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问题来了?,莫元夕的户籍虽
    然?好上,她?一个小姑娘,朝廷的人不担心她?从前有作奸犯科的记录,同意了?登在周梨家?的户籍上面,但是因为白亦初本人不再?现场,周梨是不能代核对。
    更不要说现在没有半点消息的姐姐们了?。
    柳小八去打听了?一回,只与周梨和莫元夕说,“听说就要按照人头分发粮食,所以才不允许代核对,免得?到时候有人拿死去的人的户头来骗粮食。”
    这样严格一点也好,的确可免小人钻空子。
    不过虽不能代替登记核对,但周梨因有她?姐姐的那些契约,虽她?姐姐不在,但她?姐姐和离了?,孩子也暂时没消息,所以那契约也就顺便转到了?她?的名下来。
    地窖当初她?和白亦初离开的时候,也给封死了?,一点痕迹没留。
    如?今那里就是一片废墟,任由谁也想不到下面藏了?满满当当的粮食。
    柳小八也顺道核对了?自己的户籍,他?叔婶一家?那里还空着,显然?还没回来。
    当然?,也有可能留在了?外?乡或是……反正他?将祖父的户籍注销了?。
    只是可惜,他?爷就剩下一把骨头,还被那些贼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周梨当初回来虽然?帮着他?将那一片的灰烬都收集起来,找了?罐子装起,可柳小八一想到祖父的惨状,心里还是难受了?一回。
    三人办好了?这一切,又因为排队打听消息等等,等返回乡下的时候,已经略晚了?。
    莫元夕在登上了?户籍后,也在衙门的见证下,签了?活契画了?押,还盖了?县衙里带过来的大红章子。
    契约一式两份,拿了?她?才觉得?安心些。
    不然?总时时刻刻担心,哪一日周梨的姐姐和后娘回来了?,不同意非要自己迁走?,那就只能回原籍。
    所以柳小八见她?时不时地掏出那契约看,还笑眯眯的,甚是疑惑不解:“你这都卖身了?,怎还如?此高兴?”
    “你虽也受了?伤,差点没命,可你不晓得?外?面人性?到底多嫌恶,遇着一个好人要多大的运气,更不知道一个人漂泊无依后,忽然?找到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那个感觉是叫人有多欢喜。”这就是此刻莫元夕最直接的感触了?。
    柳小八的确不懂,他?目前为此见过的人性?丑陋就是那帮恶人的所作所为。
    因此是无法?理解莫元夕的欢喜。
    周梨走?在前面,见他?俩人慢吞吞的,便催促着,“快些,一会儿天黑了?不安全。”
    两人听罢,忙加快了?步伐,急忙跟上去。
    可因为从镇子上启程晚,还没到桐树村,这天就黑漆漆的了?。
    万物复苏后,那些个从前静悄悄不吱声的鸟雀们,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站在那黑压压的树枝上叫着,叫人有些心慌害怕。
    三人加快了?脚步,没有了?白亦初,周梨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步伐越来越快,甚是有些小跑的意思。
    柳小八和莫元夕也不敢停下来,紧随在周梨的身后。
    可到底,好运气不能总环绕着他?们。
    旁边的林子里传来阵阵悉索声,随后一个猎狗般大小的黑影从上头跳下来。
    夜里是看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当对上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周梨立即反应过来,“是狼!”这个玩意儿总不可能单独出现的。
    她?吓得?将手里一直拿着的,略有一斤重的石头就砸了?上去。
    怕肯定是怕的,毕竟是狼,会吃人。
    但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所以她?是当机立断。
    柳小八见她?砸了?石头,立即趁着那狼没留意,将手里的火把挥了?过去。
    他?是被狼咬过的,所以对其恨之入骨。不过起先周梨让大家?小心些,最后手里拿着石头或是棍子时,他?还嘲笑周梨太过小心。
    这条路村里人赶集的时候,也没少走?夜路,可没听说过遇着狼。
    可却忘记了?,今时不如?往日,桐树村已经好几?个月没人烟在这里来往了?。
    人少了?,路走?的人也少,逐渐就会被山林而取代。
    而这些狼久不见人经过,自然?而然?也当这里是自己领地的一部分。
    他?们俩都动了?手,莫元夕也没闲着,忙将自己手里一把细碎的石子扔去。
    那么多石子,总不可能一个不中?,更何况狼在躲火把,对石子根本就避之不及。
    所以他?们三人终于?如?愿听到了?狼吃痛的声音,也是这当头,三人快步往前跑。
    当然?,他?们并不能甩掉这狼,但是不跑,可能接下来这狼的同伴们也赶到了?。
    所以此刻只不过是想找一个更合适他?们躲藏的环境罢了?。
    狼是不会爬树的。
    所以当跑到了?路边就有大树,三人立即就接二连三爬了?上去,各在一棵树上。
    这是莫元夕跟着周梨和白亦初当初从那小村子里来桐树村时,在山里遇到凶兽时候,紧要关头才被激发出来的潜能。
    此前,她?可是怎么都学不会爬树。
    可见在生命被威胁之时,一切不可能都皆有可能了?。
    他?们三人上了?树,个个都大气喘喘,而那被他?们打了?的狼也很快赶来了?,与之一起来的,还有他?们的同伴。
    本来以为,像是上次那样,两天就能把狼熬走?,没想到他?们三在树上待了?三天。
    中?间还下了?一场雨,三人被淋得?跟落汤鸡一般,也亏得?各自扯了?腰带把自己绑在树上,不然?早就熬不住滚下来成了?狼群口中?餐。
    不过好在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见狼,没吓得?屁滚尿流。
    在树上待了?三天,早晨下雨中?午就出太阳,天色擦黑,身上已经晒干了?。
    那些狼原本可能还要继续等下去的,可最后不知是闻着什么动物的味道,一下全跑了?。
    三人却没敢马上下来,而是解了?腰带在树上活动了?一会儿,确认那些狼果然?已经回了?山里,这才敢下树。
    周梨本来以为,树上待了?三天三夜,又臭又饿又累,这会儿脚着了?地,该是没精神的,没想到真正等脚踏实地了?,那双腿就跟上了?发条一般,拼命往着桐树村赶回去。
    他?们是一口气跑到村里的,回去也顾不得?烧火,就先捡了?点干粮垫肚子,这才把灶膛烧起来煮饭热水洗澡。
    本来三人这一路回来,也没哪里不舒坦的,可是当天夜里,周梨半夜就发起热来。
    那柳小八急得?团团转,又恨自己不如?白亦初那般出息,“都怨我,我要有阿初的一分本事,咱们哪里用得?着在树上待那样久?阿梨自小本就体弱多病,这好不容易给养得?好了?些,如?今却因这一场雨……”
    “你莫要再?唠叨了?,快些去看看到底还有些什么药,这样下去,我怕姑娘出事。”莫元夕也是讲究规矩的,心想终究是管周梨签了?活契,往后自己就是她?家?的下人,因此也不喊她?的名字了?,只像是曾经自家?仆人丫鬟唤自己那般叫周梨一声姑娘。
    她?见着周梨那红扑扑的脸颊,伸手去试了?一下,温度高得?吓人,便催促着帘子外?面的柳小八。
    柳小八像是才清醒过来一般,忙自己点了?个火把,跑去郎中?家?的地窖里继续翻找。
    只是那里能找的一切他?早前都搜刮过了?,如?今什么也没寻着,跑回来的时候,又想起往昔自己生病了?,祖父都是管河边去拔些麻黄草熬药,喝个几?顿就见了?效果。
    这会儿万物初生,那麻黄草也冒了?头,只是还小。
    但总比没有的好。
    所以他?举着火把往河边跑去。可是真到了?河边,又想起村里郎中?说的什么风热和风寒,风热是常发夏季,他?想现在顶多算是春天,而且早上还淋了?雨,肯定就是风寒了?。
    于?是将火把插在河边的泥坎上,徒手就开始刨那些个长了?不过小拇
    指大小的麻黄草。
    实在太小了?,折腾半响,指甲壳里都全是泥了?,才得?一小把。他?是有些嫌少,可又怕周梨那里实在等不及,只急急忙忙又赶回去,简单将泥土清理去,便忙着熬水。
    久不见他?归来的莫元夕见他?这好不容易来了?,却在灶膛旁边弄得?乒乒乓乓的,忙探出头来,“怎样,找到药了?么?怎去了?这么久?”
    “没找着,我去河边挖了?麻黄草,我风寒我爷就挖这个熬药给我喝。”柳小八一面说着,架了?锅子,舀水放麻黄草。
    莫元夕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那锅里还带着嫩绿色的草,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自己又确实没别的办法?,只能双手合十祈祷着,“希望有用吧。”然?后赶紧回到房中?用破布沾温水给周梨捂着额头降温。
    周梨这会儿烧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许青苗喊自己,一会儿耳边又是小树的哭声,还有许家?那老太太骂人的声音,反正只觉得?周边噪杂得?厉害,吵得?她?头疼不已,叫她?难受得?挣扎着。
    阿黄蹲在她?肩膀旁边,急得?不行,时不时用那长着小肉垫的爪爪去轻轻拍一拍她?的脸,每次没有得?到周梨的回应,那眼?里明显就有些失落。
    莫元夕进来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是担忧了?。
    而此刻梦里的周梨,好像又看到了?元氏背着背篓从田里来,问她?喂猪了?没?一会儿又是杜仪满脸血污的样子。
    反正走?马观花一般,每一次她?看到谁,想要去叫谁,谁就忽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仿佛就没来过一般。
    莫元夕见着周梨眉头一会儿紧锁,嘴里不知道含糊不清地叫着什么,焦急得?只连忙伸手去摇她?。
    她?记得?家?里有个小丫头,就是有一次风寒发热,拖了?两日后,就开始呓语,等醒过来,人就给烧糊涂了?去,从此成了?个傻子。
    所以她?害怕周梨也变成那样,只粗暴地摇着她?的肩膀。
    周梨挣扎了?两下,猛地睁开眼?来,一身的大汗,整个人好似从那井里捞出来一般,慌里慌张地抓住莫元夕的手:“我姐呢?元姨呢?表哥呢?”
    莫元夕听得?这话,以为她?果然?烧糊涂了?,忙喊柳小八,“小八,快来,阿梨开始说胡话了?。”
    柳小八正好将那麻黄水煮好,因那麻黄草还十分嫩,煮出来的水绿油油的,有些像是从前隔壁花慧奶兑的耗子药汁。
    他?盛了?好大一碗,根本就没把莫元夕的话放在心上,只端着进来,“这麻黄草还很嫩,也许药效不大,阿梨你多喝一碗,肯定就有效果了?。”
    周梨梦魇,忽然?被莫元夕喊醒过来,又出了?许多汗,这会儿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又见柳小八递上来的碗,便一口给喝了?。
    她?嘴巴里没个滋味,除了?觉得?有些烫之外?,没有察觉出别的味道来,加上这屋子里就一盏小豆灯,所以压根没看清楚那汤水的颜色。
    喝了?那药重新躺下,周梨休息了?片刻,只觉得?眼?睛清明了?几?分,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但又回想起那恶梦,只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梦见元姨他?们了?,我每次刚叫他?们,人就都全不在了?。”
    她?想,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不在了??想到这里,悲从中?来,眼?泪也就冒了?出来。
    柳小八连忙道:“梦都是反的,你放心,阿初这一次从县城回来,一定会带着好消息的。”
    但他?这安慰的话压根没起到什么作用,周梨已经把那个梦先入为主?了?。
    也正是如?此,周梨虽然?没越发严重,但也没有好转。
    便是第二日照样喝这麻黄草熬出的绿汤,也没见一点效果,好叫莫元夕怀疑柳小八,但又不敢当着周梨的面提,说这药没用,只将柳小八拉到外?面去悄悄问:“这真的有用么?”
    “应该是有的吧,你看她?又喉咙不是特别疼,又没有痰,反而畏寒怕冷,这明摆着就是风寒啊。药肯定是有用的,我琢磨着不见效,肯定是她?那个梦。”柳小八到底是有着几?分细心的。
    莫元夕被他?说服了?,“那是心病了?。”就没得?办法?,只能等白亦初带好消息回来。
    可此前是什么光景?正常年轻人要活着,只能恶从胆边生,不然?的话是难以在这个世?道活下去的。要么就是像是周梨和白亦初他?们这般避世?偷偷躲着。
    而杜仪他?们那队伍里,又是女人又是孩子……
    莫元夕只觉得?凶多吉少了?。但这话如?何敢和此刻病恹恹的周梨说?反而只能捡些好听的话来安慰她?。
    然?周梨一日没得?消息,那身子就一点不见好转,好在可能是有每日柳小八去挖那些个麻黄草回来熬水喝,所以也没有见严重。
    转眼?过了?三日,周梨还不见好,柳小八急得?不行,这河边一带连着田埂上,有点麻黄草都给他?挖绝种了?,在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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