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一桌客人,付洛瑶去招待了。瞧见付洛瑶帮着客人放竹帘,竹帘隔开了视线,陆玉珂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正在百无聊赖,瞧见崔清晔过来,这才想起这个同窗:“崔兄,快来。咱们还没点吃的呢。你方才去哪里了?”
    崔清晔坐下来,正要说话,就见身侧传来熟悉的馨香,他立刻坐直了身子,又没忍住悄悄看了她一眼:她应该没生气了吧。
    徐桃站在桌前,将一切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是菜单,两位郎君看看想要用些什么。”
    陆玉珂接过菜单:“徐娘子,你和付娘子拿手的是哪款?”
    徐桃似是察觉到有视线悄悄落到自己身上。她看过去,瞧见崔清晔正襟危坐垂下眼帘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字一句道:“我和付娘子都只是参与店铺合作,不动手制作。”
    “什么?”陆玉珂翻页的动作顿了下,抬头看向徐桃。崔清晔也跟着抬头看向她。
    徐桃微微一笑,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只是入股了方子,并不自己制作。”她的目光落到崔清晔身上:“两位,可还要用吗?”
    “用。”崔清晔被对上她那双盈盈如水的眸子,下意识回答道。察觉到身侧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崔清晔清了清嗓子:“咱们来不就是用吃食的吗?谁做的都一样,陆兄,看看有些什么吧。”
    不是,谁做的都一样的话,那你平时怎么只在徐娘子那面前排队啊?陆玉珂正要开口,就见付洛瑶从徐桃身后探出头来:“奶茶很好喝哦,加在里面的小料也很好吃。而且吃下去暖暖的饱饱的,仿佛吃了一碗饭一样。”
    “我要这个奶茶!”陆玉珂立刻响应,又笑道,“小料有些什么,付娘子你能过来给我说说吗?”
    付洛瑶绕了一圈,走到陆玉珂那边,跟他描述了起来。徐桃抿嘴一笑,忽然感觉到身侧的视线,低头,对上崔清晔一本正经的脸:“徐娘子,能与我讲讲招牌菜吗?”
    看见他这样子,徐桃就感觉心中的尖尖角冒了出来,痒痒地特别想挠一下:“是店里的招牌菜,还是我方子里的招牌菜。”
    然后,徐桃满意地看着崔清晔的耳朵逐渐变红。她眼中刚闪过一丝笑意,就见面前的人对上自己视线:“当然是,你方子里的招牌菜。”
    咦,他居然有免疫力了?那岂不是越来越好玩了。徐桃笑道:“行,那我给你说说。说起来,这里面有些吃的,你应当吃过。”
    “你是说,花开时节东京城?”崔清晔忽然开口。
    徐桃的话停了一瞬:“你还记得?”
    “嗯。”旁边掌了灯,崔清晔眼中映着两簇火苗,仿佛闪亮的星星,“之前不知道,后面听见程郎君他们所述是你张罗了拿云宴,我便猜是你所做。”
    徐桃对上他的眼眸,顿了片刻,笑靥如花:“是我所做。那今日就尝些别的吧。”
    云娘刚把一桌的东西送上去,刚回到柜台就问:“五号桌点的什么?”五号桌就是崔清晔他们所坐。
    颜雨霏一一揭盖在查看还有多少东西:“还没点呢。”
    “还没点?”云娘刚正在找单子,闻言抬起头来,“这么久了还没点?怎么回事?”
    颜雨霏笑着冲那边抬了抬下巴:“喏。”
    云娘抬起头来看向五号桌。竹帘遮挡了其他桌的视线,剩下的这面正好是对着柜台这边。这样的设置本意是让店里的人能随时看到每桌的情况,如今恰恰好能看到两两正在交谈的人。她们之前并不知道崔清晔和陆玉珂的事,如今一见,她就明白了,还碰了碰旁边颜雨霏的胳膊:“我说你怎么这么久了都没算好账,原来竟在这里看热闹。”
    颜雨霏收回视线,戳了一下云娘的额头:“你还说我,自己不也看得津津有味。”
    云娘清了清嗓子:“哪有,我只是感叹,年轻真好。”
    “说得好像你七老八十了一样。”颜雨霏笑道,“明明才二十出头,大把年华,想要什么郎君没有呀?”
    云娘怔了一瞬,摆摆手:“罢了,我现在啊,只想好好把这家店经营下去,早日回本。”
    “谁不是呢。”颜雨霏莞尔一笑。
    下一瞬,她们同时又看向正在交谈的四人,眼中流露出笑意:看别人幸福,那滋味也很棒啊。
    并不知道自己被磕cp的徐桃给崔清晔介绍完后,他点的东西,竟和陆玉珂一般无二。两个郎君一人端着一碗,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吃完后,陆玉珂摸摸肚子:“太好吃了,若是每日都能吃上一碗,那便太爽了。”
    “若是你每日都吃上一碗,怕是衣裳要先宽一寸。”崔清晔起身,“走了,还要回去看文章呢。”
    尽管吃饱喝足懒洋洋的,提到正事,陆玉珂还是立刻站了起来。两人来到柜台前,付洛瑶故意假装在忙,被云娘推了一把:“还不快去结账。”付洛瑶微红着脸去了。
    两人离开后,又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再来,云娘便道:“今日差不多了,关门吃饭吧。”
    舒母正好将饭做好,众人忙帮着端了出来。徐桃一大早过来炖上的酱大骨上桌时,众人都哇了一声。
    烛火摇曳下,那绛红色的骨头色泽越发艳丽,刚从汤料里捞出来还冒着热气,酱汁还顺着滴下。徐桃直接上手:“这酱大骨,定要这样吃才够味。”
    众人一人拿着一根骨头啃了起来。这会儿的骨头着实不算贵,徐桃又是老主顾了,更是便宜了许多。大骨上并没有剔很干净,还剩了不少肉,文火煮了这么久,油脂都化在了汤里,酱汁的滋味全浸透了,肉酥筋烂,十分带劲。
    最带劲的还是吸骨髓。徐桃早早就备下了芦苇杆,伸到骨头中间,一吸,那浓厚的骨髓便淌入嘴里,满口生香,太带劲了!
    云娘挥舞着骨头:“我宣布,酱大骨成为我最喜欢吃的豕肉菜!”
    “昨儿个还说是最喜欢的豕肉菜是肘子,今日就变成酱大骨了。”颜雨霏笑着摇摇头,“对了,咱们来说说今日的问题吧。我先来,柜台里面是不是也要分一下工,一个人专门接单子和划单子,这样会不那么乱吧?”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酉末,才宣告结束。回去的路上,付洛瑶和谢菱都不约而同没有开口,徐桃奇道:“怎么今儿个你们都没说话,是太累了吗?”
    付洛瑶摇摇头:“不是,只是今天看着她们店开了起来,我也越发想要开店了。”
    谢菱点点头:“眼看着就要下雪了,若是有这么一个店,也不怕了。”
    徐桃一手揽住一个:“铺子租金差不多够了,咱们先把店铺看起来。等到定下来,咱们其他的本钱估计就差不多了。”
    三人信心满满地次日便去寻了中人看铺子。一连看了十天,要不太偏要不太远,或者井太远等等,却是一间合适的都没有。这日,中人忽然急匆匆走来:“今日有间铺子腾了出来,三位娘子可要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云娘、颜雨霏:ks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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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酸菜肉丝米粉
    ◎入口也不似面条那般厚重,反而十分轻弹,嚼起来有一股米香味。◎
    “真的?”徐桃刚揭开蒸笼盖, 就听见这个消息,忙拣了一笼蒸饺递给中人,“袁郎君, 可是何处?”
    袁中人颇不好意思地接过油纸包:“就在主街上。昨日都没有, 今早我一过去, 便听他们说起, 我问清楚地方便过来寻你们了。”
    “这可太好了!劳烦你稍等,我们马上便收摊。”徐桃三人都加快了拿东西的动作。客人一边给钱一边笑道:“娘子们可是要赁铺子了,这可好了。以后在大街上, 咱们也有固定去处了。”
    徐桃给他装了一笼蒸饺, 又放了一枚卤蛋进去:“承蒙郎君吉言, 这枚鸡子赠送给您,希望朝食能够用得舒心。” 客人笑得合不拢嘴, 道谢离开了。
    袁中人立在一旁, 双手将蒸饺捋到了袋口, 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咬破柔韧的面皮,里面腾起一阵小蒸气。他呼呼吹了两下,咬了一口,菌菇粒、木耳粒和豕肉末融合在一处, 汤汁爽口。怪道人家都说百年食摊可是比其他大食肆都好吃,他就没吃过这样的朝食。可惜囊中羞涩, 不然每天都想来尝尝, 真香!
    摊子上东西剩得不多,她们一边售卖一边收拾,不过一盏茶工夫就将东西都收拾完毕了。
    徐桃将固定轮子的卡子收起, 直起腰来:“袁郎君, 我们收拾妥当了, 这便走吧。”
    袁中人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点点头,刚走了两步,就被一匹快马拦了下来。程熙从马上飞跃而下,拦在徐桃的去路上:“徐娘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可真是稀客,最近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徐桃看向他:“我这会儿有事在身,程郎君可是十分急切?”
    程熙皱着眉:“我就问一句话,不会耽误徐娘子太多时间的。”
    果然是他的风格。徐桃心中暗叹一口气,直接往旁边走去:“好。”程熙忙拉着缰绳,牵着马跟了过去。
    徐桃就在旁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程郎君要问什么?”
    程熙眼角余光瞄了下周围:“雪娘不在平康坊了,你可知她去何处了?”
    ……徐桃想到过他可能会问雪娘相关的事情,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竟问的是这一句?徐桃微微侧头,看着食摊上一直挂着的甘露斋引流广告,心中充满了无语。曾经与雪娘谈起程熙的话语又浮现在心头,徐桃长出一口气:“程郎君,若是有缘总会再见。”
    程熙忙道:“徐娘子,听你这话,她没离开长安对不对?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
    我那么宝贵的时间,不是让你问这种弱智问题的。徐桃清了清嗓子:“程郎君,我现下确有很急的事情要去办,我只有一句话要说:雪娘已是自由身,你寻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程熙本还张口欲说什么,闻言仿佛晴空霹雳一样,愣在了那里,耳边全是她那句话:你寻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徐桃见他没再开口,也懒怠等他了,直接行了个礼便告辞,快步往袁中人那边去了:“袁郎君,咱们走吧。”
    铺子就在主街上,直走便到了。徐桃一路走一路在思索,忽然被人碰了碰胳膊。她转头,只见付洛瑶一脸关切:“阿桃,怎么了?可是程郎君为难你了?”
    徐桃摇摇头:“没甚事,我只是在想,主街上的铺子会是什么价格?又会是哪一间?”
    袁中人笑着转头:“三位娘子,马上就到了。价格绝对实惠,而且主人家还说了,价格好商量。”
    这么好的事情?徐桃三人对视一眼,正在心中狐疑,便听袁中人道:“这不就到了。”
    徐桃三人站住脚,看见面前的铺子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此时,袁中人径直走向店里:“曲掌柜,我带人来看铺子了。”
    “袁中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哪位老板要赁……怎么是你们?”末一句,声音都变了。
    徐桃已敛起惊讶,似笑非笑地行了个礼:“曲掌柜,许久不见。”
    “的确。”曲掌柜讪笑了一下。自打盼荷宴后徐桃她们将赔偿金拿走后,他就祈祷着,再也不要碰见她们,免得夜长梦多。这么久了,这件事他总算快忘了,谁料,居然在这个时候又碰到了,简直晦气。
    袁中人见他们竟是相识的,脸上堆起了笑:“既是两位相识,那是再好不过了。熟人更好谈嘛。”
    跟她谈?他怕是嫌自己活得太滋润了,想要找点儿刺激才是吧。曲掌柜眼珠一转,就计上心来。他捋了捋胡须,还清了清嗓子,冲徐桃笑道:“徐娘子果然不愧是中了两次魁首,竟有如此家底能够买下铺子了。”
    “买?”袁中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曲掌柜你是不是说错了,这铺子不是要赁出来吗?”
    曲掌柜捋须的动作一顿,睁大眼睛:“赁?东家可从未说过赁,一直说是卖啊,想是袁中人听错了。”说着,他看向徐桃,故意拉长声音:“原来,徐娘子不是要买铺子,是要赁铺子?我就说嘛,看来,果然是我想多了。虽然我这铺子不赁,不过若是徐娘子需要,我也可以帮徐娘子留意留意。”
    “曲掌柜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必麻烦了,此事我自己来便是。”徐桃笑了笑,冲袁中人道,“袁中人,咱们去下一家吧。”
    哪有下一家?袁中人一头雾水,瞧见徐桃已然转身,忙顺着台阶应了一声,冲曲掌柜抱了抱拳:“曲掌柜,后会有期。”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曲掌柜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她打发走了,他还就不信,除了她,没其他人赁。
    徐桃走在最前面,拐进一个小街后,她忽然停住了脚,转过身来,冲袁中人道:“袁中人,今日有劳跑这一趟。铺子,还请你多费心。”
    袁中人走得气喘吁吁,忙站住道:“徐娘子言重了,这本是我分内之事。”他顿了顿:“今早我的确是听说这隆庆当铺要赁,没想到是我搞错了,实在对不住娘子们。”
    徐桃笑得灿烂:“一时听错了很正常,还望袁中人回去也跟其他中人说说,这隆庆当铺是卖而不是赁,免得又弄错了。”
    “自然自然。”袁中人满口答应。两人寒暄一阵后,这才互相告辞。
    回去的路上,谢菱好奇地道:“阿桃,你和曲掌柜关系不错吗?”
    “他们关系岂止是不错?”付洛瑶揽住谢菱的肩,“他们啊,见面没有打起来,都是客气了。”
    谢菱一头雾水:“那阿桃怎么还让袁中人帮他呢?”
    徐桃抿嘴一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他不是看到自己改口说要卖这铺子吗?那她就帮他广而告之,坐实卖铺子这件事。这个忙,她怎能不帮呢?
    因着这件事,徐桃心情十分不错,回去就搬出了昨晚便泡着的一盆大米,坐在石磨前开始磨了起来。
    付洛瑶和谢菱将东西收拾好,出来就看到了一大盆米浆。付洛瑶好奇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米粉呀!”徐桃笑得十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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