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暂时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大家可?能?也?不会同意,也?就给放在心里。
    没有人再说话了,除了四周那呼啸的冷风声,也?就是他们嚼着食物的声音了。
    吃完了大家伸展了一下四肢,检查了身上的伤势都是些不要命的皮外伤,也?就没多管,然后四处找庇护所在。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或者是老天爷终于怜悯了他们一回,在这一大片被烧得?光秃秃的山岭中,他们找到了一处绝佳庇护所。
    山洞虽不大,但是进口宛若那迂回长廊一般,外面的寒风竟然无法灌进去,可?谓是东南夏凉,即便是不烧碳火,里头也?是也?不冷。
    更绝的是居然还有一处小泉。
    也?就意味着他们完全?不用出?去找水源。眼下唯一不好?解决的,反而是上厕所的问题了。
    里面空间不大,肯定是不能?在这洞穴里解决的。
    因此?只能?是在外面。
    但是比起这里不烧火堆就温暖,又?有水源,那又?不算什么了。
    唯一的遗憾是这片山都在干旱时候的山火烧了个干净,实在凑不出?一团像样的草来垫床铺。
    为此?,大家只能?去捡那些没被完全?烧成灰烬的动物皮。
    至于毛早就覆灭在大火之下了。
    那皮在土灰里来回擀,虽谈不上柔软,但好?歹也?不硌人,能?隔绝地上的寒凉之气。
    等第二天一行人收集来的动物皮能?勉强凑成几张地铺,周梨又?见大家身上的那些刮伤没恶化,都几乎结巴,也?没有谁觉得?哪里不舒服,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她和许青苗都掉了鞋子?,元氏担心她们俩冻坏了脚,当天晚上就在山洞里摸黑继续擀皮。
    第三天的时候,就用杜仪磨的骨针和地里挖出?来的树杆碾碎搓出?来的绳子?,给她俩各自缝了一只兽皮鞋子?。
    虽然是丑,但终于不用光脚着地了。
    这两天里,大家除了在山里找那些大火之中残留下来,没有被完全?烧完的兽皮之外,杜仪还用自己的手艺用这些骨头墨了骨针,也?不知是什么野兽的脑头骨,还做了一只锅子?。
    这样一来,许青苗姐弟俩还杜屏儿?挖来的草根就能?放在锅里煮来吃。
    如此?他们的干粮又?能?多撑一阵。
    也?是第四天夜里,周梨终于决定要走?了,虽然知道现在回去可?能?已经晚了,可?即便是晚了,她也?不能?不回去。
    她现在就算回去不能?救到白亦初,但终归能?替他收尸。
    这一帮人的命,都是他拿命换来的,还有柳小八和柳地甲,如今也?不知道生死如何?
    她趁着大家都睡熟了,窸窸窣窣地爬起来,然后拿了一天的干粮,便偷偷出?了山洞。
    然而就在她刚走?出?山洞,寒冽的山风迎面而来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杜仪的声音,“眼下这里算是事事安排好?,我去。”
    周梨一怔,不免是诧异,自己明明没听到声音,他什么时候跟来的?一面回头看了看他,见着就他一个人,身后并无旁人,便松了一口气,只朝着洞口走?远了一些,示意杜仪跟过来。
    然后才道:“表哥,你当初说我救了你的命,以后是要报恩的,如今我便将?姐姐他们的性命都交托给你,我们就两清了。”
    “胡闹。”杜仪皱着眉头,那张与周家人一点不相似的英俊面孔上,隐约是有些恼怒的,口气也?十分决绝,“你不能?出?事,我不可?能?让你走?。”
    周梨见此?,没有再言语,垂着头也?不知想什么?
    片刻,就在杜仪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后,周梨忽然抬起头来,一脸惊愕地盯着杜仪的身后,“表哥,那是什么?”
    她那吃惊的表情太过于真切了。
    真切到杜仪一点没有去怀疑她。
    可?就在杜仪转头的瞬间,她便朝对她毫不防备的杜仪出?手了。
    这几年的农活不白干,力气是有的。
    一包袱砸过去,那硬邦邦的饼子?就砸在杜仪脑后。
    但杜仪没有马上昏死过去,转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梨,一个‘你’字才说出?口,人就翩然倒去。
    “对不住了表哥。”周梨忙扶住他高?大的身躯,以免他砸在地上,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将?他拖进洞里。
    这是白亦初教她的,敲人脑后那个地方,很容易昏阙,不过撑不了多久罢了。
    那样也?正好?,她不可?能?把表哥拖进洞里的兽皮上,那样肯定会惊动大家的,到时候自己怎么可?能?走?得?成?
    所以就只将?杜仪拖到洞里。
    但到底杜仪是个成年男人,如今又?昏死过去,用周梨的话说,不如拖一百斤的粮食袋子?容易。
    所以只能?将?他拖进洞口,便头也?不回走?了。
    从他们当初打桐树村逃出?来到这里,差不多用了一天一夜,而这片土地上被什么野兽,到处都烧得?光秃秃的,周梨也?是一路畅通无阻,连夜赶路。
    等着天亮,她果然到了当初他们逃过来的树林。
    这是这片树林不小,且还有野兽活动,那晚也?是完全?纯属运气。可?周梨如今不敢这样冒险,所以便爬到树上休息,打算等下午,大部份野兽都习惯性休息的时候再赶路。
    她用树根碾碎后搓出?来的绳子?将?自己跟树枝绑在一处,这寒冬天气里,虽爬得?越高?就越冷,但也?越安全?。
    若是那仲夏夜,或是前阵子?那样的天,还担心蛇呢!
    她太累了,毕竟脚不沾地走?了一夜路,这会儿?将?自己和树枝绑牢,吃了两口饼子?,脑子?都没顾得?上想白亦初一下,人就睡沉了过去。
    然后做了梦,梦见自己被那些恶人追杀了,正拼命地逃,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忽然她像是被什么绊倒,脸撞得?生疼。
    也?是这疼,让她忽然醒过来。原来是不知何时起了大风,那旁边的树枝被吹得?啪啪打在她的脸上,如今火辣辣地疼。
    天上没有星子?,无法根据夜空星判断时间,和白天一样黑沉沉的,就好?像这天幕被什么脏东西挡住了一般。
    但是她觉得?体内精神充沛了不少,应该是睡了好?久。
    又?啃了两口干饼子?,发现树枝上似乎结了些冰花。
    话说这天虽然是降温了,本该属于腊月的寒凉终于姗姗来迟了,但是并未见霜花。
    所以如今看到这霜花,就意味着天气有好?转了,寒露来了。
    也?许就要到了那万物复苏的季节。
    只要这灾情一过,大家都会各自纷纷回到自己的家乡,那么流民就没有了……
    她这样一路想着,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在林间。
    不过天亮后,她仍旧在林子?里。
    那夜只拼命逃,压根不知道什么东南西北,如今她也?只能?在林子?里靠感觉走?。
    事实上证明感觉是不靠谱的,等着天又?重?新?黑下来,她还在山林里。
    快天黑
    的时候运气还不好?,站在豁口上的她原本是想看远处的山脉方向,试图寻找一点桐树村的影子?。
    但凡只要是能?看到桐树村四周的山,她就能?确定桐树村的方向。
    然而事与愿违,入目的山峦都是那样陌生。不但如此?,还看到了山下一处浅沟里的有一群豺狼正在围几只角鹿。
    也?亏得?那风是往自己身后吹的,不然自己这大活人的气息立马就能?叫那些狡猾的豺狼发现。
    所以她换了个方向走?。
    也?就导致在夜里仍旧在山林中过夜。
    和此?前一般,爬树休息。
    只不过今夜似乎冷了许多,她被冻得?有些睡不着,穿着兽皮鞋的那只脚,因为兽皮的粗糙不合脚,不断有风灌进去,使得?她的那只脚整个夜晚都处于一种僵冷中。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只觉得?那只脚都麻了,按了好?久才算是恢复些知觉。可?是肉眼可?见,脚趾和脚后跟都肿胀了许多。
    分明就是着了冻疮。
    可?她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只想着村里老人们常说的,小孩子?要大气量,不要把病当病,这样的冻疮不要去管他,反而会自己好?,若是真当了病,又?是热水烫又?是拿药敷,反而给这冻疮惯起来,往后每年寒冬腊月必然造访。
    于是她就完全?给忽视了。
    更何况她现在被困在这山林里,还担心白亦初的生死问题,可?谓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这点冻疮?
    只不过天气的确变了,树枝上开?始裹着一层霜冻,很好?看,只是也?看得?将?周梨那点期盼春天到的希望渐渐湮灭了。
    她开?始绝望了,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林子?里,开?始回想起自己多病多灾的前世,又?想起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怎活得?如此?艰难又?悲哀。
    前世的时候没少看那些什么穿越小说,人家不是王妃就是公?主,再不济也?是被各种位高?权重?或是家缠万贯青年才俊围绕宠爱的美人啊。
    就自己成了个病秧子?,艰苦度日?,好?不容易看到人生的希望,老天又?忽然开?这样的玩笑。
    一向积极向上的她,头一次开?始怨天尤人了。
    但命运就是这样可?笑,狠狠给了你一巴掌,然后就会立马馈赠你一颗糖。就好?像生怕你放弃了,不在继续与他玩这一场人间游戏一般。
    就在周梨快要绝望放弃,准备在山林里叫野兽果腹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远处的一座山,被烧去大半,那不就是她家的火烧坡么?
    她的激动和兴奋再也?掩饰不住,‘啊’地欢快叫出?声,然后拼命地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这个时候完全?感受不到脚上的冻疮。
    好?几次因为踩着裹了一层冰霜的树枝滑倒,她没半点抱怨,立马又?高?兴地爬起来,继续朝着那方向赶路。
    这样的雀跃中,她终于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桐树村。
    只不过入目却是一片被烧得?漆黑的废墟,从几处残垣断壁中,能?勉强认出?自己的家。
    她的所有希望在这一瞬间都被无情给击碎了,原本轻快的脚步好?似灌了千斤一般,往前一步都是那样艰难。
    可?她又?不能?不走?。
    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掉下来,她找到了自己的家,从那没被完全?烧毁的废墟中,找了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好?像是姐姐的新?棉鞋,她还一直舍不得?穿。
    穿着这一双不合脚的棉鞋,继续在村里转悠。
    忽然,她听到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这一声‘喵呜’对她来说,仿若那天籁之音一般,让处于绝望中的她又?重?新?看到了生机。
    阿黄更瘦了,身上的毛被大火炙烤到,被烧去了大半,连带着胡子?也?没了,好?似个得?了病的癞子?。
    可?周梨还是眼含泪将?它抱在怀里。
    阿黄似乎也?对与周梨的重?逢开?心,不停地拿头蹭她,用舌头舔她那粗糙小脸上咸咸的眼泪。
    欢喜过后,因为与阿黄的重?逢,让周梨又?相信了白亦初还活着。“你知道阿初在哪里么?”
    阿黄没回,但从周梨怀里跳下来,朝着柳地甲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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