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清冷的美人。
    越夜依譁越美丽。
    只有东方青枫收回了视线,神态仍跟平时一样,又倒了碗酒。
    张仰青却慢慢放下了酒碗。
    他脸上的刀疤因为喝了烈酒,越发红得骇人,面相丑陋是小孩子见了都会吓哭的程度,此刻的眼睛却炯炯有神,他问道:“那我可以再问阙天师一个问题吗?”
    阙清月倒不在意他的容貌,低头看着茶杯,随意道:“你问吧。”
    “我听闻,阙氏第一代老祖,有起死回骸的神通,不知是不是真的?”
    话音一落,倒酒的东方青枫看向他,刘司晨也回头看他。
    其它几人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一时间鸦雀无声。
    只有窖头火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很显然这种事情,都是世人谣传夸张的说法,大家可以这么说,但却不能真相信。
    起死回骸这种事,怎可能是真的?
    仰青兄定是喝酒喝醉了。
    阙清月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下,手指轻点了下茶杯。
    许久叹了一声,放下茶杯看向他道:“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到师门,你可以向他们请教。”
    “就是,仰青兄,你这不是为难人家阙姑娘吗?那是人家师门的祖宗,你让人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尊师重道,如此陷人于不仁不义之事……”
    怎好说出口?
    “喝糊涂了这个人。”
    “阙姑娘,你别听他瞎胡咧,他喝醉了。”
    “这酒还真有劲儿啊,连仰青兄都醉成这样了。”
    “还是少喝点吧,酒太烈,多吃点肉,来来挟菜……”
    “抱歉各位,我是喝多了,我去如厕,出恭,你们吃呵呵……”张仰青摇晃站了起来。
    “你小心点!”
    阙清月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
    元樱在对面嘟囔一句:“这个人可真有意思,这种事问出来,他也敢信?”
    阙清月低头喝了口茶,轻声附和:“你说的对,这种事,他竟然也信。”
    酒足饭饱,夜已深。
    大家各回房间,元樱跑去洗漱。
    阙清月自临时铺的床边起身,她理了理衣袖,伸手正要摘下自己的腰带。
    突然一把刀无声地架在了她肩膀处。
    阙清月手停住,她微侧脸看向身后。
    余光里,有一个人无声无息站在那里。
    从她的角度,只看到了一只袖子。
    “你是何人?”
    “别动。”
    第9章 命运 别弄脏了衣服,很贵的
    阙清月余光看了一下身后。
    又移回前方。
    手从腰上慢慢收了回来,像往常一样,双手揣在衣袖里。
    她前面正对着窗户,这里无人居住,晚上元樱通风后,窗是栓上的。
    屋里空荡荡,只有床和几把椅子,元樱原本取了凉席,打算在椅子上凑合一宿。
    那么,这个人刚才躲在哪里?
    她自嘲一笑。
    没想到啊,人算不如天算,哪怕她算到了结果。
    过程如何,她却一无所知。
    以现在这个趋势来看,她才刚离开罗煞城,不过一日工夫,就在仙女庙遭遇了吊魂怨煞。
    离开仙女庙,又不过一日工夫,一把刀,出乎意料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叹了口气。
    归京之路漫漫,其凶险程度,不得不令人叹服。
    哪怕她知道这刀。
    要不了她的命,但也有可能拿走她半条命。
    “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出声,转身,往前走。”
    锋利的刀刃,抵在她衣领处。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桌子上一盏豆大烛光在摇曳。
    阙清月笑了笑,答应他:“好。”
    ……
    铜庐村的建造者,应该略懂些风水技艺,用心,且深谋远虑。
    不但选址地点山青水秀,水源充足,前堂明亮开阔,背依群山,左青龙,右白虎,四势俱全,只是位置下陷,阴气有些旺。
    不过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风水,此处住久了也是一处滋养人的地方。
    尤其是女人,若这里还有人烟,必出俊男美女。
    阙清月初踏进这家铁匠铺,不太了解铁匠这一行业,见到院子布局时,没有多想,她以为铁匠炉无处可放,才占用了前院,挤得后院房间全在一侧。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里面竟然另有乾坤。
    铜庐村的人,是有几分未雨绸缪在身上的。
    只可惜,这里的人夜里遭遇了山贼,据说一夜空村。
    命运多桀之处就在于,即便你呕心沥血,有万全准备,也不够。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因它总在意外的时候降临。
    阙清月顺着台阶向下走。
    身后的人跟着她,刀很稳,一直未离开她肩膀分毫。
    她脚下踩的是一种略硬似沉岩质地的红土,这铜庐村的地下,竟然是积沉岩?
    难怪可以挖掘出这样一处暗道。
    洞壁陡峭,呈矩形,墙上有一道道挖掘的痕迹,年代恐怕久远了。
    阙清月挺着肩背,揣着手迈步,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后面的人一言不发。
    暗道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其实,就算对方不说话,阙清月也猜到了。
    在岩壁两侧油脂灯的照明下,她用眼尾扫了眼地上影子。
    边走边开口问了一句:“你是有个妹妹吧?张仰青。”
    后面的人走了两步后,才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听到了拨浪鼓的声音。”她道。
    身后的人沙哑地笑了两声。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妹妹?”
    “拨浪鼓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你腰上那一个,我小时候也玩过一样的。”她说道。
    “那一年,京城很流行这样的花鼓,男娃娃是光头笑脸,女娃娃则是花朵笑脸。”
    “我记得你鼓坠上有个泥捏的花朵,虽然你脸上有伤,但其实你年纪不大,鼓面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你还挂在腰上,说明是你心心念念的之物,心心念念之人,若不是你的女儿,就只能是你的妹妹了。”
    后面的人大概没想到,她会只凭一只玩鼓猜出他有妹妹。
    好久都没作声。
    阙清月笑了一下,道:“你还真是沉默寡言啊。”
    她在甬道里拐了个弯,“真好奇。”她道:“你以前也是这样的性格吗?”
    走出暗道,眼前一亮,里面果然有个房间。
    除了没有门窗外,与普通房间没什么不同,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看样子张仰青应该在这里生活很久了。
    “好了,你就站在这里……”
    对方话未落,阙清月伸手,将颈后的刀柄推离自己:“已经走到这里,你就不要再拿刀抵着我了。”
    她走向房间桌子处,敷衍他道:“你是高手,可我只是一介弱女子而已,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不是你的对手……”
    “你想拿捏我,岂不是很轻松?”
    说着,她在那张手工木色凳子上,坐了下来看向他:“杀鸡焉用牛刀?”
    然后看了眼他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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