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最近总在流眼泪,把过去五年倔强到不肯掉的眼泪,一并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江寒声舍不得推开她,手掌按住周瑾的肩膀,轻轻抚摸着,可他也不敢再拥抱她。
    一切都太不真实。
    周瑾或许是出于对他的一时愧疚,一时心疼,才在情急之下说出喜欢他的话。
    江寒声需要令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避免重蹈那天的覆辙。
    等哭够了,抱够了,周瑾小声问:“我们不要离婚,好不?”
    她说话尾音有些少女才有的俏,像是撒娇,也像是在哄人。
    江寒声有点为难,“周瑾,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伤害我也没关系。”周瑾伸手摸他的脸,“我愿意接受任何考验。江教授,我想对你好,想爱你,你要月亮,我不摘星星。”
    她直白又热情,那些轻浮的话让她说得很认真,带点暧昧的语气。
    “……”
    江寒声听后,心跳有些不稳。
    周瑾见他不给反应,也不气馁,就说:“你现在不答应,我总能把你追到手。我擅长这个。”
    周瑾没有多想,旨在表达自己势在必得,江寒声却对她的话极其敏感。
    他心里一沉,问:“你当初怎么对付蒋诚,现在就怎么对付我?”
    江寒声话语中有抑制不住的嫉妒,给周瑾斗志满满的热情猛泼了一桶冷水。
    周瑾哑然片刻。
    话一说出口,江寒声就后悔了,看到周瑾笑容僵在脸上,愧疚感再次涌现。
    他没有再道歉,心想该让周瑾知道他本性就是这样恶劣。
    江寒声沉默着挪开了视线。很快,周瑾扳过他的脸,她目光雪亮,簇着火焰,能灼得冰也融化。
    “这是第一道考验吗?”她质问。
    周瑾显然是有点生气了,脱掉鞋,直接上床,横跨在江寒声的腰际。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说:“那我用点专门对付你的招。”
    她按住江寒声的手腕,手指溜上去,与他十指交扣。
    江寒声尚在惊讶当中,周瑾的嘴唇就已经覆压下来,她的唇柔软,吻却热烈。如果说在匡山的亲吻里夹杂着歇斯底里的野蛮,现在这一吻则全是缠绵悱恻的爱意。
    甚至有了一些勾引的味道。
    周瑾食指抚上他凸起的喉结,指甲挠了两下,江寒声在长吻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哼叫,隐忍又性感。
    他轻蹙起眉,闭眼,任由周瑾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周瑾与他分开稍许,摸着他红热的耳朵,心里起了点促狭。
    她调侃说:“江教授,你叫得真好听。”
    “……”
    江寒声气喘吁吁着,脸更红了,恨不能直接把周瑾掀下去。
    他忍不住低斥道:“周瑾!”
    周瑾问:“这样追你可以吗?”
    “……”
    “还要不要离婚?”
    “……”
    江寒声俊脸上隐着恼怒,始终不肯松这个口。
    “小气鬼。”
    周瑾嗔了一句,俯身正准备咬他,外头有人敲了敲门,传来林秋云的声音,“寒声?”
    周瑾惊慌之下,一个骨碌从床上滚下来,飞快地扯扯衣角,理理头发,又心虚地看了江寒声一眼。
    江寒声刚才还被周瑾调戏得窘迫不已,现在周瑾慌了,他反倒气定神闲,仿佛终于盼来个能降住周瑾的,他拉了拉歪斜的领口,不禁笑起来。
    笑容有些漂亮。
    周瑾牙痒痒,忍着继续啃他的冲动,去给林秋云和周松岳开门。
    林秋云往里瞅,怕打扰江寒声,轻声问周瑾,“好点了吗?”
    周瑾说:“醒了。”
    林秋云和周松岳这才进去,江寒声先喊:“爸,妈。”
    周松岳看江寒声脸色憔悴,一下想到谭史明说,江寒声冒着生命危险截停了周瑾所在那辆失控的车,连人带车差点掉进悬崖。
    周松岳内心又感激,又欣慰。
    “没事就好。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他顿了顿,对着小辈实在说不出太多煽情的话,转而道,“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了,也少陪着周瑾瞎胡闹!”
    林秋云跟他埋怨不该支持周瑾、让女儿平白遭遇危险时,周松岳会跟林秋云解释,这是她的工作,可真到了周瑾面前,他也是忍不住要训斥的。
    “特别是你!真不要命了,当自己是个小子么,还是在演好莱坞大片?跳车的事那么危险的事都敢做。说了多少遍,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不拧你耳朵,你是永远记不住这句话!”
    周松岳一板起脸,人就很严肃,别说周瑾,就连周川也会怕,他一呵斥,周瑾只好低下头乖乖听教。
    江寒声却不怎么怕周松岳发脾气,开口为周瑾说情:“爸,这件事我也有错,是我没拦着,不能怪周瑾。”
    周松岳一向对别人家的小孩最好。
    周瑾见状,赶紧抱住江寒声的胳膊,往他肩膀后藏,拿他当挡箭牌。
    周松岳佯装瞪向江寒声,不一会儿,果然就朗笑起来,“我教训她,你还护起来了?”
    林秋云在一旁也笑,笑多了,眼里便有些酸涩。
    两个孩子到底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作为长辈的此刻越开心,就会越庆幸,庆幸他们都还好好的。
    林秋云拍拍江寒声的手背,“周瑾还活蹦乱跳的,我是不担心了,倒是你伤得重些,要好好休养。”
    “只是一些小伤,没关系。”
    林秋云说:“你吃得要好点儿,我看医院周围那些饭都不怎么样,妈一会儿去家里煲些汤,晚上给你带来喝,怎么样?”
    江寒声说:“妈,不用麻烦了。”
    林秋云笑得温温柔柔的,坚持道:“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周瑾听着就有点馋了,举手道:“我也想喝。”
    林秋云看她还争宠,又气又笑,“鱼汤你喝不喝?”
    周瑾瘪嘴:“……那就算了。”
    紧接着,林秋云跟她聊起煲哪种汤好,说着说着,又不禁念叨起周瑾的身体,往深了又问她周瑾以后生小孩的事。
    话题东扯西扯,唠唠叨叨个没完,周松岳偶尔会说上两句,提出总结性的意见。
    江寒声在一旁更多的则是倾听。
    很热闹,周瑾和她爸妈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正到了中午,热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病房。
    这里的空气还是一样飘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墙壁还是一样白茫茫的,可江寒声第一次觉得原来医院也可以很好。
    ……
    留院观察了叁天,得到医生的准许后,江寒声和周瑾双双出院。
    周家二老已经来回奔波许多天,毕竟年纪大了,也禁不起太大的折腾,周瑾不想让他们再烦心,就替他们订了回乌城的高铁票,嘱咐严斌去高铁站接驾。
    林秋云和周松岳在走之前,原本还想再见一见蒋诚。
    不过谭史明那边说,因为他在匡山中违反命令,擅自行动,差点给警队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暂时被关了禁闭,正等待接受调查。
    以及,下一步针对匡山制毒工厂的审讯工作还需要他的配合,因此蒋诚暂时不能见任何人。
    周家二老也只好作罢。
    送走了他们,周瑾和江寒声回到他们的家里。
    这里已经被周瑾简单收拾过,江寒声爱干净,她的生活标准也随之提升不少,江寒声好多天没住,好像被她恢复成了原样。
    玄关处,江寒声的腿受伤,行动有点迟钝。周瑾更照顾他,先替江寒声脱了外面的黑色大衣,挂在衣架上,又蹲下来帮他换鞋。
    “你晚上想吃什么?”周瑾给他脚下递过去一只拖鞋,“抬脚。”
    江寒声顺从地穿上。
    周瑾站起来,抬手给他解开衬衫上的扣子。
    刚解开一半,周瑾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手,狡黠地望向他:“江教授,你非要离婚,那我还能给你解扣子吗?”
    “……”
    明明没征求过他的意见,也已经解开一半了。
    江寒声看周瑾眼睛弯弯的,越看越似势在必得的小狐狸,勉强撑住一副冷淡的神色。
    他拒绝道:“不能。我自己来。”
    *
    一些甜甜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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