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湖边小楼一站都能看到门口团团围住的禁军,也许是王府面积太大,同宫里面的咸安宫不同,两人这里围着的禁军甚至是咸安宫那里的数十倍。
    胤禟甚至是怀疑皇阿玛是顾及着他们两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怕他们直接打出去,这才派了这么多人守着。
    不说李星晚在外面的那些生意,即使是胤禟也有不少属下的亲兵需要照顾,叫禁军团团围住,即使是情绪比较稳定的人都容易发疯呢,更何况他们两个本来就是跳脱的人,哪能受的了这个。
    胤禟头一次吩咐奴才准备了全套的依仗,以亲王的架子浩浩荡荡的出门去上朝。
    沿路一同去上早朝的大臣,就着月光和灯笼的光芒一瞧,“哎呦,是定亲王来了。”
    “定亲王怎得出来了,不是被关了吗?”
    “你这个耳朵啊,刀被架在脖子上都不知道为什么?”
    “嘿,你这老头,能不能好好说了,快与我讲讲。”
    车轮轱辘轱辘的滚过,步行进宫的官员们凑在一起说着小话,中心人物自然就是今日前来上早朝的定亲王了。
    “前日,王府门口的禁军都撤走了。”
    “可是皇上并没有旨意放定亲王出来啊?”
    “这你就不懂了,十三爷那是真的被抓住有过错,定亲王不过是当日说了几句话,哪里就如此严重了,且定亲王是有实打实的功劳,不放出来底下会有人闹腾的。”
    “那,皇上可允许这位爷出来上早朝了?”
    “那自然是没有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位爷从前都不是安分的主儿,这下子难说难说。”
    “哎呀,难说什么啊,你快说个明白!”
    “说什么说,要是我都说个明白,你当的是什么官?”
    “那你不是我三舅吗?”
    “……滚开,滚开。”
    这对舅甥连忙低下头,目送定亲王的马车从身边走过,从身边大臣的举动基本就能看出他们的擦差异。
    有人对着马车拱手,有人目不斜视,还有人老实的跪下磕头。
    这条进宫的路啊,一砖头下来能砸死三个四品官员,两个二品大员,幸运点都能砸个郡王。
    太子回京后彻底圈禁之后是被关在咸安宫,看守的人几乎都是大阿哥党的人,里面甚至是有隆科多等。
    太子,不对,如今应当说是二阿哥,二阿哥不露面,剩下的皇子都快斗成一锅粥了。
    惴惴不安的朝臣也在火热的氛围下纷纷开始站队,甚至于曾经是皇帝心腹的几个老臣都开始为自己找后路。
    在后世看来,康熙帝晚年时期心慈手软,对于贪官污吏多加宽宥,导致了朝堂混乱,其实身处其中才会发现。
    心慈手软?真是可笑,混乱是真,心慈手软是假,急于控制朝堂的帝王手段反而更加酷烈。
    在这种高压之下,臣子们都期待的是一个温和的帝王登基。
    文人果然是最刻薄的,据某大臣(李光地)私下里评价,他们这些想着投诚的大臣就跟要再次嫁人的寡妇一样,上一个男人暴躁爱打人,所以想着找一个脾气好愿意听话的。
    二阿哥被废,但是支持者仍然存在,大阿哥被评价绝不可能成为太子,党羽跑了大半。
    三阿哥一跃成为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存在感飙升,不仅是因为他排名靠前,之前没参与过那些事,还因为这位三阿哥胤祉再次吃到了姐姐的庇护。
    皇上自从废太子之后生了一场大病,真假不知道但是看起来确实是身体没有那么好了。
    荣宪公主回京为皇上侍疾,因为性情温和,体贴照顾,让老爷子感受到了女儿带来的温暖,直接给女儿升了一级,封荣宪公主为固伦公主。
    胤禟迈步进去,黑色的朝服压迫感升高,他走上前拍拍三哥的肩膀,“三哥好~啊~”
    从前他还觉得自己是能吃软饭的,如今看来,在吃软饭这方面,三哥的天赋远超诸位兄弟啊!
    胤祉皱眉,回过头,疑惑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胤禟一脸轻松,回答道:“我又没犯什么错,皇阿玛自然是早点叫我出来为朝廷效力啊。”
    胤祉一抖肩膀,避开这小子的手,随即换了位置到前面站着。
    老十胤俄哒哒哒的凑上来,神情有些不安,“九哥。”
    胤禟回头捏捏他的胳膊,安抚道:“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胤俄想起的是半月前的事情,皇阿玛差点拔刀劈了八哥,他当时是不在场的。
    胤禟虽然被关起来,但是真想往外传消息是不难的,不说他自己本身的手下,李星晚也有太多的办法往外传消息了。
    他一被关,最担心的只有老十一个人。
    额娘在宫里面风风雨雨几十年了,即使他被关了还有五哥这个亲王儿子在,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
    岳父李煦是个老狐狸,谁有事他都不会有事。
    八哥是个聪明人,且他多少察觉出八哥的野心,自然也不会多去担心,唯独担忧的是身上有爵位但是脑子有些直的老十,最怕就是他被人利用。
    这才传话出来叫他找个借口躲在府里面别出来。
    胤俄也听话了,立刻就对外放出消息说是温僖贵妃去世多年,他想给温僖贵妃做个周年,什么萨满和尚道士往家里找了一大堆。
    康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这个儿子躲在家里的事。
    胤禟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的是最担心的胤俄什么事都没有,最放心的八哥反倒被老大给坑了一把。
    要怪就得怪八哥太能干,挖墙脚挖的太快了,老大这才掀桌子。
    胤禟隐晦的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大哥,嘴角勾起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敛神色,叫胤俄站在他身后,等待上朝。
    朝堂上还不是最精彩的,不过是你来我往的说些事情,早朝之后的事情才精彩呢。
    几个皇子和大臣被梁九功传到乾清宫听皇上叙话。
    康熙意思意思的说了几句江西的税收,李煦连忙补上信息,给皇上接话。
    就在李光地等人都有些才猜不透皇上要干什么的时候,康熙终于慢悠悠的说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题。
    坐在龙椅上的老爷子没有穿什么龙袍,不过是一身藏青色的常服,他苍老的脸上满是痛心。
    “二阿哥被废之后神智有异,子时仍不能寐,巳时又昏沉,难于宫人言,朕实在痛心。”
    皇上都流泪了,大臣们自然得跟着劝啊,这个说“皇上千万不要忧心过甚,保重身体啊。”
    那个说,“还请皇上保重自身,万不可因二阿哥而悲伤毁身。”
    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及皇上口中的二阿哥,他们都小心的避开这位废太子。
    即使知道猜中皇上心意能够一跃而上,但是没有任何人愿意给皇上搭台子,谁知道皇上提出二阿哥神智有异是想干什么。
    他不会是想要把太子贬为庶人吧,抑或是找借口杀太子?
    我的乖乖!太子党的那些人有不少都快疯了,谁要是连废太子也不放过还要杀人家,那可真是胆子大到不怕报复。
    皇子们也是看着眼色说话,谁也不愿意接这个头。
    康熙一抹眼泪,再次哭诉道:“二阿哥放浪形骸,伤透了朕的心、但是看着他如今的样子,朕也是实在不忍。”
    三阿哥胤祉连忙宽慰道:“还请皇阿玛宽心,二哥有事,派太医过去瞧瞧可好。”
    康熙用帕子抹眼泪没再说话。
    胤禟立即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开口道:“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
    胤俄眼睛都瞪大了几倍,不是啊!九哥你在发什么疯?我看神智有异的不是太子,是你吧!
    李光地等人讶异的看过来,倒是李煦低下头抿嘴。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看过来,胤禟反而坐的更自在了,瞧那架势都快把二郎腿翘起来了。
    “二哥那样子不是很正常吗,不就是晚上不睡,白天睡,不跟人说话,这算哪门子神志有异。”
    他几乎是嘲讽的笑起来,好歹还算有分寸,知道找补回来,“一定是不安分的奴才哄骗了皇阿玛。”
    “二哥的太子之位都被废了,晚上还能睡得着,那可是心真大!”
    “晚上不睡白天困,那不是很正常,不跟宫人说话那就是心情不好呗,谁要是能像二哥这样还能心情好,那可是修道的好苗子啊!”
    这几句嘲讽拉满了,连胤禛都惊的拉他袖子,这连拉带拽的都没挡住他小嘴叭叭叭。
    别人是惊讶,康熙是快气炸了!
    “滚!滚出去!”
    定亲王被放出来上早朝的第一天就被皇上从乾清宫赶出去了。
    已经习惯皇帝发疯的大臣们,在不知道这位爷说了什么之前,甚至是觉得这只是皇上又一次的发疯。
    在知道这位爷说了什么之后,诡异的觉得,不愧是父子啊,这位爷的精神状态跟皇上很相似呀!
    胤禟被赶出去也浑然不惧什么,反而是直接大张旗鼓的摆起架子来,对着有胆子投诚的大臣精心挑选。
    他并不喜欢那些投机的人,他反而是更喜欢那些期望能够明哲保身的,于是很快拉开了阵势。
    资金自然是由李星晚友情提供,她也忍受够了。
    【警告警告,营商环境发生重变化,请宿主尽快恢复营商环境。】
    李星晚估摸着就是因为上头皇上的问题导致了整个京城的陷入紧绷当中,一个皇帝能够引起的影响力是巨大的,这也导致了无论是那个行业都受到了影响。
    她只好是按照自己想的去做,直接吩咐手下人收拢银子,因着时间紧,银子损失不少。
    银子的含量是各不相同的,有经验的账房才能敏锐辨别这其中的区别。
    周掌柜道:“东家,这一批高宝银的含量都差了愿意了一些,咱们着急着收银子其中损耗巨大。”
    可是李星晚顾不得损耗,如今时间比银子重要的多。
    因着京城如今的形势,就连不少铺子都关门了,李星晚手下 一些铺子也是如此,只好全部关门,但是还要承担着下头工人的工钱。
    李星晚着急收拢银子,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资金流动的问题。
    她呼出一口气,好在是弄好了。
    对于不想参与夺得嫡的大臣而言,定亲王实在是个好选择,如今的朝堂已经容不得一个人居然无所依靠了,做纯臣,做梦去吧!
    这日,定亲王府迎来了一位客人,雍亲王来了。
    胤禛在书房内,神情中满是犹豫,似乎自己也是拿不准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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