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间,就算有药浴,也比不上老爷子打熬了小半辈子的体格。
    “我技巧或许不逊老爷子,但力量、速度都差了不少,真个打起来,老爷子怕不是几刀就能杀了我……”
    “老爷子只怕也是泡过药浴的,就是不知道是否换血成功?”
    胡乱的擦着身子,杨狱心中嘀咕着。
    “得搞钱了……”
    ……
    “该怎么快速赚钱?”
    天色蒙蒙亮,杨狱伏在桌前,写写画画。
    真难!
    穿越的一年里,杨狱不止一次想过搞钱。
    但都因为种种原因胎死腹中,前世记忆纵有助力,可也抵不过这个世道的牵绊束缚。
    “行商、贩卖盐铁、妓院、赌馆、走私、粮食、土地吞并、当官……”
    纸上,杨狱将他认为最赚钱的行当,从低到高排列出来。
    对比自己的能力,一一划掉。
    首先划掉的,是当官。
    当官自然是最为赚钱的行当,没有之一。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黑山城最有钱的人,不是深耕此城数十年的“陈、王、李”三家,也不是城外驻守的黑山军。
    而是县令“三尺刘”。
    他只当了小十年的县令,已经比那几个士绅有钱的多了。
    天高三尺刘文鹏,哪怕在其余几个县,也都是赫赫有名的巨富人物。
    其次,则是粮食。
    人不可一日无食,能不吃肉,不能不吃粮食,但这条,还是得划掉。
    粮食,是三尺刘的禁脔,别人沾不得。
    同理,土地吞并也根本没法弄。
    再人后,划掉毫无条件的走私,妓院、赌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盐铁和行商了。
    “盐铁,行商……”
    将这两个选择圈起,杨狱咬着笔筒,沉思着。
    大明不禁私营盐铁,从事着不在少数,可这个行当可谓复杂,由内外城几大家乡绅和外城几个帮派共同把持着。
    而行商,同样如此。
    无论内外城,想要做买卖,哪怕只是摆个摊卖字画,也要上交一成给衙门,其余两成归帮派乡绅。
    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没有背景,哪怕生意再好,也会被吃的干干净净。
    更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经营,更别说外出进货了。
    盐铁同样,他虽然有着更高效提炼盐铁的方法,但哪里有底本?
    魏老头那么些弟子,不也只有胡万等几人活的滋润,其他,也都尽是些苦哈哈。
    “难啊,难!”
    看着写的满满当当的黄纸,杨狱头疼不已:“这世道,想干个什么,也太难了……”
    一阵毫无意义的发泄之后,杨狱在纸上重重的写出四个大字。
    “劫富济贫!”
    咬着牙,杨狱终于知道为什么外城会有那么多的混子,帮派了。
    哪怕死了一茬又一茬还是前赴后继。
    没法。
    因为他们被吞并了土地,没有一技之长,没有本钱,没有背景,没有关系……
    别的无路,想要活命,想要活的更好。
    那就只有拼了这条命!
    去欺负那些和他们一样,却更为懦弱的普通人。
    刺啦!
    杨狱将纸撕了个粉碎,扔了满屋,压下心中邪念,口中喃喃的念着:“遵纪守法……”
    ……
    一番洗漱之后,在拐弯抹角的将老爷子可能没死的消息告知婆婆,好一番安慰之后。
    杨狱才裹着断刀,揣着从王六哪里搜刮来的最后几钱银子出了门。
    北大街,不如南大街繁华,可比之外城还是好了太多,酒馆、赌坊、茶馆、药铺、妓院都不缺。
    且因为城中有钱有势的多去南城,反而人流更多,生意更好。
    摊贩更多,也更鱼龙混杂。
    乡绅、武馆弟子、帮派、混子、小偷……
    无所不有。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杨狱寻思着怎么搞钱,突然感觉到胸口微震。
    “暴食之鼎?难道是有新的‘食材’?之前好似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杨狱一喜,随即扫向两旁的摊位,却发现并无异样。
    再回头,却见一个汉子蹲坐在道旁,低声呜咽着。
    这汉子穿的破破烂烂,脸上有伤有血,抱着个破布袋,面色惨然。
    “大哥这是怎么了?伤得挺重……”
    杨狱心中一动,上前问询。
    “唉—”
    中年人苦笑着抹去眼泪,指了指包袱,叹着气说着自己的境遇。
    汉子名叫韩六子,家住外城,前些日子孩子染了重病,花光积蓄还是没能保住命。
    这次来内城,就是为了变卖家里留下的东西,给孩子办后事。
    却不想因为没钱交摊位费,被几个混子一顿暴打,摊位掀了不说,钱也被抢了去抵摊位费。
    说到最后,几乎就又流下泪来。
    杨狱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还有些什么,让我瞧瞧吧。”
    这年头,命苦的人太多,心善的太少。
    便是自己,若非“暴食之鼎”颤动,只怕也会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坐在道旁哭泣的汉子吧?
    非是他心中没有善念,着实是这样的事情太过普遍,而他,也根本没有办法。
    “谢谢小兄弟。”
    擦去眼泪,韩六子打开包裹,是些卖相并不怎么好的瓶瓶罐罐,还有些杂书。
    “这书?”
    杨狱随意翻看了一下,不禁摇头。
    这些东西都没什么价值,几本书破损的严重不说,还只是些老掉牙的话本故事。
    不能说是一文不值,但也就值那么几文了。
    似乎都不是……
    杨狱眸光闪了闪,看向了包裹这些杂物的皮革。
    这一看,胸口暴食之鼎的颤动顿时加剧。
    “韩大哥,你想卖多少钱?”
    杨狱伸手入怀。
    “我……”
    韩六子脸色有些发红,低着头呐呐道:“我,小兄弟,你看着给吧……”
    “我身上只有七八钱的银子了……”
    将银子递过去,微一犹豫,杨狱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银钗,银镯,一并塞给了韩六子。
    这却是他从那王六的姘头身上得来,没有敢去“销赃”的首饰。
    “哪里要这么多?”
    韩六子脸庞更红,连连摆手,心中羞惭不已。
    “你就收下吧!”
    硬将东西塞进韩六子的怀里,将破布杂物一并拿走,杨狱稍显心安,笑着道:“韩大哥你或许不信,可这笔买卖,说不定是我比你更占便宜。”
    “小兄弟说笑了。”
    韩六子自然不信自家这些破烂会有多大便宜可占,一阵道谢后才将银钱收下。
    “实不相瞒,刚才那一会,我几乎想要持刀抢劫……”
    韩六子神色黯淡下去:“这狗日的世道不让人活啊……”
    杨狱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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