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陛下若是因为林大人那番话生气,臣还请皇后息怒。”景王躬身开口,“秋闱已经结束,各地陆陆续续进入了阅卷时间,若真有舞弊之事发生,臣以为应该派专人彻查此事,但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臣以为不该随意怀疑任何一位忠心耿耿的大臣,请皇后陛下明鉴。”
    晏姝嘴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如果本宫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呢?”
    景王神色一变。
    晏姝目光微转:“武王。”
    “臣在。”
    “舞弊案由你负责彻查。”晏姝语气漠然,“涉及秋闱舞弊之地,本宫会下旨重考,卷子统一由朝廷派发。一个月之内,你能否给本宫查出一个结果?”
    武王沉默片刻:“臣必当竭尽所能,查清真相,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
    “本宫信你。”晏姝语气平静,“南歌。”
    南歌躬身:“臣在。”
    “你与武王负责此案。”晏姝站起身,环视大殿群臣,“今日其他事情赞停,本宫着重处置秋闱舞弊一案,请丞相和吏部官员一并去勤政殿议事,退朝。”
    第245章 该死的妖妇
    群臣恭送皇后。
    大殿上气氛凝滞而压抑,景王脸色难看至极,眼底翻滚着震惊阴冷的色泽。
    秋闱刚刚结束,晏姝竟连各地的舞弊都已知道?
    她说的是哪一处?
    她到底派出去多少人手?为什么消息可以如此灵通?
    成王面无表情地抬头望了一眼皇后离开的方向,眼神透着莫名的晦暗。
    “二皇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武王悠哉悠哉地走过来,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景王的表情,“莫非舞弊案跟你有关?”
    “三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景王脸色骤变,不悦地看着武王,“我连舞弊案发生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与我有关?”
    武王笑意幽深,不知信了没有:“这倒是。”
    “三弟最近可有听到什么消息?”景王缓了缓表情,眉心深锁,“科考乃是国之重事,绝不可弄虚作假,不知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新帝登基第一年就做出如此恶行,真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武王转头看向成王:“你知道吗?”
    “二皇兄和三皇兄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成王不动声色地一笑,“既然皇后把这件事交给三皇兄去查,此时三皇兄心里应该有底了吧?”
    武王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恰恰相反,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成王面色微僵,随即淡笑:“就算现在没底,稍后去了勤政殿,皇后应该也会与你说清楚。”
    “为兄今晚在王府备下薄酒,三弟去我府上喝两杯?”景王主动邀约。
    “等以后有机会再去吧。”武王摇头,转身往外走去,“本王混日子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差事,可不能搞砸了。”
    景王脸色一沉,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差事?
    身为先帝之子,堂堂皇族亲王,他说这样的话就不觉得丢人?
    被一个女流之辈压在头上驱使着当牛做马,还一副感恩戴德的语气?
    真是贱骨头。
    还好意思天天辱骂夜容煊低贱,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贱骨头?
    景王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被打入大牢的林尚书,心头泛起一重又一重怒火和杀机。
    晏姝她真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如此毫无顾忌地铲除朝中重臣,嚣张残暴,手段毒辣,浑然不顾她这番行为会引发什么后果,搅得皇族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如此野心勃勃的妖妇,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
    必须先把办法除掉她,否则他们早晚都会死在她真的手里。
    景王怀着满腔沉怒回到王府,甫一踏进书房,就冰冷开口:“来人!”
    两道黑衣人从门外急掠而来,沉默跪在地上。
    景王攥着手,声音阴沉压抑:“科举舞弊一案是谁告发到了皇后面前?她手里掌握了多少证据?”
    两名黑衣人茫然片刻,如实禀报:“属下并未听到有消息传来。”
    “都是废物!”景王气得一人踹了两脚,“你们没听到消息传来,可消息已经传到了宫里,你们的情报就如此废物吗?!”
    两名黑衣人被踹倒在地上,爬起来伏地请罪:“属下该死!”
    “你们的确该死。”景王神色阴鸷可怖,“王府里进了刺客不知道,任由刺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把人灭了口!如今更是连拦截情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王养你们这些废物还能干什么?”
    “都给我滚出去!自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吧,滚!”
    废物,一群废物!
    景王气急败坏地走到一旁坐下,愤怒地捶打着案桌。
    该死的晏姝!
    不择手段的妖妇,贱人!
    他一定让她不得好死!
    第246章 这不是赖皮吗?
    吏部林尚书被打入大牢一事,直接盖过了皇帝出事的谣言,满朝文武再一次人心惶惶。
    皇后雷厉风行的手段越发深入人心,让人胆寒。
    即便吏部尚书罪行深重,咎由自取,可因为发生得太过巧合,让人不由想到了上一次户部尚书被打入大牢的过程——也是在朝堂上反对皇后当政,指责她越俎代庖,之后被甩出来的一堆证据置于死地。
    今日是同样的原因,同样的手段。
    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后手里早就掌握着满朝文武所有的罪证,谁反对她,她随时都能把罪证甩出来,直接罢官打入大牢,让他们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想法浮上心头,满朝文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在朝为官之人,谁私底下没有一点把柄?这么多年不管是为了晋升也好,还是为了在朝上站稳脚跟,谁没有做过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如果这些把柄都被皇后攥在手里,是否意味着他们若是反对皇后,随时都会性命不保?
    正往勤政殿方向走去的晏姝也是这么想的。
    “本宫手里攥着朝中许多大臣的把柄。”晏姝偏头看着南歌,“不管是大把柄还是小把柄,攥着这些就是捏住了他们的七寸,不敢说可以拿捏所有人,但站在殿上的大臣,至少有一半人会有所忌惮。”
    南歌敛眸:“朝中多是老狐狸,官场上勾心斗角惯了,自以为心机深沉,喜欢倚老卖老,就算面上不敢不敬,心里对皇后陛下多少也会有些不服,私底下难免打些不为人知的主意。”
    毕竟晏姝是个女子,且年纪不大。
    在那些自以为是的老狐狸眼里,这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女流之辈。
    女人就该待在后宅,学什么男人掌权?
    这些先入为主的认知会让他们打心眼里看轻皇后,认为皇后是个好对付的人。
    即便晏姝手段狠辣,处置起人来毫不手软,依然会有一些人自以为是,认为她靠的是蛮力,根本不懂权衡之术,不擅长治理天下。
    所以皇后掌权的路还很长,阻碍还很多,只有多攥一些把柄在手,才能让那些老狐狸投鼠忌器,占据不败之地。
    “皇后陛下。”武王从后面追上来,恭敬板正地行了个礼,“臣可有把柄在?”
    晏姝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良久:“你偷听本宫说话?”
    “臣不敢。”武王谦恭,“臣只是有话想跟皇后说,一路追赶而来,无意间听到,请皇后陛下恕罪。”
    晏姝也不知信了没有,转身复行:“你觉得本宫手里有没有你的把柄?”
    武王想了想,坦诚说道:“臣做什么都喜欢光明正大,连辱骂皇上都懒得藏着掖着,应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才是。”
    他说得太过理直气壮,好像辱骂皇上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似的。
    南歌表情微妙,却没说什么。
    “见不得人的把柄没有,不代表就没把柄。”晏姝抬脚跨进勤政殿,“别忘了你打伤过国丈,在青楼公然与人斗殴,有辱皇族威严,这应该不算轻罪。”
    武王沉默片刻:“皇后不是已经命臣闭门思过了?”
    “你思过了吗?”晏姝偏头反问。
    武王皱眉,原本晏凌风成亲之后他应该待在王府思过的,但皇后今日给了他差事……
    一道灵光忽然闪过脑海。
    武王眼底浮现了然之色,看着晏姝的眼神一点点变了:“只要这个惩罚没有履行,皇后就随时可以给臣再定其他罪名?”
    晏姝淡哂:“本宫若要给你增加其他罪名,不必找任何理由。”
    武王:“……”这不是赖皮吗?
    果然古圣人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第247章 你们可以自荐
    武王心里腹诽,想着自己也不知是为了谁。
    不识好人心。
    小幅度撇了撇嘴,他状似无意地问道:“关于臣打伤护国公一事,皇后为什么没有问臣原因?”
    晏姝从善如流:“你为何要打伤他?”
    “因为他该打。”武王脱口而出,随即皱了皱眉,“皇后当真一点也猜不出来?”
    晏姝像是跟他打哑谜似的,似笑非笑:“你觉得本宫能不能猜得出来?”
    武王沉默,无言以对。
    护国公跟他密谋之事,说出来那是必死之罪,而他这个王爷掌握着皇后的身世秘密,按照常理来说,晏姝就算把他灭口都不是意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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