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没别的事您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儿咱们再继续聊。”柳述推着她出门。
    “行吧,那你早点休息。”
    “好咧!”
    柳述送走亲娘后,又去整理床铺,夜色越来越浓,四周一片静寂,他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困意袭来,一不小心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给他脱鞋,将他抱起来,小心安放在床上。
    柳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嘀咕道:“怎么才来啊?”
    “娘去找我说了会话,就耽搁了。”沈柯道。
    柳述拉住他的手,将他拽到床上来,习惯性地将脑袋搭在他的胸膛上,问道:“聊什么了?”
    “问我们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迁府,还是就在沈家住。”
    听到这个话题,柳述清醒不少,抬起头眨眨眼:“我娘也问我这事了,你怎么说的?”
    “我暂时不打算回京城。”
    柳述微讶:“那你想来金陵吗?太好了,我们金陵的宅子随便你挑!”
    “也不是。”沈柯笑了笑,注视着他的眼睛,“我想回村里去,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完。”
    “你别说,我也挺想篾匠大哥他们的,还有张默阳兄妹俩和慧伤......也不知道咱们养的鸡怎么样了,有没有在努力下蛋。”
    “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当然愿意了,那里可是我们第二个家啊!”柳述说道,“而且我的第二家铺子才开起来呢,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样了?”
    “回去就知道了。”沈柯莞尔一笑。
    “嗯!”柳述重重点了下头,下巴磕到他的胸口,他摸摸下巴,又去揉揉沈柯的胸口,“疼不疼?”
    “不疼。”沈柯下意识握住他的手。
    柳述抬眼与他对视片刻,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低头与他缠吻,翻滚一遭,被褥更是凌乱了。就在他扯落沈柯腰带的时候,对方按住了他的手,嗓音嘶哑:“今晚不可以。”
    “为什么?”柳述不停地去吻他的唇,“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反正咱们都是要成亲的,迟早的事,怕什么羞啊?我会很温柔滴~”
    “不是。”沈柯也快忍耐到极限了,但还是得告诉他,“明日一大早,爹娘就要回京了。”
    “这么快?”柳述一愣,立即看着他,“那你呢?你也跟他们一起回京吗?”
    “我就不回去了,我和娘商量了,直接回渠州,她也同意了。”
    “那我跟你一起回渠州。”
    “好。”沈柯将他抱在怀里,低头吻了下眉心,呢喃道,“幸好是你,柳少爷是你,真是太好了。”
    天还未亮,沈柯就醒了,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怀里的人,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房间,待到天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才起床,正在洗脸的时候,柳述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阿柯,阿柯!”
    “怎么了?”
    柳述看见他之后,才后怕似的上前抱住他,略带不满地说:“我梦到你丢下我,一个人回京城去了。我一醒来,就发现你不在了。”
    “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呢?”沈柯拍拍他的后背,然后帮他擦脸,笑道,“我只是提前回来,免得被爹娘发现去你房里而已。”
    柳述又把脸埋进他胸口,安静地抱着他。
    “咳!”沈夫人一大早起来,过来找沈柯道别,就看见这副场景,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沈柯抬眼,尴尬地笑了一下,瞧着他娘的神色,顿觉自己做了无用功,偷偷溜回来也没用,现在娘肯定猜到他俩昨晚又搅和到一起了。
    “沈夫人。”柳述乖乖站好,回过头打了个招呼,“天色尚早,您怎么不多睡会?”
    “不早了,我们等会就得启程了。”沈夫人说道,“我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沈柯看了柳述一眼,柳述点点头,他才走出房间,掩上门。
    “昨晚我和阿柯聊了一会,有件事也就不瞒你了,我问了他有没有纳妾的打算。”沈夫人开门见山道。
    柳述一愣。
    “阿柯从小就很温顺,是个听话的孩子,也没辜负我们的期待。不过他现在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已经无法干预他的人生了。所以我问他以后会不会纳妾诞下个子嗣,他却是很笃定地跟我说,从没有想过一桩婚姻里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沈夫人笑了笑,随后语重心长地问道:“我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因此,做为他的娘亲,我也想问问你,往后会有想要子嗣的打算吗?会背弃他另寻新欢吗?这是你最后一次选择机会,日后可没有反悔的余地。”
    “他心似我心,此生永不离。”柳述毫不迟疑地回道。
    沈夫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阿柯一定是习得了沈夫人的脾性,柳述这样想。
    “那我就放心了,下次再见的时候,恐怕就得改口了。”
    “其实......现在也可以改口的。”柳述羞涩一笑,“娘,娘,娘!”
    “诶诶诶。”沈夫人连应了几声,哭笑不得,随后从在身上摸了摸,发觉身上的首饰都不太适合送他,随后打开门,抬手就取下了沈柯头上的发簪。
    乌发悉数散落下来,沈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却转身就将发簪交给了柳述:“改口礼,这是阿柯的满岁宴上,他外祖父所赠的发簪,现在就送给你了。”
    “哇哦!”柳述如获至宝,双手接过,“谢谢娘!”
    沈柯:“......?”
    到底是谈了些什么,进展如此之快?
    此次出门就带了这么一个发簪,再无备用,只好向柳述求助。柳述拉开柜子,大方道:“你随意挑。”
    沈柯望着那一堆花里胡哨的发簪,陷入了沉思,最后抬眼盯着他头上戴的一根翡翠发簪,末尾有几节长短不一的分支,形似柳树。
    “就这个吧。”
    “好。”
    两人互相换了个发簪,又替对方束起来,颇有些乐趣,柳述忍不住道:“啊,好想成亲啊!”
    “是啊......”
    吃早饭的时候,其他几位长辈看着他们头上的发簪,有些牙酸,假装没看见。
    柳述偷偷戳了下卢月如,给她比口型:婚事,婚事,婚事!
    卢月如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婚事已经差不多谈妥了,腊月廿八,是个黄道吉日。”
    “我瞧着半个月后就有个黄道吉日,何必要等那么久?”柳述随手掏出本黄历。
    众人:“......”
    卢月如戳了下他的脑袋:“你以为成亲是说成就成的吗?礼节流程多如麻,两家又距离这么远,能在年底成亲,已经是我们讨论出来最快最合适的日子了。”
    “好的,辛苦伯母了,那就定在年底吧。”沈柯说完,递给柳述一个安抚的眼神,柳述这才作罢。
    将最后一点章程都定下后,沈岩清夫妇才同他们道别,京中事务繁忙,光是往返路途都得耽搁不少日子,实在无法再停留。
    互相叮嘱送别后,一行人目送马车离开。卢月如刚送完亲家,就听儿子在她耳边说:“娘,我和阿柯也得离开了。”
    “这么着急?!”
    “我不放心铺子,想快些回去盯着。”柳述说。
    “什么铺子,还值得你亲自去盯?娘直接去买下来,雇些下人去给你打理。”
    “不要,我难得找到点自己想做的事。”柳述拒绝。
    “是啊,小五难得想做生意,咱们就看看他到底有几分能耐。”柳老爷笑道,心里其实也有了几分主意。
    之前从没让柳述碰过家里的生意,是担心他身体和那凶卦,如今柳述和沈柯定亲,定能逢凶化吉。这几个儿子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游手好闲,若是柳述真能白手起家,又和沈家结姻,往后这偌大的家产也能放心交给他了。
    卢月如给他们装了些食物和换洗衣服,又总觉得不够,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过去。
    “好了好了,有这些就够了,衣服破了阿柯还可以缝呢。”柳述阻拦道。
    卢月如惊讶地看了眼沈柯,真是丈母娘看儿婿,越看越满意,乐道:“阿柯,那我们小五就拜托你了。”
    “谢谢伯母。”沈柯诚听到这句话,诚挚地笑了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他的。”
    出发前,柳述去找老朋友们吃饭,沈柯则去客栈与赵大人道别。
    当得知他还要回那小山村时,赵大人有几分意外,他解释道:“山村日子艰苦,却更能体会到老百姓们的生活。”
    赵夜阑对他彻底改观,道:“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难得你有这个心,放手去做吧。”
    下午,沈柯和柳述就正式启程,返回渠州的小山村。
    途径淮州时,两人就下了马车,沈柯想去探望兄长,柳述则去看看新铺子。
    两人约好在客栈见面后,就分道扬镳。
    沈柯去到知府衙门,却听说知府大人出门办事去了,只好返回去,刚走近柳述的铺子,就看见沈槐带着几个官兵迎面走来,他立即喊道:“大哥。”
    沈槐一顿,好些日子不见,突然见他穿着这么光鲜,竟莫名有些不适应了,走近后他才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退婚了吗?”沈槐开口就问道。
    “没有。”
    “什么?!”沈槐皱眉,严厉训斥道,“你回去不就是办这事吗?怎么没退婚?你对得起陪你吃糠咽菜的小五吗?真是枉读圣贤书!”
    “因为——”
    “阿柯!”柳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同时看过去,就见柳述神采奕奕地跑过来,穿着同样光鲜亮丽,刹那间无数种猜测涌进沈槐的脑海里,不由得怀疑这是沈柯给小五的补偿!
    “来人,把他拦下。”沈槐命令道。
    官兵顿时拦住了柳述的去路,柳述一脸疑惑,沈柯也不明所以:“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在你退婚之前,我不允许你再见他。”沈槐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别犯浑,小心爹知道了小五的存在,打断你的腿。”
    “小五,走,我带你喝酒去。”沈槐转身就朝柳述走去。
    “大哥。”沈柯在身后喊道,“小五是和我定亲的人。”
    “你失心疯了吗?和你定亲的明明是柳家少爷!”沈槐气急,回头骂道。
    “大哥你消消气。”柳述赶紧拍拍沈槐的胳膊,给他顺气,“你是因为这事跟他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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