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强调,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抚摸对方左手虎口处的一片硬茧,唏嘘道:“没结识皇亲国戚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过着天底下最奢华享受的生活:高楼广厦、金奴银婢、绫罗绸缎、美酒佳肴、笙歌夜舞、左拥右抱——”
    “有你一个足够了,本王无福消受更多。”赵泽雍郑重打断,环抱对方的右手略用力。
    容佑棠眼底满是笑意,胆大能包天,自顾自继续说:“譬如曾见过的几位皇子殿下,均过得同我想象中一样,尤其七殿下,他简直是全天下纨绔的头领!”
    “妄议皇子,大胆。”赵泽雍毫无威慑力地训了一句,随即叮嘱:“你的这些话只能在本王面前说。”
    “放心吧,即使有人拿刀逼迫、我也不会四处宣扬!您是有史以来最英明睿智的亲王,立下赫赫战功,深受黎民百姓爱戴,想必不屑于向七殿下揭发我。”容佑棠笑眯眯,有恃无恐,他握住庆王手掌,惊觉自己迈出了可能会被皇帝砍头的一步!
    赵泽雍心情大好,佯怒说:“一贯的伶牙俐齿!”
    “我没有奉承,俱是真心话。”容佑棠恳切表明,他垂首,吻了吻对方的虎口。
    其实,隔着厚厚一层硬茧,庆王并无明显的身体感受,但内心却瞬间柔软了,右手用力,将对方搂进怀里,再度歉疚道:“今日无端端让你受了委屈,生气吗?”
    “陛下有生气的正当理由,原是我该的。”容佑棠爽朗笑道。他把脑袋埋在对方掌心,蹭来蹭去。
    “他拿捏弱小,实在欠妥,为何不叫我也去御花园跪呢?”赵泽雍明显不悦。
    “我们一块儿跪着吗?”容佑棠想了想那副景况,乐不可支,莫名高兴,鬼使神差地含住对方虎口,咬了几口。
    赵泽雍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推倒,不顾对方挣扎,牢牢按住了,合身压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容佑棠仰躺,被高大结实的躯体压得动弹不得,有些难受,双手握住对方肩膀、正要用力推开,可转念一想:外面不少人指点议论我,粗鄙下流,不堪入耳,事实上……哼,若不实际做点儿什么,简直对不住我曾挨过的鄙视白眼和无礼奚落!
    思及此,容佑棠长久积攒的恼怒闲气悉数爆发,他改推为拉,气冲冲的,抬头吻上对方的唇——
    庆王难掩惊奇,他本正在观察对方是否能接受、是否有意愿亲昵——上回醉酒时才得了一个亲吻,今天到底是甚么好日子?
    不管了!
    下一瞬
    赵泽雍毫不迟疑地压下去,几乎将人摁进床褥里,粗暴急切,亲吻热情如火,蛮力啃咬舔舐,唇舌纠缠不清,一再深入,骤雨狂风一般的快感席卷彼此理智!
    “唔……”容佑棠艰难喘息,露出的皮肤红通通,脸颊眼尾晕红,彼此呼吸交织,心狂跳,上气不接下气,唇迅速充血、刺痛发麻,难耐地蜷起脚趾。
    赵泽雍俊脸微红,呼吸粗重,鼻息火热,控制不住满腔情意,逐渐失控。
    “殿下……”容佑棠浑身颤栗,忘情抱紧对方腰背,将亲王常服揉得皱巴巴。
    天黑了,里间没有掌灯,外间书房的烛火穿透缝隙,朦胧昏暗,透过垂顺的霜色薄幔,隐约可见床上被褥凌乱,一双人交叠,暧昧难言。
    意乱情迷间,容佑棠神志不清,脑海一片空白。
    赵泽雍目不转睛,紧盯两眼迷蒙、失神沉醉少年的青涩美好情态。
    然而
    容佑棠无意识抬手一挥,打翻了床头立着的一个药枕!
    “嘭”的轻微一声,药枕压在容佑棠手腕上,沉甸甸,很有份量,因为里面填的是决明子。
    ——此药枕里的决明子,乃容父亲自上药铺采买、过筛、晒干、塞进枕套,而后请张妈缝合,一片慈爱之心,给嚷着燥热烦闷睡不好的儿子助眠枕用。
    爹……
    扭头嗅闻药枕清香片刻,手一揉,决明子窸窣作响,容佑棠彻底清醒!
    “殿下,殿下,等等。”容佑棠毕竟心里愧疚,开始挣扎,尴尬提醒:“这儿是我家,我爹在外面!”
    究竟第几次了?
    本王简直——
    赵泽雍苦不堪言,咬牙,脖颈潮红微汗,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殿下,我爹在外面。”容佑棠连声提醒,无措窘迫,根本不敢多看药枕,一看就想起养父慈祥关爱的目光……
    “在又如何?”赵泽雍问,用力吮吻对方红肿润泽的唇瓣。
    “嗯……殿下,咱们出去喝茶,好吗?”容佑棠恳切请求,频频扭头看外间,难以想象养父破门而入的局面。
    喝茶?
    如此时刻,你邀请本王出去喝茶?
    赵泽雍瞪着眼睛,无言以对,半晌,整个人泄气地压住对方,哑然失笑。
    “呃——”
    “我没法喘气了。”容佑棠被压得紧贴床褥,呼吸困难。
    赵泽雍闻言撑起手肘,紧接着,又无可奈何翻身离开,仰躺在旁边,眉头紧皱,极其难受。
    容佑棠也难受,但他仍处于“不知者清心无求”的时期,想了想,鼓起勇气,再次拉住对方的手,大义凛然道:“陛下生气我也没办法,他提醒得太晚了!”
    能怪我吗?不能的。
    “嗯。”赵泽雍嗓音喑哑低沉。
    “殿下——”容佑棠欲言又止。
    “嗯?”赵泽雍扭头。
    “你说,我们这样……究竟算什么?”容佑棠终于问出口。
    “你喜欢吗?”赵泽雍没头没脑地问。
    容佑棠略一沉思,反道:“你先说。”
    “这还用得着说?”赵泽雍反手握住对方的手,低声问:“难道本王的态度还不够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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