人都会有过去,他不介意,他更看重现在和将来。
    两个人沟通得很愉快,至少在周瑾看来,这件事没成为他们选择步入婚姻的阻碍。
    他这样反问,周瑾只好说:“是。”
    江寒声有点穷追不舍的意思,问:“现在变了?”
    他的气息微热,一阵阵拂过周瑾的耳边。周瑾心怦怦跳,说:“没有。我就是……”
    “那就好。”他打断她,只想听到他想想到的那一部分,“那就好,周瑾。”
    他低下头,唇落在周瑾的侧颈上,忽地一点点吸吮起来。
    周瑾觉得痛痒,可双手湿漉漉的,不方便碰他,只用手肘怼了他一下,“江寒声!”
    白净的皮肤上多了一枚猩红的吻痕,像是印记。
    江寒声在她耳后流连,回应她道:“我在。”
    周瑾听他应答得又板正又乖巧,有点哭笑不得,擦净了手,转过身去。
    两人相望着,周瑾看他俊美的脸颊泛着一层红晕,也不知是病的,还是醉的。她戳戳他的腰,说:“别趁着酒劲儿就捣乱,回去睡觉。”
    “我很清醒。”
    他捉住她乱戳的手,搭在自己腰上,人往前进了一步,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周瑾想往后退,可她没有余地。
    “周瑾。”
    周瑾觉得现在的江寒声身上有种纯粹的侵略感,她喉咙堵了堵,有些答不上来话。
    江寒声亲吻她的额头,声音略微沙哑,说:“想做爱么,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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