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另有事交代,小容,你快回去吧。”吕一帆和蔼催促。
    “是。”
    容佑棠只得硬着头皮返回书房,他磨磨蹭蹭迈过门槛,站在门口问:“殿下有何吩咐?”
    “过来。”赵泽雍头也不回地说。他站在巨大的北营勘划图前,时不时提笔注几个字,标明督建进度。
    “什么事啊?”容佑棠不自知地抄手拢袖,捏紧玉匣。
    赵泽雍早将一切看在眼里,开门见山问:“袖筒里藏的什么?街上看着就慌慌张张的,初时本王还以为你暑热不适。”
    老天!佛祖!
    容佑棠被当场戳破,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启齿,摸摸鼻子,吱吱唔唔。
    “拿出来瞧瞧。”赵泽雍转身,有些奇异地挑眉。
    “我、我……可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容佑棠恳切商量:“殿下,我会处理的,您别看行吗?”
    “不行。”
    赵泽雍强硬否决,搁笔,大步走向门口,边走边威严问:“你究竟藏了什么?连本王也不能看?”
    容佑棠登时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本能地背手藏匿,紧张解释:“殿下,您先听我说——等等!”
    庆王却已被勾起十二分的好奇与忧虑,唯恐对方年少、涉世未深,处理不好遇到的麻烦。遂握住其肩膀一拧,再屈指轻弹其肘部麻筋,转眼间,就已顺利拿走了东西。
    “殿下听我说——”待容佑棠回神,玉匣已被庆王掏走!他只要一想到匣中所绘的春宫图,就脸皮发烫,急忙伸手抢:“殿下,先还给我!”
    赵泽雍左手举高玉匣,右手格挡急于抢夺的人,虎着脸,严肃问:“究竟什么东西?你这样着急?”
    “不是什么好东西,您别看!”容佑棠有苦难言,实在说不出个中内容。
    “既不是好东西,你为何珍爱藏匿?”赵泽雍又问。
    “我怎么可能‘珍爱藏匿’?!”容佑棠啼笑皆非,情急之下攀住庆王肩膀,仰脸,伸手奋力争夺,暗中痛骂七皇子。
    “你再闹?”赵泽雍轻而易举阻拦对方,佯怒道:
    “当心本王把你捆起来!”
    话音一落,两人都愣了:
    容佑棠喘吁吁停手,忙收敛了些,生怕庆王真动手。论武力,他完全不是对手;赵泽雍莫名想起重叠纱帐、透明黑袍、大红软绳……他果断摒弃有失尊重的想法,拿着玉匣走向书案,准备先解决眼前的事。
    “你长能耐了。”赵泽雍把玉匣放在桌上,板着脸训道:“才出去做官几天?就藏了本王也不能看的东西!”
    容佑棠杵在门口,急得几乎抓耳挠腮。他确定自己无法夺回玉匣,眼看庆王正要开启匣盖,他心一横,咬咬牙,豁出去般朗声道:“那是七殿下傍晚硬塞给的,我不想要,烦请您帮忙处理!天色已晚,殿下,我回家了啊。”语毕,不等对方允许就转身离开书房,一溜烟走了。
    “你——”赵泽雍眉头紧皱,紧接着摇头失笑:
    混帐东西,越发大胆肆意,被惯坏了。
    不过,此物乃老七所赠?
    根据对方羞窘局促的神态,赵泽雍霎时猜中八成。
    他按住玉匣,沉吟片刻,拧开金搭扣。
    “吧嗒”一声,玉匣开启。
    虽说有所准备,但赵泽雍还是惊愕定住,表情复杂莫测,顿了顿,他拿起画本,粗略翻看几页:龙阳十八式。
    每一页的两名男子处于不同的环境,亭台楼阁、假山石桌、林间草地等,衣服配饰无一重复。难能可贵的是,虽是在交合,却并非完全赤身裸体,而是有所遮掩,毫无放荡淫邪沉迷肉欲的丑态,只见怜惜依恋之意,颇为融洽和美。
    “啪”一声,赵泽雍重重合上画本,丢回玉匣,再屈指弹合匣盖。
    “咚”一声,赵泽雍举拳砸桌面,横眉立目想:
    老七真欠收拾!怎能拿这种东西送人?成何体统?
    实在太不像话了!
    但,赵泽雍非常肯定:容佑棠顶多看了匣盖和封面,其余部分他不会翻的。
    ——容开济管得严,容少爷别说通房侍女了,连年轻丫头也没有!家里就一个做饭的老妇人是女的。
    据说,生意应酬时,容开济担忧孩子被带去风月场所学坏,便经常陪同,重重保护之下,导致儿子在情欲方面青涩懵懂,堪称胆小。
    赵泽雍笑完之后,重新开启玉匣,将有伤大雅的春宫画本丢进温水煮茶的炉子里,瞬间冒出火苗与青烟,焚烧成灰烬;而后提笔蘸墨,随手涂黑匣盖内侧的彩绘。
    销毁最妥。
    有些事情到浓处会无师自通,不必刻意学习。
    翌日
    早朝已持续快两个时辰,众臣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苦不堪言。
    按律,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参与早朝,容佑棠目前正六品,上值便直接赶去户部忙碌,略过早朝。
    小高台四周有低矮的汉白玉栏杆,上面雕刻形态各异的五爪龙;龙椅后方是九开扇纯金嵌宝石的华丽围屏,两侧有御前内侍与侍卫雁翅排开,簇拥面无表情的承天帝。
    黄金围屏与各类宝石熠熠发光,映衬得皇帝脸色沉沉。
    “咳咳,咳咳咳。”
    不知何故,大皇子忽然开始闷咳,忙举拳遮掩,他沉痛道:“父皇,儿臣奉旨协从推行新政,一心想为您分忧、为国效力,岂料竟出了那等意外咳咳咳……河间本不由儿臣负责,可祥弟表示公务繁重、他难以支撑,故儿臣只能接手,至今不过半月,尚未来得及摸清情况。儿臣管着的其它几个省均较为顺利,上一季的商税已悉数入国库,请父皇明察。”
    言下之意:河间是老二的烂摊子,他收拾不了,就临时塞给我。
    “大哥身体无碍吧?”二皇子关切问,眼神和语气却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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