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和帝夙打得有来有回,鹿朝丝毫都不惊讶,毕竟此时的帝夙并没有使出魔神之力,就算使出来,禹州王的修为,怕也不会轻易就被打败。
    “爷爷!打得好啊!”霍柏看得过瘾极了,竟然在一旁鼓掌吆喝起来。“小山,厉害啊!”
    “你是不是傻啊?”霍桐狠狠踹了他一脚,连忙对着那边的大喊:“爷爷,那是江小山,是朝朝的夫君!”
    禹州王眼睛一亮,打得更起劲儿了!
    “朝朝,快让江小山停下啊!那是爷爷啊,他怎么能这么放肆?”霍桐急得只能来求鹿朝。
    鹿朝尴尬一笑,他什么时候不放肆才是奇怪。
    这两人虽然打得很精彩,不过她还得替原主心疼七十多岁的外祖父,只能朝着那边喊:“江小山,你回来!”
    那边帝夙忽然一剑荡开,撞得禹州王竟一下子收不住马,向后退了几步。
    而少年则拉起缰绳,毫不恋战地回到鹿朝身边。
    禹州王抬起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着他嘿嘿一笑:“小子,不错啊。”
    帝夙瞥了他一眼,这老头子,是他遇到过的对手中,最厉害的一个。
    除了幻境里那个魔尊之外。
    他神色冷峻,而禹州王却哈哈大笑,心情格外愉悦:“小朝阳,你母亲给你挑了个好夫君!不愧是我的女儿,眼光不错!”
    鹿朝:“……”
    她实在不懂,她自从成了云朝以后,所有人都觉得她嫁了个好夫君,一路来,帝夙简直人见人夸,就没人对他不满意。
    或许这就是男主的魅力吧。
    可惜她只是个女配啊。
    “阿公!”鹿朝只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还以为来了禹州,禹州王会不喜欢这小子,帮她离婚呢,看来是想多了。
    这小子居然自己学会刷好感了。
    “阿公盼着你来,盼了好多年啊,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禹州王收起了佩剑,伸出手,把鹿朝抱过去,“阿公真是想你啊。”
    鹿朝眼眶也微微一湿,这是属于云朝的情感吧,她从小最喜欢禹州了。
    “阿公,我也想你了。”
    帝夙把问道插回剑鞘,微微扬起眉梢,看着她像只兔子一样红了眼眶。
    扬起的尘土被风吹散,他不知道,有人正在遥远的黑铁长城上看着他。
    黑色的长袍在长城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个身影高高站着,另一个身影则有些懒洋洋地蹲在城墙边缘。
    “看清楚了吗?真的是尊上吗?”那懒洋洋的身影眯着眼睛,可是怎么眯,他都看不了那么远。
    而高一些的身影却只是静静站着,就能看见百里之外。
    长发披散在肩上,被风吹着,扫过他青白色的皮肤。
    “是尊上,他回来了。”
    第57章 醉酒之后
    “那个人果真没有骗我们!”蹲在城墙上的矮小身影忽然站起来, 兴冲冲卷起了宽大的衣袖,“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去禹州城中,恭迎尊上!”
    “慢。”高个子伸出一只手拦住他, “尊上回来, 却没有回魔域, 必定有他的用意,我们不可大张旗鼓,若扰了尊上的事,你不想活了吗?”
    那矮个子一听, 立刻打了个寒颤,重新蹲下去:“还是阴山大哥你考虑周全, 你不愧是魔域最聪明的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就在禹州城附近等候,静待时机, 悄悄和尊上取得联系。”阴山毒君说完, 拎起那矮个子的后衣领,化为一滩黑色液体, 从城墙上流下去。
    禹州王府内, 大摆宴席,今日除了防卫长城的将领之外,禹州城大大小小的将领,官员都来了。
    禹州王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他在筵席上大肆夸赞自己的外孙女婿,在座的有几位将领亲眼见过帝夙的实力, 也向旁人夸耀起来。
    “江公子这样的少年英杰, 说什么都要敬一杯!”一个高大的将领端起酒杯走过来,“江公子, 以后请多指教!”
    以帝夙的性子,他哪会随便卖人面子?鹿朝怕他弄得不欢而散,让禹州王扫兴,准备替他找个说辞接过这杯酒。
    谁知道,帝夙自然而然举起酒杯,和那将领一碰,一饮而尽。
    鹿朝:“……”
    你让一路上被你冷落的裴知玉和摩缨的脸往哪儿搁?
    接下来一大群将领都过来敬酒,包括霍柏霍桐兄妹两个,这两人找了一堆借口,一连敬了好几杯。
    鹿朝心里忽然高兴起来,要是他今晚喝醉了,不就能把他甩开,让他去睡别处?
    她看着帝夙一杯接一杯喝酒,脸上竟然一点醉意都没有,眉眼之间依旧疏冷而淡漠,皮肤还是冷冷的白色。
    不是吧……
    转念一想,他毕竟还是魔尊本尊,在魔域中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听说魔族生活十分堕落,天天酒池肉林也不会奇怪。
    “近来魔族蠢蠢欲动,恐怕没有多少太平时间了,那个忽然消失的魔尊,说不定又会忽然出现。我已经老了,对付那些妖族已经耗费无数心力,若是魔族再像十五年前那样,我恐怕力不从心了。”禹州王看着被一群将领围在中间敬酒的少年,忽然捏着酒杯笑了,“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我们人族这一方的。”
    “都是我们不成器,这些年才让父亲这么操劳。”世子霍令望有些惭愧,他转头对鹿朝说,“朝朝,你母亲让你和江小山来禹州,也是有这一层用意在,她在书信中说了,你这夫婿,若能好好培养,将来必定是对付妖族和魔族的利器,希望你不要囿于儿女情长,好好待他。”
    “母亲是这样说的吗?”鹿朝恍然,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逐渐懂了。
    难怪宁王妃身边那些从禹州带去的护卫她一个都没让他们护送,只让帝夙带着她出来了。
    她以为用相思蛊控制了帝夙,他会把所有心思放在女儿身上,一路上护着女儿,让两人慢慢产生感情,到了禹州,帝夙就会顺理成章,成为禹州王手里的武器,以他的实力,能分担禹州王肩上的重担。
    宁王妃一直撮合她和帝夙真正用意,在这里。
    她牺牲了自己,嫁去安阳,一生没有得到幸福,但是维持了禹州和安阳十五年的和平。
    而现在,她既希望女儿幸福,也希望帝夙能为禹州王所用,所以她用了相思蛊这种卑劣的手段。
    “你母亲从小就聪明。”霍令望望着手里的酒杯,满是遗憾,“不管是才智,还是行军打仗的本事,都在我之上,可是因为她是父王唯一的女儿,所以,只能嫁去安阳,一生的抱负就这样困在一座王府里,是我们对不起她。”
    “朝朝,你能理解她的苦心吗?”禹州王带着几分醉意看向她,目光中有些潮湿,“都是因为阿公没有用,十五年前魔族入侵时,几乎让禹州覆灭,才会让她出此下策。”
    “朝朝,爷爷也不想委屈你!”细心的霍桐在一旁听了,连忙说,“爷爷让我和哥哥在半路上乔装埋伏你们,就是想试探江小山对你有没有真心,他在不在乎你。如果他有一丝迟疑,到了禹州,爷爷也会了结他,不会让你受委屈!”
    “是啊,在无忧城时,他为了找你,简直像疯了一样,我就知道姑母没有看错人!”霍柏也说。
    鹿朝深吸一口气,她能理解宁王妃的苦心,可是……他们都赌错人了呀!
    如果这个人不是帝夙,为了禹州牺牲她一个人算什么?
    帝夙是魔尊,十五年前差点儿给禹州带来灭顶之灾的是他,现在怎么能指望他成为禹州的救星?
    真是……荒唐!
    可是,看着这些人充满期盼的眼神,鹿朝不忍心打击他们,算了吧,总归是一份希望,虽然这份希望最终不会落在帝夙身上,但是,还有她在。
    只要她恢复修为,依旧可以成为对付妖族和魔族的利刃。
    想到这里,鹿朝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阿公,舅舅,我明白了,我不会再任性,你们放心吧。”
    禹州王看了她半晌,最终忍不住抬起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孩子,你长大了。”
    筵席散了后,霍令望和霍柏扶着醉醺醺的禹州王回去了,而鹿朝看着千杯不倒朝她走来的帝夙,心情十分复杂。
    帝夙把她拉起来,转身尾随着引路的王府侍从。
    “江小山。”鹿朝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廊下的月光从一侧照过来,让他的五官半明半昧,看不真切。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怎么?”
    “阿公说,让你进入禹州军中,将来会对付魔族,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拒绝。”虽然他失忆了,但他始终是魔族。
    至少一直以来他对她很好,所以她也不想那么卑劣,让他去杀自己的族人。
    将心比心,换做是她失忆,被利用去杀人族,她也受不了。
    帝夙没有回应她,只是很低很低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少年的嗓音里也带着笑意:“朝朝,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鹿朝:“……”你是怎么联想到这个的?
    “姓裴的说的对,你现在很会为我着想。”他愉悦地说,“但是,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你不必担心。”
    鹿朝不禁看向他,总觉得他和平常有一点点不一样。
    到了禹州王为他们安排的房间,侍从们退下去,把门关上。
    帝夙在床边坐下,顺势把她拉过去,抱在怀中。
    鹿朝看着他再正常不过的脸,只有灰色的瞳孔有一丝浅浅的迷离,喝了那么多酒,始终有些醉意吧。
    “你喝了酒,早点弋睡吧。”鹿朝推了他一下。
    少年抱着她,却没有松手,他坐着的高度几乎和她平视,眼眸深深地望着她:“朝朝,我们什么时候圆房?”
    鹿朝:“?”
    她震惊地看着他,终于明白他和平常不同之处在于哪里了!
    他喝了酒之后,对她特别大胆,说话还非常直白!
    原来他不是千杯不醉啊!
    他说话的同时,凑过来吻她,她向后仰躲过去,他顺势把脸埋在她颈侧,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闷声说:“朝朝,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香?”
    鹿朝简直魂飞魄散,连忙用力推他,他不放手,不管怎么推,他总有办法缠上来,仗着强大的力量,他很快占据了上风,把她按在被褥里,压住了她不停挣扎的四肢。
    “江小山,你不可以这样!”
    少年的呼吸被酒烧得滚烫,落在她脸颊和耳畔:“夫妻之间可以的,我们都可以。”
    别人醉酒后会逻辑混乱,意识不清,他醉酒后就和别人不一样,他反而更聪明了!
    鹿朝发现自己实在挣扎不开,只好放软了声音说:“我今天在无忧城被吓得很惨,你先别这样,好不好?”
    这句话似乎有用,他用牙咬着她衣带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有隐隐的血红之色。
    鹿朝拼命挤出一点点泪水,双眸湿漉漉的,一副惊慌失措的可怜样。
    “好。”他声音沙哑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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