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阳长公主得?知女儿发脾气,立刻赶过来。到了门口,她冷声斥责婢女:“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任由郡主在里头闹也没?人劝?我养你们这些人有何用?还不?如都发卖出去!”
    婢女们?赶忙跪下来:“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是郡主她......”
    一个小婢女忐忑道:“是郡主将奴婢们撵出来了,奴婢不?敢忤逆。”
    俪阳长公主脸上厉色乍现,对着旁边的嬷嬷说:“将这小蹄子打二十板子再发卖出去,伺候主子?不?利倒还有理?了?”
    那婢女顿时哭喊求饶,却无人听了,俪阳长公主已抬脚进门。
    屋子?里,玉敏郡主头发凌乱,满脸泪痕。
    “玉敏,你瞧瞧你这个鬼样子?,可还有半点皇家郡主的模样?”
    合欢散的药效过后,玉敏郡主渐渐清醒,得?知自己曾当着许多夫人的面出糗,她整日哭闹。
    她玉敏郡主尊贵无双,何曾丢过这种脸?往后她还怎么在京城见人?
    原本想着等风头过去了再慢慢筹谋,哪曾想,今日听说睿王府去襄阳侯府下聘了,且聘礼绕了半个京城。她又气又妒,气容辞不?留半点情?面陷害她,妒宋槿宁居然抢了她的夫婿。
    这口气,她憋在胸中憋得心都疼了。
    “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她哭着说:“我才是尊贵的郡主,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难道不?该是我的吗?”
    俪阳长公主也气得?血液汩汩地往头顶冒。她气容辞做得?绝,也气自己女儿不?争气为?了个男的要死要活。
    “来人!”她吩咐外头:“给郡主洗漱梳头!”
    她蹲下去,安抚自己的女儿:“敏儿别急,娘会想法?子?。”
    说完,她眸子里恨意深深。
    也不?知是谁人将那日在宫里的事传出来,说玉敏郡主抱着根柱子?施淫,还试图侵犯太监,这事被添油加醋地说,如今大街小巷都知晓了。
    她们母女成了京城的笑话。
    她俪阳长公主一生要强,哪里想得?到有这么一天。
    可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认输。
    她安抚道:“敏儿,容世子恐怕是嫁不成了,但娘会让你嫁个好人家,定不?会比容世子差。我儿振作起来,旁人越笑话越要争口气!”
    .
    睿王府的聘礼已下,接下来便是筹备成亲事宜,戚婉月年后也开始忙碌起来。虽说这桩亲事准备了许久,可临到成亲之际还是有许多琐碎事需亲自张罗。
    比如绣嫁妆。
    寻常人家不?论门第高?低嫁妆都是闺阁女子?自己绣。可在她们襄阳侯府,一来阿黎常年在静香书院读书没?工夫,二来阿黎女红拿不?出手,戚婉月索性花重金请了两个绣娘给阿黎绣嫁妆。
    另外,就是准备新衣。
    阿黎嫁人后就得?穿新衣新鞋了,旧物自然是不能再用的。是以戚婉月给锦翠阁打了招呼,让阿黎今日去挑选花样子。
    锦翠阁承包了未来睿王府世子妃的新衣,是一笔大生意,掌柜的见她来,笑得?合不?拢嘴。
    阿黎进铺子?,见还有不?少客人在,那些夫人小姐们瞧见她投来善意打趣的目光。
    阿黎不?好意思,低头问:“掌柜的,花样子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请四姑娘上楼挑选。”
    阿黎连忙上楼了。
    进了雅间,中央的桌子?上堆着满满当当的布料,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全是京城最时兴、也是最好的布料。
    阿黎几乎挑花了眼,所幸锦翠阁给客人准备了茶水糕点,可坐下来慢慢挑。
    她边吃茶边翻看,这时隔壁屋子进来几人,隐约听见其说话。
    “听说梁府的管家亲自去牢里保的人,足足六七个呢。”
    “到底是谁送进去的?居然还真关了这么多天。”
    “这京城地界也不只他梁家有势,不?还有睿王府么?”
    那人语气惊讶:“你的意思是,梁府的家丁是睿王府送进去的?他们?怎么就得?罪睿王了?”
    “好像不?是得?罪睿王,而是冲撞了容世子?的马车,当时宋家四姑娘在马车上。”
    “哦,原来如此。”
    “难怪娴妃在宫里被皇上斥责了,梁家这般蛮横的人家这次竟然也没敢说什么。”
    “哎......你觉得这块布做披帛如何?”
    隔壁说着说着改了其他话头,阿黎便?也没?再?留意,继续选花色。
    最后,她花了一个上午,总算将所有花样子挑齐全。
    上马车后,她揉了揉眉心,说:“成亲怪累人的。”
    凝霜好笑:“女子?一辈子?就这一次,自然是要多花心思的,况且旁人家想这么累都羡慕不?来呢。”
    阿黎叹气:“可事情都堆到一块了,忙完今日,明日还得?收拾东西去书院,接下来就是准备结业的事。可这还没?完,柳嬷嬷得?跟着去教导,我恐怕连下学的空闲也没了。”
    她说:“旁人成亲也就累那么几日,我这是得?忙半年啊。”
    她话落,凝霜好笑。正欲开口说话,马车猛地晃了下,她猝不?及防撞上对面,撞得?脑袋生疼。
    “姑娘你没事吧?”爬起来后,赶忙去察看阿黎。
    此时阿黎也整个人趴在地上。
    凝霜问:“姑娘,撞着哪了?奴婢看看。”
    “慢点......疼......”阿黎适才倾倒时胸口撞上了桌角,她疼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怎么回事?”凝霜拉开车门,质问车夫:“你怎么架马车的?”
    “凝霜姑娘,”这时千凤走?过来,说:“不?怪车夫,是马车被人动了手脚。”
    凝霜一听,惊讶。
    阿黎愣了愣:“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她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而且这辆马车是她专用的,定是有人针对她。
    一个护卫检查了情况,过来禀报说:“小姐,车牙子?被人截断了。”
    车牙子?是承重车身的,截断车牙子那整辆马车就废了。幸好马跑得?不?快,若不?然伤得?更重。
    千凤在一旁听了,立即道:“姑娘受伤了,快去请世子?来。”
    居然有人敢动宋槿宁,这事恐怕触了容辞的逆鳞。
    .
    容辞是两刻钟后从官署赶来的,彼时阿黎已经去了就近的御马巷歇息。
    所幸御马巷里就有大夫,容辞赶到的时候,大夫正?在给阿黎看伤。
    “世子?放心,宋姑娘无大碍。”大夫道:“只是摔破了点皮,用药擦一擦就好。”
    “另外就是......”
    “是什么?”
    大夫看了看阿黎,些许无奈:“容世子不妨自己问吧。”
    容辞坐过去。
    阿黎可怜巴巴地靠在软榻上,举着胳膊给他看:“这里破皮了。”
    容辞捉着她的手细细察看了会,果真?是胳膊肘的位置破了皮,许是上过药的缘故,此时看起来通红一片。
    “还流血了?”他问。
    大夫道:“破皮洇出血实属正?常,擦些药膏,过两日就能好。”
    “还有哪处受伤?”容辞问。
    阿黎抿唇,低声说:“也不是伤,就是撞了下,有点疼。”
    “哪疼?”
    “容辞哥哥别问了,”阿黎怪难为情:“反正没?事,我自己擦些药就好。”
    “都不?知伤得?如何,怎能乱擦药?”容辞坚持道:“伤哪了?我看看。”
    阿黎难以启齿,憋得?脸都红了,好半晌才支吾说:“胸、胸口。”
    “......”
    容辞沉默,瞥了眼老大夫。
    老?大夫会意,当即收拾医箱告辞离去。
    默了会,容辞说:“阿黎稍等,我书房里有一瓶上好的药膏,用后不?会留疤,我去让人取来。”
    容辞起身出门,千凤等在门口。
    “怎么回事?”容辞问。
    千凤回道:“主子?,车牙子?坏了,有尖锐工具截断的痕迹。”
    容辞阴沉着脸:“出门前没?检查?”
    千凤低下头:“属下疏忽,愿领罚。”
    “是该罚,今日幸好只是摔破皮,若歹人要她的命,你拿什么交代?”
    千凤跪下去,没?说话。
    容辞压下心里的怒意,问:“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暂时不?知,但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属下猜测有两人较为可疑。”
    “说。”
    “一是玉敏郡主,二就是梁府的二公子梁俊淮。”
    千凤推测道:“背后之人只是截断车牙子?,想来是想给阿黎姑娘点苦头吃,无意要她的命。既然不?是深仇大恨,应该不?是主子?的仇家。这么看来,也只有玉敏郡主和梁俊淮曾跟姑娘有过节。”
    阿黎平日不?与人为?敌,近日有过节的当数这两位,而且也只?有这两位敢不知天高地厚地惹容辞。
    容辞听后,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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