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顺,他没死。”
    七爷眼眸沉静,面色沉静。
    那尾音,却透着因过于激动而产生的抖音。
    想到语少惨死后,那时候七爷在地下室,一次又一次看着语少的监控录像,一动不动像雕像,若不是那时候大少刚回来,七爷硬撑着照顾长子,他都怀疑七爷要随了语少一起去了,幸好那根本不是语少!
    “您应该高兴,若不是您的坚持我们今天又怎么能找到语少!”顺叔想到当初那个在七爷怀里要亲亲的孩子,任性却也贴心,有他在地方七爷总归是和平时不同的。
    顺叔眼角溢出了泪水,总算苦尽甘来,这下子父子团圆后,严家马上就能完整了。
    人老了,还不是想看什么都好好的。
    从小就照顾七爷,顺叔心底早把七爷当做自己的孩子,只希望这个从小就
    也许是太高兴了,七爷的唇微不可见的颤了下,“差点,就害死了他…”
    “语少不会怪您的,您并不知情…”这个曾经控制东南亚半壁江山,被两道人尊称七爷的教父,居然也会露出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七爷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即使是跟随了他几十年的部下,这个男人永远都是无所不能的,顺叔转移了话题,“您看我们马上就要见到语少,我让人为语少准备了不少御寒的衣服,您要过目下吗?”
    一提到严成语,严渊淡漠点头,只是脚步却快了不少。
    又是十几个小时的路程,每一分钟都像是煎熬。
    焦灼的等待,让严渊看上去极具攻击性。
    严渊破天荒换了一身休闲服,让自己看上去稍微温和一些,至少不能再次吓到那个惊弓之鸟的孩子。
    一想到黎语畏缩害怕的模样,倒在工地里不停爬起、摔倒、再爬起、再摔倒,那全身被割伤的血痕,还有那颤抖的道歉的画面,心口就像一把刀把他劈成两半。
    他捧在手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孩子,居然变成这副模样。
    让这些人如此糟践!这里还包括他自己!
    严渊压抑着沉痛,浓墨晕染的眉蹙成了一个深深川字。
    严家人从不后悔,不需要任何柔软情绪,因为没必要。
    可悔恨来的突然,让严渊措手不及。
    刚下飞机所有护卫和保镖就根据得来的情报在m国大街上搜寻,一部分去旅馆找登记记录,一部分在各个景点、人流量密集的地方找,甚至通知在位于m国的地头蛇展开铺天盖地的搜索。
    七爷站在一座大厦屏幕下面,他凝然不动的目光看着石阶。
    一群护卫在附近保护,看着这样的七爷,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严渊站在厚雪的道路上,双脚陷入雪堆里,狂风呼啸地卷着雪花扑在脸上,四肢都能冻得麻木,他却完全无所谓。
    严八将一把伞撑开,却被七爷摆手阻止。
    一群护卫中甚至夹杂着当地警察远远走来,他们脸上没有喜色,甚至透着隐隐晦暗,在看到七爷时整齐垂下了头,无人直视七爷面容,“七爷,找到了……”
    紧绷的神经像一条被两端抽紧的弦,被这话给挣断了。
    护卫们只感到面前一阵狂风过境,再转眼只看到七爷已经站在他们面前。
    七爷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稍稍抬起了弧度,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一道狂喜,“带路。”
    公园的长椅上,远远的看过去有一个人形雪团,动也不动。
    冻死的人是非常难看的,在死前要经历漫长而煎熬的死亡过程。
    当体温下降时,大脑不得不暂时停止对手脚的供血,这样就会造成四肢坏死,这时候虽然没死但离死已经已经不远了。
    要过几十分钟到几小时后,温度持续降低后,大脑会再次发号施令,停止身体所有不必要的功力,比如视力,比如思考…
    当体温继续下降,血液缓慢流动,减速……再减速……直到心脏跳动越来越慢,然后一点点窒息而死。
    冻死后,四肢皮肉发黑如同焦炭,宛若僵尸。
    七爷站得笔直,黑如墨的双瞳瞬间闪过暗红色,空虚而震惊,充斥着寂静的绝望,仿若枯树上落叶,只要轻轻一阵风就能把它吹散。
    这个永远强硬如铁的男人捂着胸口半倒在雪地里,溅起的雪花和空中乱作的雪搅合在一起,连人影都模糊了起来。
    他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绞碎拉扯,深沉的痛苦和希望被泯灭,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将雪地染红成了一片。
    “七爷!”
    椅凳上的人再也不会回应他,严渊的心脏像被冻僵,再被切割成无数碎片。
    本来站成一排的护卫齐齐跪了下来,已经有人眼眶湿润,场面寂静无声。
    他没理会任何人,像一只频临死亡的猛兽,一步步挪着步子前进。
    像是怕把椅子上的人吵醒,小心揭开那团上面的厚厚积雪,冰雪覆盖下的人已经没了生前的圆玉珠润,坚硬如铁的身体,紫中透黑的皮肤,这尸体非常难看而恐怖。
    指尖僵冷的触感通过皮肉渗入骨髓,七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像是已经化身成寒冬腊月,噬心摄骨的痛。
    一行清泪缓缓淌落。
    “小语,爸爸来了……”
    “别睡,我们该回家了。”
    嘶哑不堪,目光中的光芒彻底破碎,黯淡、绝望、死寂。
    轻轻拥抱住蜷缩成冰雕的尸体。
    “爸爸,爸爸!”才刚三岁的严成语喜欢在餐桌上爬来爬去,这会儿吃到不喜欢的东西,又吐了一滴。
    他无奈的将儿子抱在怀里,厉声道:“苹果要吃,再挑食便把你丢出去。”
    “不要,爸爸喂。”严成语任性的将口水涂满严渊的下巴,笑得一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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