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乐解脱了,又陷入新的深渊。
    如果当初母亲抱怨的时候坚持找个护工,或许母亲就不会死。
    她为什么在父亲生命最后一段时光里那样做。
    这份自责,一直折磨了她十二年。
    她对不起父亲母亲。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该多好。
    回忆蚀骨入髓,痛的人几乎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想逃。
    陈乐乐疏忽对方为何会这样说,知道些什么,她转身摇摇晃晃往外走,这时,她听到句话:“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再见他们一面。”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老规矩,五十个红包。
    原有预收因题材敏感不能写了,对不起亲们。
    更新时间,每晚九点,存稿八万。
    第2章
    父母是陈乐乐一生无法愈合的伤口,如果能再见一面,哪怕用全世界财富换取,甚至生命,她直接关掉直播,无神眼神有光闪过:“你,你真的可以吗?”
    “真的,不过我不行。”梁景瑶温和笑笑,跨上电动车发出邀请,“走吧,带你去见个人。”
    阴阳相隔,死了就是死了,今生缘分已尽,梁景瑶只是个普通仙二代,没有破坏规则的权利,灵媒可以。
    灵媒,一种天生具来的特殊天赋,无需修炼,可能遗传,也可能某个时刻忽然毫无预兆觉醒。
    《往生录》记载,几公里外恰好有个人称朱神婆的灵媒。
    山路迤逦,却也有好风景。道路两侧,核桃,山楂、柿子、苹果梨,近的一伸手便能摘到,城里卖几块甚至几十块的水果,山里不稀罕的,到处都是。
    远方,漫山遍野绿荫无边无际,天空瓦蓝,大自然美的让人想唱歌。
    陈乐乐无心看风景,电动车减震效果一般,她心情起起伏伏,理智终于给颠回来了。
    可能被忽悠了!
    好歹受过高等教育,世界何来的鬼神?
    梁景瑶的话经不起推敲,她马上四十岁的年纪,大概率有去世的亲人,至于十二年,可能蒙的。
    她小时候生活在农村,村里就有个神婆,所谓的请逝去亲人附体,只不过抓住了活着人的牵挂心理,比如:我在下面挺好的,不用担心,多少点纸钱就行。
    堪称万金油,适用于所有。
    然而现在骑虎难下,好像不能反悔。
    陈乐乐的心一点点凉下来,不报啥希望问刚才的疑惑:“大师,为什么说我耽误了父母的投胎转世?”
    山风有点大,梁景瑶提高嗓门,听起来宛如责备个不懂事的熊孩子:“你过成这个熊样子,他们哪里肯喝孟婆汤。”
    梁景瑶出手帮忙,为了陈乐乐,也为了她的父母。
    按照《往生录》记载,陈乐乐一直独身到晚年,现在还好,身体健康可以照顾自己,她因为自责,现实里几乎不和任何人打交道,晚年孤苦无依,死后尸体臭了才被人发现。
    她的父母,因为一直放不下,而一次次放弃投胎。
    人有三魂七魄,一年去一魂,三年魂尽,因此民间有三年祭的风俗。
    三年后,彼此放下,活着的继续,逝者投胎转世。
    十二年坚持不投胎,再继续下去,来生可能要入牲畜道。
    陈乐乐暗暗苦笑,孟婆汤都扯出来了,更不报啥希望,敷衍道:“他们怎么知道我过的不好?我知道了,魂魄可以回来看看的对吧。”
    陈乐乐知道的,头七,人死之后的第七天来与家人告别,家人要准备好饭回避,假装睡觉等等。还有每年的鬼节,鬼门大开,据说相当于人间春节放假,那天晚上,到处纸灰漫天飞舞。
    有用吗?没用。
    陈乐乐十二年来不仅过鬼节,还牢记父母的祭日,生祭。
    从来没得过半点回应。
    前方拐个弯,一幢石雕忽然映入眼帘,陈乐乐轻轻惊讶“咦”了声,太显眼了。
    石雕足足上百米高,上面是一只单爪独立、昂首挺胸的公鸡,羽毛,鸡冠、喙,甚至腿上的鳞片无不栩栩如生,远远看去,仿佛随时振翅高飞。
    雄鸡下面的盘龙石柱,雕工同样精美。
    附近除了山就是山村,没有大型企业,更不是城市入口,立这么个价值不菲的石雕意义何在?
    梁景瑶也看到了。
    这是一只风水雄鸡。
    风水无处不在,山水,一树一木。
    风水雄鸡所立之处恰好位于阵眼,慢慢改变附近气运,等再过个几十年,怕是要出了不起的大人物。
    风水雄鸡后面便是朱家村。
    走进村口,陈乐乐惊呆了,一度以为眼花,她看到了什么?不算宽敞的道路两旁,清一色豪车,天气太热,车主人都在外面待着,大肚子孕妇,衬衫西裤的成功男,看气色穿着,非富即贵。
    其热闹场面仿佛大爷大妈领免费鸡蛋。
    还衍生了商机!
    一位农村大嫂见两人停下,挎着竹篮迎上来:“瓜子花生矿泉水,新鲜的无公害水果,要来点吗?”
    陈乐乐顺手买了两瓶水,疑惑打听:“这些人在干吗?”
    大嫂也疑惑了:“你们不是来找朱神婆的?”
    陈乐乐:“.......”
    熄灭的希望之火忽然再次燃烧,比第一次更旺盛,烧的她差点激动颤抖。
    这么多精英人士不是傻瓜,都来找朱神婆,很大概率,真的有神通啊。
    然而大嫂立刻又泼了她一头冷水。
    “你们来的有点晚呀,哎,算了,来的早也没用,朱神婆最早一天算三卦,最近啊,三天可能一个人不见,看到这些人了吧,很多来好几次了,明知道不见——你也别灰心,先去登个记吧,心诚则灵,万一有缘呢。”
    陈乐乐一时想不到泄露天机必遭天谴的说法,差点就多想,搞饥饿营销的吧,给钱还不看?
    这时,旁边孕妇热的抬手扇风,手指上的大钻戒熠熠发光,差点亮瞎人眼。
    再看看一排豪车。
    好像不是。
    她求救看向梁景瑶。
    土地庙工作人员,神婆,算一个系统的吧。
    梁景瑶表示:问题不大。
    土地神再小也是神,应该会给自己个面子。
    与此同时,距离几十秒的屋内,一个干瘪老太太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叹口气:“英子,去外面接个人。”
    村庄位于山间,靠山吃山,房子都是石屋,朱神婆家唯一不同的,门口或站或坐很多人。
    门口有套桌椅,后面坐个中年妇女,架势很像婚礼门口负责记录来宾名字的,她打量梁景瑶两人几眼,招招手:“第一次来吧,先登个记,姓名,联系电话,想问什么。”
    朱神婆立的规矩,想问什么写下来,塞到门缝,如果见,接着就见了,不见,可能一直不会见。
    陈乐乐顿时紧张,她接过笔,正思索怎么能写的恳切些,大门忽然推开,走出个年轻姑娘。
    门口众人瞬间激动了,宛如车站门口的出租车司机一拥而上:“英子姑娘,朱神婆见谁?”
    陈乐乐不由自主被气氛感染,激动看向英子姑娘,然后,就见对方宛如医院叫号的护士大喊:“陈乐乐,谁是陈乐乐,朱婶要见你。”
    陈乐乐:“.......”
    她头发快竖起来了,不是激动!
    朱神婆知道她的名字!
    她可以确定,来的路上梁景瑶压根没碰过手机!
    原本质疑瞬间消散。
    背负众人羡慕眼神,怀着近似朝圣的心情走进院子,发现和想的不一样。
    太普通了。
    普通到甚至简陋。
    屋里也是,水泥地面,皮革沙发裂了缝,用针线缝了,茶几斑驳,油漆掉了大半,整个屋里最值钱的东西,是台老旧的二十一寸电视。
    朱神婆没有什么仙风道骨,她头发白了大半,黑瘦,藏蓝色上衣,很标准的农村老太太。
    陈乐乐紧张的大气不敢出,看两人说话,一个说:来了,一个回:来了。
    然后,就没了。
    好像不怎么熟悉的样子。
    陈乐乐本来就不擅交际,手足无措,眼神无意瞄到墙上挂着的相框。
    黑白的。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子站在中央,一群孩子聚拢周围,相片上方一行粗体大字:1982年,育红班二班毕业合影留念。
    育红班?
    估计不到一定年龄的人不知道那是啥。
    很早以前的幼儿园!
    陈乐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快速瞄了眼朱神婆,好像,好像是一个人。
    朱神婆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淡淡道:“我年轻时候是个老师。”
    陈乐乐没敢表现出惊讶,虽然现在信了,但幼儿园老师到神婆,跨度太大了,她艰难转移不知该怎么接的话题:“朱大师,麻烦您了,只要能见到父母,钱您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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