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也是在装扮上花了不少心思,主打就一个端庄大方,然后便叫钱大脚陪着早些?出门?,先去周家那边。
    若是这?身不妥当,还带了一包袱备用的衣裳。
    主仆二人一早便乘着马车到?了周家这?头。
    林冲才?吃过早饭就来开门?。在这?条街上,他们家这?卤菜铺子开门?算是早的了,不想一开门?见着王洛清主仆已经在门?口等着,甚是诧异,只忙请了进去。
    周梨见着王洛清来这?样早,也是惊讶,不过旋即见她今日过是用心做了打扮的,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不禁掩面?笑起来,“你不必这?样紧张,就是去陈大人府上吃顿饭罢了。”一头叫了莫元夕将自己那对红珊瑚雕琢的小金鱼耳环取来,叫王洛清把耳朵上那一副给换下来。
    “陈老太太最喜欢人多热闹,又喜欢瞧姑娘们活泼些?,你今日一切都好,唯独是这?耳朵上太过于?素雅了。我这?对耳环虽是不贵重,但颜色衬你衣裳头发,这?样才?像是咱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活泼又满是清纯气息。”
    王洛清往那镜子里瞧了瞧,也觉得?似乎这?整体上,自己的气质一下出现?了变化了。
    她这?也是头一次进周梨的房间,却是一眼望去,不见任何女?儿家的玩意,屋子里上上下下,都堆满了各种书籍,即便是有一两个插着花束的花瓶,但也满是清雅古意。
    一时也是有些?震惊无比,“周姐姐,你怎看得?了这?么多书,都不觉得?烦闷么?”
    周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房间里各个柜子甚至是角落梳妆台上,都堆满了书。只苦笑道:“没?办法,那没?机会行万里路,只能看这?万卷书,不然如何了解这?世间万千?”
    书是唯一的途经了。
    王洛清大为震撼,也觉得?周梨这?样眼界开拓,莫不是真都是因看书来的?一面?也想着自己晚上回家去,也该多翻看几本书。
    她在周家这?边吃过了早饭,听?着周家姐妹在饭桌上说起继母元氏的事情,说是回老家去给周家的姑姑迁坟,她们这?里商量着,打发人下月去接回来。
    只不过端午是赶不及了。
    吃过了早膳,周梨将王洛清往云记那边领着去了一趟,然后看着时间还早,带着她去了城北。
    城北周梨其实带王洛清来过几次,但是这?一次往武庚书院里去,倒是头一回。
    周梨直径领着她到?了饭堂里,只叮嘱着,“这?里的饭菜虽是不错,但少吃些?,最多半个时辰,咱们就去陈家那边。”
    王洛清自是应了。
    虽是她在里面?用饭,但听?着外头几十个学子们在那边吵吵闹闹的,还是有些?紧张。
    刘婶在外给学生们添饭打菜,钱大脚和香附去跟着帮忙。
    就她一个人在里头这?屏风后面?,正垂头喝着汤,忽然急匆匆跑来一个身影,“阿梨,你帮我带的无烟墨放了哪里,怎么没?瞧见?”
    那人说着,自顾在垂着头喝汤的王洛清对面?坐下。
    王洛清虽是跟周梨这?一段时间,形形色色见了不少人,但单独跟陌生男子同桌吃饭,还不曾有过。
    一时吓呆了,又见对反把自己认错,不敢抬起头来。
    本来想着,对方也许发现?认错人,就自己走了,没?想到?竟然在自己对面?坐下来。
    好叫她心头不安,好似那如坐针毯一般,只能无奈抬起头来,“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
    不是挈炆眼盲,是这?么多年?来,周梨每次都在这?里吃饭,又只有她一个姑娘家来此。
    所以挈炆便下意识以为这?里坐着吃饭的是周梨,心里本还纳闷,她这?次怎不去找阿初。
    正纳闷着,只见一个脸若银盆,一双杏眼如沾了朝露的杏花的面?生姑娘抬头看着自己。
    这?下反而?是叫他有些?红了耳根,尴尬不已地抬着自己的饭碗起身,狼狈不已地匆匆跑出去。
    偏又遇着小狮子端着他小盆一般的饭碗进来,叫他撞了一回,只不解道:“挈炆你疯了不是?”然后也误以为这?里头坐着的是周梨,还没?回过头来看,就问:“阿梨他怎么了?”
    只是这?话说完,扭过头来看着是陌生的王洛清,方反映过来为什么挈炆落荒而?逃,多半也是和自己一般,把这?陌生姑娘错认为周梨了。
    不过他可不似挈炆那般没?出息,自小又和这?四处院子里的姐姐们要好,又仗着自己年?纪还小,不怕什么男女?不同席的鬼话,只跟个没?事人一般坐了过来,“这?位姐姐,你是谁的家属,我这?还是头一回见你呢!”
    王洛清见着小狮子长得?也是胖嘟嘟的,十分可爱,便也是没?了窘迫之?态,只笑着:“我是同周姐姐来看她未婚夫婿的,她出去同白公子说话,叫我这?里等她。”
    小狮子听?得?这?话,顿时笑了起来,“这?样说来,是自家人了。”不过也十分纳闷,“阿梨一门?心思都在生意上,我还是头一次看她带朋友来,连元夕姐都极少过来呢!”
    王洛清也发现?了,周梨好像没?有什么同龄的姑娘玩伴。起先还觉得?诧异,只不过后来每日跟着周梨后,她发现?周梨的生活日常已经十分精彩了,一点不无聊,也没?有闲暇时间去找同龄姑娘一起比什么新衣裳,聊什么时新的香粉。
    那才?叫真的无趣呢!
    一面?只解释着:“我,我应该算是周姐姐的学生,我爹娘专门?叫我到?她跟前学做生意的。只不过先生我叫不出口,喊她小周掌柜,也觉得?十分生疏,故而?喊她作一声姐姐。”
    小狮子一听?这?话,顿时乐呵呵,摆起谱来,移动着自己小盆一般的饭碗,朝她靠近了几分,“那这?样说来,你是我们的晚辈,你岂不是要喊我一声小叔叔?”
    王洛清上一刻还觉得?这?小男孩儿生得?可爱伶俐,那样胖嘟嘟的,好叫人生了捏他面?颊的冲动。
    哪里晓得?如今听?他这?般话,只忍不住想要动手?锤他几拳。不过王洛清忍住了,但那面?上也多是尴尬之?色,“可我是喊周姐姐。”
    两人正说着,刘婶进来了,见着光景便晓得?小狮子不老实,捉弄人姑娘,只将他驱赶出去,又威胁道:“仔细我同阿梨说,回头看她不叫阿初揍你。”
    这?话果然是奏效的,小狮子立马端着碗盆出去了。
    片刻钱大脚和香附也进来了,几人也在这?里一起吃午饭,因三人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自有的聊。
    奈何王洛清却是插不进去话,吃完了饭甚是觉得?无聊,自己在一边捧着茶碗吃茶,便听?得?外面?传来周梨说话的声音。
    然后王洛清也看到?了这?传说中小小年?纪便中了榜首的白亦初。说来也好笑,早前她爹娘竟然有心将这?白亦初从周家手?里要过来,给自己做女?婿的。
    只不过听?说别家打发去的媒人都被白亦初自己拒绝了,她爹娘方死了这?个心思。
    所以眼下她看到?白亦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尴尬的,又庆幸当初这?事儿没?摆明面?上,不然哪里有脸在周梨跟前待?
    也是将白亦初做长辈来看待。
    虽然,他好像也比自己年?纪小。
    所以她上去行了一礼,便默默退到?周梨身后去,但也忍不住心中诧异,难怪当时白亦初中了榜首的时候,那么多人都想叫他给自家做东床。
    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般个神仙样貌的人,且谈吐文雅,气质又洒脱。
    不过王洛清无聊地将他和自己所认识的那些?姐妹们都想了一回,觉得?翻来覆去,还是唯独周梨和白亦初站在一处才?是绝配。
    两人谈话,且不说那字里行间自带的温情暖意,便是两人说的话题,那也是不俗。
    她依稀听?了些?,竟是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个小先生周梨居然还能说些?策论,有一次对她敬佩不已。
    一旁的刘婶却是听?不下去了,原本和香附她们聊天的她扭过头来,朝白亦初瞪着眼睛:“你这?个小子,活该挈炆他们要说你的不是,实在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阿梨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你一回,你就不会晓得?问她如今过得?怎样?怎还说起你卷子上的问题来?”
    白亦初顿时一脸的尴尬。
    周梨却是俏皮地冲吐了吐舌头眨巴着眼睛,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可是王洛清就在一旁听?了全程,好像是周梨主动问的白亦初……
    但这?会儿她肯定是不能发言的,这?个锅只能是白亦初自己背了。
    白亦初叫刘婶教育了一回,只能无奈收住了这?话题,“元姨几时回来?若这?边真是没?有办法安排人手?,只叫她再晚些?,我听?闻今年?那各县里对乡试也十分看重,到?时候各衙门?是要安排人将他们这?些?秀才?送来州府的,到?时候只叫元姨和他们一路来便是,也是有照应。”
    那凌王李晟登基后,只得?了一回殿前考,却是因为当时候局势还没?稳定下来,所以他对于?这?自己登基以来第一届的状元什么的,都不是很满意。
    看如今这?些?人都被安排在何处,就能明白了。
    所以大家都晓得?,这?接下来的殿试,李晟是何等在意了,这?一次的金科状元必然也是他要来钦点,那真被天眼看重,得?了圣恩,前途可就不用多说了。
    而?今年?的乡试后,这?但凡上榜人员,年?后必然就要去上京备考会试,俗称的春闱。
    会试后,就是殿试了。
    也是所有学子挑灯夜读的终极目标!
    所以,在乾坤未定之?前,每一个学子都是有机会的。如此这?般,县里也对这?些?即将要参加乡试的秀才?们充满了希望。
    也会早些?护送他们来这?州府,早做准备。
    周梨得?了这?话,“若是如此,再好不过,左右今年?的端午,元姨是赶不上了的。”
    两人这?才?聊了会儿的家常,白亦初要去上课,周梨要去陈家做客,便也各自告辞。
    去铺子里取了早准备好的寿礼,周梨也是直接便领着王洛清上了陈通判家里去。
    也是那公孙曜,自己不敢同白亦初走得?太近,免得?叫人有心之?人察觉出了白亦初的身份来。
    故而?早前也算是承了周梨的提醒,两人还合伙了那客栈的生意,自然而?然的,便将重心放在周梨这?边,平日里也是多有照顾。
    他身边的人见了,因此若有什么合适的宴席,也是要给周梨下帖子的。
    再有当初十方州的老百姓们逃难来此,周梨的建议,也算是给陈通判帮了大忙,他更?是记周梨这?一份情,所以也早就熟络起来。
    这?两年?里,周梨上他家也好几次来了。
    也算是老熟人,这?厢进门?只同陈夫人打了招呼,陈夫人虽这?会儿没?空要招呼旁的女?眷,但也是喊来了陈家小姐亲自领着去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喜欢吃海鲜,偏这?芦州是内陆,周梨和云众山开起了那云记海货后,也没?忘记这?头,有什么好的都要打发人送来。
    老太太记她这?个人情,早就惦记着,往日见孙女?寻得?了什么好玩意儿,也是要让陈夫人给周梨送些?去。
    如今见了周梨,自然是欢喜的,只招呼她到?跟前说话,“你个丫头是忙人,我好几次叫阿茹她娘请你过来说话,都讲你不在家里。”
    阿茹正是陈通判的女?儿。
    周梨只笑着谢老太太的惦记,也说了些?吉祥话,好叫陈家老太太十分高兴,只要叫她就在这?里陪着自己。
    自然而?然也发现?了跟在周梨身后的王洛清。
    王洛清人并?不是清瘦形的,长得?微微有些?丰腴,是老一辈喜欢的样子,觉得?这?般的姑娘才?是最旺家里。
    如今见了,只问起是谁人,周梨方将人引到?跟前。
    老太太一时也明白了周梨喊她来的用意,也是叫人赏了个小手?镯子。
    王洛清感?激地连忙同老太太磕头祝寿,老太太也是喜开颜笑的,觉得?这?姑娘懂事,也不知是不是客气话,只叫往后得?空常来,自己就喜欢多看她们这?样满是青春活泼的小姑娘。
    看得?多了,也觉得?自己还年?轻。
    众人一听?这?话,只奉承着她不老。
    开了宴席,周梨也被安排了好位置,桌边都是官宦人家的女?眷们。只叫那些?商家女?眷们看了羡慕在心里,也更?不敢小看周梨了。
    这?头周梨也和陈夫人说上了话。
    “你今日把这?王姑娘带来,是不是晓得?我家老陈这?里又缺银子了?”陈夫人只打趣着她问。
    周梨笑着回她,“他们把女?儿送到?我跟前来,将码头给我打点好,方便了我云记那头的货物。我也盼望着他们家这?女?儿真出息,往后将大兴商行接在手?里来,我再不济,也是她半个师父,往后还能叫我继续占着码头的便宜。”
    说着,朝隔壁桌上和陈茹一起的王洛清一眼,“不过陈大人如今做的都是惠民的好事情,可修路铺桥都是最耗钱的,纵使有什么金山银山的,但衙门?里处处要钱,只怕早就为这?银钱之?事叫苦连天了。正巧王掌柜有钱,却是寻路无门?,我便做这?个中间人。”
    陈夫人听?罢,笑得?欢喜,“我就知道你是有心的,我们老太太怕是也看出来了。今日才?有意抬举他们王家的姑娘,那头王家晓得?了,既是谢你,也记着我们老太太,如此我们老爷筹款修路的事情,也算是终于?有了眉目。”
    筹款这?事儿艰难,虽是能榜首留名,但是愿意出钱的人还是少,多少是想借机和朝廷官员们牵扯上关系。
    但这?些?官员们也怕为此落了个不是,不敢随意和他们这?些?商人接触。
    如今有了周梨做这?牵引线,老太太喜欢他们王家姑娘,王家要记老太太的恩情,少不得?是要上门?道谢,一来二去走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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