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众人?怎么想,袭红蕊现在高坐首座,众人?就只能听她的。
    万万没想到,只那么一瞬间的事,她们就集体换赛道了。
    如今的贵女?圈,旧的懿德懿风,已经被抛弃。
    反而是像福璋县主这样抛头露面?,玉华夫人?这样经商弄贾,才?是值得称赞的事。
    那她们之?前学的那些,都算什么啊!
    对于那些新上来,汲汲营营的新贵,自?然上面?说什么,就做什么,立刻做出决定,转换赛道。
    而那些出身高门,地位超然的名门贵妇,眼神却沉了沉。
    就算说得天花乱坠,她们也不会让自?己儿子,取袭绿烟那样不成体统的女?子的。
    娶媳妇,还是得娶林家女?这样的大家闺秀,不愧是林相的女?儿,教养真好。
    一时间看向林绾的眼神,都温柔起来。
    袭红蕊看向下面?各异的神色,并不以为?意,只要不敢站出来反对她,那就是没有反对。
    举杯对着众人?示意:“大家随意行动吧。”
    话音刚落,立时蜂拥过来一群人?,殷切地给袭红蕊送“投名状”。
    还能想到嫁娶事宜的,都是幸运的,真正?处于风波里的,却只想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袭红蕊这次却统统拒绝,让众人?坐回原座。
    轻抿了一口酒,微笑道:“大过节的,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安安心心的,好好过个年吧。”
    众人?:……
    你告诉我?,这该怎么安心啊!
    ……
    其实安不安的,也就是那么回事了,毕竟只有侯官衙不想查的,没有它查不了的。
    你以为?它在调查吗,它其实只是在调档案而已,锁定目标,就能牵出一串。
    作为?侯官衙的老员工,当然知道外人?对侯官衙这个神秘机构,有多?少离奇的畅想。
    但其实侯官衙里的,也只是人?而已。
    是人?就得过年,是人?就得放假,所?以为?了不被过去的老同事们骂,秦行朝在年前,利索的结案了。
    因为?他彪悍的体格,后来又成了侍卫统领,所?以可能很多?人?觉得,他在侯官衙的时候,干的是刀头舔血的工作。
    其实真不是。
    有文化?的人?,到哪都吃不了亏,所?以他一进侯官衙,立刻就进了头部?机构,最常干的一项工作就是:查账。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最初从事的工作,往往会影响一生,所?以就算是转职了,他最擅长的事,还是查账。
    因此那些人?命官司什么的,先靠后,秦行朝先将?自?己擅长的部?分,整理了出来,汇报到崇文帝和袭红蕊面?前。
    “罪相萧南山这些年贪污的数额,粗略估计,大概有白?银六千四百余万两。”
    空气一瞬间陷入沉默,崇文帝怀疑自?己幻听了:“多?少?”
    秦行朝便尽职尽责地复数一遍:“粗略估计,大概白?银六千四百余万两。”
    崇文帝:……
    袭红蕊看着一旁陷入沉默的崇文帝,尽职尽责地替他问道:“秦大人?,您是不是多?加了一个万,或者其实根本不是白?银?”
    秦行朝立刻摇头:“娘娘放心,这点小事,微臣还是能做好的。”
    袭红蕊便陷入了沉默,半天才?看向崇文帝,结结巴巴地问:“呃……皇上……臣妾见识短浅……对钱没太有概念……”
    “朝廷每年给北戎的岁赐,是十万两白?银,会不会,六千四百万,其实只是个小数目,并不太多?呢……”
    “哈哈哈。”崇文帝仰头大笑。
    对,也不太多?,也就只够交六百多?年岁币,差不多?一年的国库收益而已。
    萧南山兢兢业业干了那么多?年,贪大半个国库的收益,也叫多?吗?
    不多?,不多?。
    这些年,萧南山贪的钱,一直默认和他三七分账,供他享受,所?以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
    但直到今天,崇文帝才?知道。
    三七分账,原来三的,一直是他啊,哈哈哈。
    知道这点后,不知道为?什么,崇文帝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如举飞升。
    所?以他面?带微笑,毫不犹豫地从嘴中吐出一个字:“抄。”
    就这样,整个大梁城的人?,安安静静地过完新年。
    在破五那天,出行不忌的时候,相府的正?门,轰然破开。
    秦行朝带领大队人?马,长驱直入。
    在一众人?的哭泣尖叫声中,对着这座繁花似锦的宅院,挥挥手:“抄。”
    深宫内院,听不见墙外纷纷扰扰的声音。
    袭红蕊独自?坐在寝居里,听着水漏一滴滴地滴下。
    所?以这样肥的一只肥羊,怎么可以不宰呢?
    第86章 贤妃品德
    一夕之间, 萧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瞬间倒地。
    被抄的人哭天喊地,百姓知道这个消息后, 却奔走相?告, 欢声震天。
    本来就喜庆的过年气氛, 现在更喜庆了。
    街上开始流行起一种小吃,圆滚滚的糯米团子, 里?面裹豆沙, 放到油锅里?, 炸至金黄。
    等出锅后, 又甜、又脆、又糯, 刚出锅的热团子放嘴里?,那滋味简直太?美了, 客人不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啊?”
    小贩便笑得见眼不见牙道:“这叫油炸宵, 留着元宵节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油炸宵?”客人一听这名字,当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立刻挥手道:“再来一盘!”
    一时间, 整个小吃摊都流行起了这种?小食, 有事没事的, 都要来一盘尝尝,沾沾喜气。
    市井如此流行,崇文帝的面前,当然也摆上了一盘。
    崇文帝尝了一口,心情却没有变好:“那底下的人, 是如何说我的?”
    德仁立时耷拉下眼皮,满脸开心道:“百姓当然是夸赞陛下圣明, 从?谏如流,将萧贼奸党,绳之以法,还百姓一片朗朗青天啊!”
    听到这,崇文帝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他?白白被萧南山那老贼,蒙蔽那么多?年?,要是因为这个,还被老百姓骂,那他?真是要气吐血了。
    所幸,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此次抄的,不只是萧南山一家,顺着往来账册,索拿了无数条大鱼,全部充入了他?的内帑。
    崇文帝看着那一串串报上来,各式各样的清剿单子,只觉得像是挖了一座金山,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可一想到那都是从?他?指头缝里?抠走的,笑容又瞬间消失。
    何敢欺他?至此啊!
    袭红蕊也跟着崇文帝,咬了一口油炸宵,动?作非常淑女,好吃!
    品尝完油炸宵的味道后,抬头看向崇文帝,长叹一口气:“真没想到,萧相?居然这么大胆,臣妾还以为,至少他?不敢欺瞒陛下呢。”
    “您对?他?那么器重,给他?那样的荣宠和信任,为什?么他?还是不知足呢?”
    崇文帝听了,忍不住哼了一声:“人心永不知足罢了!”
    “哎。”袭红蕊跟着叹气,“这么一想,真令人害怕。”
    “朝廷可从?不亏待那些当官的啊,他?们还贪那么多?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结他?们的党,营他?们的私。”
    “他?们在底下拉帮结派,横征暴敛,不干人事,欺压百姓,败坏您的名声,让百姓怨恨您。”
    “敛落来的钱,却一分都不让您瞧见,全都私吞进肚子里?。”
    “长此以往,他?们大手拉小手,一起抱着膀子看您一个。”
    “您一个人,该怎么对?付他?们呢?”
    崇文帝:……
    一开始他?只是图省事,就搞了左右二相?,互相?制衡。
    他?以为,这两派,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现在才恍然发现,就是完全属于他?的萧南山,也对?他?藏着别的心思。
    意识到这点的崇文帝,很烦,几乎下意识地问:“那该怎么办?”
    听到崇文帝这么自然地找宸妃娘娘出主意,德仁的眼皮微抬了抬,目光闪烁。
    袭红蕊也眼睛一亮,很显然,她和老皇帝的关系,又跃进了一个台阶。
    于是袭红蕊立刻特别得意地摸着下巴,狡黠地看向崇文帝:“皇上,您这是在问臣妾吗,您堂堂九五之尊,怎么能问臣妾呢~”
    崇文帝被她这么一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习惯性地向袭红蕊“讨教”了。
    可怎么说呢,这个小丫头,最近确实给他?太?多?惊喜了。
    她出身微末,从?未受过正统教育,在传统儒学方?面,简直抓瞎。
    但正因为她没受过传统教育,招式全是野路子,让人防不胜防,摸不着头脑,冷不丁,却有效。
    所以崇文帝最近很喜欢听她出主意,大笑着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自管说吧,说得好,朕重重有赏!”
    袭红蕊得了他?许下的彩头,立时来了精神,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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