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德勉强微笑了一下,并未被女友的话安抚下来,他张开口想要说话——对于明年的奥斯卡,他已经不那么看好了,大卫.芬奇一直不得奥斯卡评委的喜欢,他的《第五个莎莉》成就了影帝影后,自己却连奥提都没拿到,这样看,影帝影后应该还是靠珍妮弗.杰弗森背后的力量。毕竟他可不相信珍妮弗是之后才和克里斯托弗搞上的,两人肯定是在拍摄时就打得火热,才拍得出那样的床.戏。少了珍妮弗以后,芬奇是否还能得到青睐,那可就不好说了,再者,明年珍妮弗有一部重磅大戏《与梦露的一周》,还是评委们非常喜欢的传记片题材,这令布拉德难以抑制地感到不祥,虽然他瞄准的是最佳男主角,按说不会和珍妮弗产生冲突,但……谁说的准呢?在这么复杂的博弈、公关过程中,没准他就被珍妮弗团队出于别的考虑而碾压了下去?毕竟,他们之间也不是没有恩怨,乔治.克鲁尼和珍妮弗关系冷淡,他是乔治的好友,又拒绝过《迈克尔》的试镜邀请……
    但,看了女友一眼,在说出口之前,又把话头给吞了下去:由于珍妮弗.杰弗森和他前妻安妮斯顿关系亲密,安妮斯顿先后和大梦合作了两部电影,现在《马利与我》还在热拍中,安妮斯顿更是凭借《老友有钱》拿了一个奥提,说不准背后是否有杰弗森的力量,他和朱莉注定不可能向杰弗森靠拢,力求握手言和,既然如此,说这些除了惹得两人不快以外,也就没有更多的意义了,不是吗?
    “算了吧,明年的事明年再考虑。”他耸了耸肩,有些幸灾乐祸地把话题引到了另一个倒霉蛋身上,“反正,现在最生气的应该不会是我,奥斯卡确定举办,这个消息肯定会让乔治非常难受吧……”
    ……
    在法国南部的一间豪华庄园里,乔治.克鲁尼把手从女伴腰间离开,正拿着电话平静地接听着,从外表上看,他倒是没有一点不快的迹象,“我知道了,是的,谢谢你打来电话……别这么说,安迪,保持联系。”
    挂上电话以后,他盯着手里的手机看了一会,英俊的面容毫无表情,只有呼吸的频率比平时要快了一点,眼角的鱼尾纹似乎也比平时要深刻一些。
    “乔治?”他的女伴以法国口音浓重的英文好奇地问,“重要的电话?”
    “yeah。”乔治一下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他心事重重地冲女伴笑了笑,干脆从躺椅上站起身来,走到了泳池的另一边,拉开了距离之后,他才打开手机,按动了几个按钮。
    “穆尔,是我,乔治,”对方一接起来,他就匆匆地说道,“我需要你再放几篇报道,围绕她的精神状况,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在疯狂边缘,对,说得越惊悚越好,另外,多炒作一些她和克里斯托弗的事,就说克里斯之所以和她分手,是因为受不了她的疯狂……从这个基调出发。”
    他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有,再发一些另一个角度的文章,就说一说她身为sag的成员,但却借由出国工作逃避冲突,一旦罢工结束,就盛装回国拿奖,对,暗示她缺乏责任感,挖一挖她的慈善基金,如果能有丑闻,那就最好也不过了……”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他的表情阴暗了几分,几乎是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钱肯定会按时到你账户,在我看到报道之后——记住,刊物等级越高,报酬越丰富。”
    狠狠地挂上了电话,乔治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他忽然恶狠狠地把手机摔到了地上,冲着空无一人的泳池大骂了一声,“holy*!”
    ……
    “——回避所有冲突,珍妮弗.杰弗森盛装回国准备参加奥斯卡,”珍妮弗.贝尔扮了个鬼脸,加大了声音,在餐桌上空读道,“在罢工风波中,珍妮弗从未表态,这或多或少地显示了这位女星符合其出身的社交敏锐,她知道,如果留在好莱坞,她身为制片人、演员的双重身份,会让她陷入尴尬之中。而为了维护她的利益,珍妮弗不惜放弃自己打造的‘充满责任感’的好女孩形象,整整半年都没回到好莱坞,而是在新西兰和英国辗转落脚——噢,我喜欢这篇报道!”
    她侧过身子,把空间让给了未婚夫乔治亚,“唯一的遗憾就是,照片把她拍得精神不错——当然,如果照片拍得不够漂亮的话,我想她那无所不能的pr是不会让它们刊登上网的。”
    “珍。”乔治亚温和地责备了一句,贝尔又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我明白:我们已经和解了,再针对她没有任何必要——”
    的确,在珍妮弗.杰弗森拿下两个奥斯卡以后,她和珍妮弗.贝尔的发展路线已经完全走向了两个方向,珍妮弗.杰弗森现在想的是维持自己的江湖地位,在《海盗》完结后开发新的大卖商业片,证明自己的演技,她和她的公司参与的都是大制作、大卡司,而且已经走向了能和片方分庭抗礼的超alist,而对贝尔来说,她手里虽然也有稳定盈利的商业片,但票房体量小,本人人气也已经过了巅峰期,又没有奥斯卡提名傍身,那些会和珍妮弗.杰弗森分享投资、礼聘加盟的大片,对于贝尔来说,则是她需要玩命争取,以便重新回到alist的好机会。
    ——既然两个人的层次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她们之间其实也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贝尔再嫉恨她都无济于事,不论她耍什么手段也不可能拉下杰弗森,或者取而代之,既然如此,那么还是把有限的精力集中在她现在的竞争对手上,才是最有利的部署,对珍妮弗的关注越多,就越耽误贝尔去做自己的事,如果连这一层道理都不明白,只是一心沉浸在妒忌和悔恨中的话,那她只会越来越走下坡路,越来越失败。其实贝尔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对珍妮弗的嫉妒也是根深蒂固,即使本人是圈内人,完全明白媒体有多会乱写,但在看到珍妮弗并没有精神崩溃,恰恰相反,气色似乎还相当不错的时候,她依然不禁是一阵失落。
    “说真的,我真的以为她已经半疯了。”她对自己的未婚夫说道,“他们说《迈克尔.克莱顿》是很邪门的片子,几个主演都疯了,你看,乔治因为精神问题不能不退出,丹尼尔——谁都知道他的问题,还有她,也是演完不久就传出了那条录音,你别说,有时候这种事还真是不能不信。”
    乔治亚没好气地给了未婚妻一个温和的责备眼神,“好了,比起这个,我劝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当天的造型吧,亲爱的,你不是看中迪奥的那件高定有一段时间了吗?”
    “哦,你倒是提醒我了。”贝尔也不愿再谈下去了:随着她的人气渐渐滑落,她也越来越顺从乔治亚,“我得给pr打电话,把这件事早点搞定,不过应该不成问题,毕竟,要不是金球被取消,我早就穿上它了……”
    她瞥了屏幕一眼,冲着照片里平静微笑的珍妮弗.杰弗森有些孩子气地冷笑了一声:“乔治亚,你说得对,有时候太早拿到奥斯卡也不是什么好事,瞧瞧现在吧,我们都还有冲奥的目标和希望,而她却只能一次次地出席陪跑,明明被提名,但却毫无得奖希望,只能看着别人拿下奥斯卡奖杯……我想,这对她的精神状况也很有帮助,不是吗?”
    “ok,ok。”乔治亚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地说,“我们都知道,你对明年的奥斯卡志在必得……你可以去打电话了吗,亲爱的珍妮弗?”
    送走了未婚妻,他笑着摇了摇头,仅仅是好奇地扫了新闻几眼,就关掉了网页:贝尔说得其实也不无道理,一次拿下两个奥斯卡以后,起码五六年内,珍妮弗.杰弗森的存在感也就刷到提名为止了,比起她,他还更关注最佳电影和最佳导演的预测结果——环球可是各有一部影片入围了这个环节,它们一直到现在都还是赔本状态,能不能扭亏为盈,就看电影本身,在奥斯卡典礼上能刷到多少存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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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世界重新调整心情,开始关注奥斯卡以及与他们相关的那批明星——这其中尤其是第二次提名奥斯卡,又刚和男友分手的珍妮弗.杰弗森时,珍妮本人却是根本没闲心为其实已经尘埃落定的奥斯卡穷紧张:自从两个演员都因为自身情况无法参加奥斯卡公关,整个剧组对于奖项其实已经是随缘的状态了,大家都拿到奥提已经算是圆满完成目标,丹尼尔多数能拿个最佳男演员,珍妮也为他高兴,她是拿不到奖的,这点大家都有共识,最佳导演那一块,托尼多数也拿不到,至于最佳影片,更看重的还是华纳。对她来说,好不容易拨出时间回到洛杉矶,在这短短几天内,她要做的事可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这就是我们对《马利与我》选定的发行策略。”在大梦的办公室里,珍妮只见过几面的发行部主管结束了自己的陈述,“如果采用这个策略的话,总体发行预算会是……”
    《马利与我》是一部题材较为特殊的宠物电影,它的发行策略和一般电影比也有些不同,比如会侧重对养狗家庭的广告投入,和狗粮厂商合作推广等等,这也使得它的发行预算要高一些,珍妮一边听取陈述,一边在心里回忆着公司现在的现金状况——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为了配合她的时差,会议被挪到了晚上,但即使如此,她现在依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头痛。她越是想要回忆起那个特定的数字,就越是注意力涣散,甚至连别人的话都听不清了。
    公司现在账上应该是只有……天啊,她的头痛毙了……只有几百万美金了,不过,《迈克尔》的票房结算日就要到了,华纳很快会把大梦的份额垫付过来,应该足以应付《马利与我》的前置发行工作……
    “……珍妮!”
    有人推了推她的手臂。珍妮一下惊跳了起来。
    “what!”她说,忽然间发现会议室里已经几乎空无一人,“——怎么回事?人呢?我——”
    虽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但珍妮绝对不觉得自己有发呆这么久的时间,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了:这是什么?短期记忆丢失?她刚才不会是丧失记忆了吧,或者是大闹了会议室——
    “我让他们走了。”切萨雷说,他依然交叉着十指,坐在她的下首,一双蓝眼紧盯着她看,“你刚睡着了。”
    “噢——”珍妮说,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猜可能是时差捣的鬼——抱歉,你知道,长途飞行的确太累了。”
    “嗯哼。”切萨雷看来并不为所动,他点了点头,继续深深地看着珍妮,“我想我们该好好聊聊了,你认为呢,杰弗森?”
    珍妮润了润唇,在切萨雷的眼神下感到一丝紧张——她知道自己的异状瞒不过切萨雷,如果不是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回国,而切萨雷也的确□□无术,说不定这番谈话早就会发生,然而,在回国时她的确还抱了一丝侥幸,想要蒙混过关,现在,她就像是个考了不及格的小学生,在老师跟前感到浑身不自在,几乎找不到容身之地。
    “……好吧。”她视死如归地说,“看起来,我们的确该好好聊聊了,不是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 切萨雷的感情牌
    “这应该是我们在一年来的第四次会面。”切萨雷说,他带着珍妮走向她的办公室,“是吗?还是我的记忆出了错?”
    “从我出发去拍《钢铁侠》起?”珍妮回忆了一下,“差不多,中间也许有一两次见面被遗忘了。”
    她耸了耸肩,主动捡起了话头,“但上一次我们真正在聊天足足是一年以前的事了——我是说,聊天,而不是会谈,你明白这里面的区别。”
    “当然。”切萨雷心不在焉地说,“当然,茶?”
    “给我一杯水就好了。”珍妮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会客区的小沙发落座:切萨雷表面上在大梦并没有任何职务,当然他也不会有办公室,在大梦还没拿到迪士尼的投资以前,根本就是个草台班子,保留一间没有名牌的办公室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大梦的运作越来越正规,这也使得他们必须越来越注重程序细节,切萨雷之前和吉姆共用办公室,但现在,大梦的网络营销部门也是步入正轨,吉姆越发忙碌,而珍妮的办公室根本是常年空置,他就占据了她的办公室来发号施令。这在一般时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珍妮觉得自己没底气去坐主位,但也不想主动坐到办公桌之前的客位,把掌控权全盘让给切萨雷。
    切萨雷似乎对于她的心理活动有几分了然,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但这当然不是他面对客户时那副和蔼可亲的制式笑容。他把一杯水放到珍妮面前,“确切地说,我们上一次真正在谈些和工作无关的事是一年半以前的事,我病了,你来照顾我——那真的已经有一年半了吗?时间过得真快——不过,珍妮,如果要我下个定义的话,我会说‘谈天’这种事几乎从没在我们两人之间发生过。”
    珍妮知道切萨雷本意并非如此,这只是他出的一招,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淡笑,感觉到丝丝活力开始回流:这该死的时差。
    “真的吗?”她问,“但我以为我只是在配合你的性格和喜好,我是说,如果你会允许我发问的话,我是有很多问题来问你的——我听说你交了个年轻的女朋友,是吗?切萨雷,你的大小写技巧和动画表情是和她学的吗?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见她?”
    看到切萨雷的表情变化,她得意地说,“要知道,会埋伏眼线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自从她离开洛杉矶去拍摄《钢铁侠》,忙碌的行程和时差,的确让她和切萨雷很久都没有坐下来聊天了,虽然他们依旧时常联系,不至于生疏,但和他斗智斗勇的感觉依然让珍妮感觉很亲切,让她想到她还是个小演员的那段时光。当然她知道,切萨雷不论说什么都是为了她好,但她依然愿意摆出这种稍微有些挑衅的戏谑态度,珍妮有些不愿意对自己承认,不过她现在的确还是想着能混就混——要是能开几个玩笑就结束对话,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吉姆。”切萨雷说,语调里倒是听不出多少怒气,“他有时候的确是太多嘴了一点。不过,这并不是我们今天要谈的话题——也许你会认为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但我得说这是我的真心话,珍妮,我们相识并合作已经七年了,这在好莱坞几乎已经算是永远,当然,我承认我熟悉你,对你的生活习惯、性格、喜好,我都有我的了解,有些是你和我分享的,有些是我的猜测——我相信我是这世界上最熟悉你的几个人之一。”
    想到自己在七年前的那顿晚饭里是多么天真的说出了那番豪言壮语,而切萨雷又是如何更加天真地录下了她的话,仿佛他有那么一瞬间真正相信当时的她说出口的话就能全部成真,就有多大的约束力,再想想那几个约定到现在已经变形成什么样,而他们两人到现在为止都发生了多大的改变——珍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的,你当然是,只有你才明白我们在过去的七年里都经历了多少——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几乎要比我——比……比一个普通人一辈子经历的风风雨雨都要多。”
    切萨雷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他承认道,“是的,我们都改变了对方的事业轨迹,因此或多或少地改变了对方的人生。”
    但他的意志力没有受到动摇,切萨雷继续往前推进,就像是他看透了珍妮的不情愿,但却并不想因此而有所让步。“然而,我还是要指出这一点,珍妮,我们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谈天,当然,我们有过含义深远的对话,我们对彼此施加影响力,我们互相信赖。但在我们的那些交流里,我们在谈论的永远不是你自己,我们谈论我的人生——我并没有指责你,或抱怨这不公平的意思,这是我自己情愿和你分享的内容。”
    切萨雷说,“我们谈论我们的感受,但我们从没有真正谈论过你,珍妮,我们的大部分交流都是我说你听,你对于自己的事非常保密,如果交谈是指两个朋友以敞开的态度毫无防备地谈论着自己的人生,那么我可以明确地说,尽管我们频频沟通,偶尔交流,但我们从来不曾交谈。”
    珍妮张了张口,想要为自己辩护——她现在不但感到受伤,而且还很生气,切萨雷怎么能说他们没有交谈过?怎么能说她对于自己的事非常保密,这不是在暗示她自私又封闭吗?难道过去的七年里他们的那些雪茄时间他都已经——
    然而,面对他锐利的蓝眼睛,以及丝毫不为所动的冷淡表情,她又把话吞进了肚子里:在和克里斯的吵架之后,珍妮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毛病,一旦感到自己的软肋被击中,她就会反常地燃起怒火,不假思索,甚至是强词夺理地摆出受伤的姿态,不由分说地把自己归入占理的那边。克里斯和她的关系之所以结束得这么难堪,她在酒店里说的那番话绝对功不可没,她并没有对梅丽尔说谎,这一点让她后来回想的时候多次感到愧疚。这是个她决心改掉的毛病,而且她觉得切萨雷也不是克里斯,克里斯会被气跑,而这一招对切萨雷可能压根就不管用。
    “我……”她说,无可奈何地承认了切萨雷的话,当然他没有真凭实据,但这种事也无需凭据,否认根本徒劳无功,只要坦诚地面对自己,珍妮就不得不承认,切萨雷没有说错,她的确从没有‘以敞开的态度毫无防备地谈论着自己的人生’,当然这一点也不离奇,因为她就不可能‘以敞开的态度毫无防备地谈论着自己的人生’,如果她谈了,恐怕她真的会被送进精神病医院里去。
    “我并不是说这是个问题,”切萨雷说,他今天的交谈态度很放松,和以往两人对峙时不同,他的肩膀是松弛的,也没有前倾着寻找珍妮的眼神:就好像担心这样会把珍妮吓跑。“首先,我们的关系以合作伙伴优先,彼此保留一定的距离这是好事,有利于专业的工作态度。其次,我很快发现你并不是刻意针对我,这只是你的习惯,你似乎对于任何人都从没有敞开过自己,越是接近你,就越能感觉到你是一团迷雾。我和你认识已经有几年了,但有很多时候我依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对于我来说不罕见——奉你的要求,我和克里斯谈过,我发现他也有一样的感觉,而且比我强烈得多,正是这种感觉让他的不安感非常浓烈,他觉得你对他的了解已经非常深入,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他根本并不了解你,他在感情的联系上觉得非常失衡,一直付出,但很难感受到你的回应。”
    即使已经和克里斯谈开,珍妮依然不禁一阵黯然:切萨雷说得没错,当然在外人来看她是个很好的女朋友,她所做的一切都无可指摘,但人毕竟不是傻瓜,对于亲近的人,她的封闭也许早就不是秘密了,可能对于朋友来说,这种封闭并不妨碍他们的友谊,但在一段浪漫关系里,这种封闭感无疑是最大的阴影,这种伤害了一个好人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即使是对朋友,对于莉莉安这种把整个人生对她敞开的朋友,她也会有一种不能回报以同等坦诚的遗憾——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明确地指出这个问题,和她谈起这个问题,但这不是她第一次因为这个问题而影响心情,只是以前,这种失落也许只是淡淡的怅然,但在切萨雷客观又锋锐的言语下,它转化成了浓厚的罪恶感,让她甚至感到难以承受。
    “我非常抱歉——”她说,难过的双眼泛红,喉咙哽塞,“真的,如果这伤害了你们——”
    “这没有伤害我。”切萨雷说,他的蓝眼睛眯了起来,“如果你说的是玛丽和莉莉安,你那仅有的几个朋友的话,你也没有伤害她们,不过我的确希望你不要哭了,这也是我要和你谈论的核心问题。”
    他抽了一张纸巾递给珍妮,耐心地等她收拾情绪——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了流动的光,但这光在减弱,办公室的灯光一盏一盏的灭了,即使是在好莱坞这个不夜城,人们也开始下班回家。
    “我在听。”珍妮说,情绪的波动只是一瞬,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甚至因为刚才的表现而感到难堪:不是很明显,但刚才似乎是梦露的状态又回来了,这种一遇到问题就崩溃的感觉实在是太梦露了。——也许是因为切萨雷温和的态度不同于以往,也许是因为她真的找到了一个可以信任的倾诉对象,现在,那份抵触感已经渐渐地消失不见,她真正是在听了。
    “我意识到你的这个特点当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我不认为这是个需要改变的缺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也许你只是特别内向。”切萨雷也在思索,他的语调缓慢而谨慎,“但现在,我认为它已经成为你的阻碍了。在过去,你的心理状况一直都很健康,当然会有低潮,但只需要一些鼓舞,你都能轻松摆脱,但现在我相信你也感觉到了,你自己出了问题,而意识到这一点的人绝不止你一个,玛丽告诉我一些事,我自己也会观察和试探,你的精神状态很糟,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出了什么事,是因为你和克里斯分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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