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怀宗看他,就好比看一坨臭狗屎。
    ……
    林白青迫不及待,想早点去政治处,但中午了,俩人得先吃饭,遂一路去了食堂。
    他俩是对象的事军医院所有人都知道了,而且他俩已经谈上了,别的女孩就没那种心思了,但大家难免好奇,尤其马秀芹,被林白青喊过一声阿姨,心里不舒服,人乌乌泱泱的餐厅里,乍看到他们出现,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哇,那就是顾军医的对象吗,皮肤居然比顾军医的还白。”有个女大夫说。
    另有个护士说:“她的裙子可真好看,我想买一件。”
    “买什么呀,人家那是身材好,才衬的裙子好看。”还有人说。
    马秀芹在听说顾培选了林白青后,心里挺不服气的,因为她上回见时,林白青穿一件旧线衣,是个娃娃脸,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样的小丫头。
    她记忆里的林白青就是个土丫头,可今天乍一看,心里蓦的泛起股酸来,林白青的皮肤瞧着比原来更白更细了,是股天然的,腻脂般的白皙,一件简洁大方的裙子衬的她身段盈盈的。
    顾培容貌太过精致,皮肤又白,军医院的女大夫们都被他给衬糙了。
    但当林白青跟他并肩,他居然被她衬托的有了几分糙气。
    一屁股坐下,她说:“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吃饭,吃完好上班。”
    但她话音才落,顾培带着刚打好饭的林白青,径自朝她走来。
    他又想干嘛?
    马秀芹低头,猛扒饭。
    顾培已经到眼前了,说:“马医生,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林白青。”
    马秀芹站了起来,握手:“小林你好,咱俩原来见过的。”
    她心说顾培这是想干嘛,故意带着对象要跟她炫耀一下?
    还是林白青自己要来的,要跟她示个威?
    林白青也不知道顾培为什么刻意介绍马秀芹,挺尴尬的,主动交好,说:“我妹叫林招娣,经常跟我提起马医生,说您人美心又善,是个难得的好医生.”
    马秀芹更尴尬了,因为她曾当众讥讽过招娣,说她的腿像大象。
    一起坐了,顾培说:“马医生,正好我对象在,作为中医,她是个全科大夫,在心脏病方面也有些属于自己的独特见解,跟她讲讲沈书记的情况吧。”
    马秀芹才发现自己误解了,原来顾培是为了病人。
    林白青一听有病人,也起兴趣了。
    “心脏病患者吗,多大年龄?”她问。
    马秀芹说:“沈书记已经好的差不多,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顾培进一步跟林白青解释:“是东海制药的书记,体检有几个数据指标不正常。”
    东海制药的一把手沈庆霞是个女性。
    在改开后增加代加工生产线,盘活制药厂都是她的手笔。
    但上辈子等灵丹堂跟东海制药合作时她已经去世了。
    病也是癌症,发现即晚期,无法开刀,在她去世后田中沛才继仁的。
    说来有点巧合,但并非巧合,因为人要得大病,在仪器能检查出实物前,血项什么的会先反映出不正常来,在中医上讲,这叫末病,而中医,更擅长治未病。
    这就是大夫重生的好处了,知道对方会得癌,哪怕她治不了,至少可以尝试一下。
    林白青说:“她还在医院吗,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马秀芹不太愿意别人插手自己的病人,更何况沈书记的病已经好了,她推脱说:“要不就不麻烦了吧,沈书记马上就要出院了。”
    “已经走了吗,要还没走的话我现在就去。”林白青放下了筷子。
    她都这样了,马秀芹只好说:“她下午才出院,咱先吃饭吧,吃完再去。”
    她低头,就看到顾培把林白青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筷子接了过去,仔细擦干净才递给了她。
    她心里很是诧异,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这俩人的婚姻是由林白青那回跑到军医院缠上,逼婚才开始的,她可是亲眼见证过的。
    ……
    病房里,沈庆霞正在看文件,听到敲门声抬头:“请进。”
    看到顾培也在,她站了起来:“劳烦顾军医亲自来,我已经好了。”
    她是突发心脏病被送进来的,看气色确实好了很多,但顾培还是说:“沈书记,我总觉得您应该有些别的问题,让这位小中医帮您看一看吧。”
    林白青为了政审,专门穿了她最喜欢的白色梦特娇,头发也是低扎着,尽量把自己打扮的比较成熟,但脸还太稚嫩了,一看年龄就很小。
    沈庆霞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免不了质疑:“就这位,中医?”
    “我叫林白青,是灵丹堂的人。”林白青说。
    沈庆霞连忙伸手:“久闻灵丹堂的顾明是位良医,我们的田书记还找你治疗过脱发,最近头没原来那么油了,而且生了满头细细的绒,就像……”
    就像刚出壳的小鸡身上的绒毛一样。
    林白青笑着说:“对,是我给他开的方子。”
    她的中药方子很管用,让田中沛头上长了满满的小绒毛,东海制药的人都惊叹,说田书记焕发了第二春,不但春了,而且嫩了,嫩的像头上顶了只小鸡崽。
    沈庆霞仔细打量,见这女孩子一张鹅蛋脸,面如敷粉,一双眼睛虽然不但,但格外的温柔,好看,不由的说:“这位小医生像貌生的好。”
    示意沈庆霞把手递过来,帮她诊脉时林白青也在看她,沈书记跟她想象中不太像,个头挺高,人不胖,但面部浮肿,人瞧着也很憔悴。
    看见她,林白青就想起她的身世来。
    沈庆霞是个孤儿,有个养母,名字叫柳连枝。
    而柳连枝另有个身份,就是本地解放前的巨富之家,沈家的夫人。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海制药就是沈家的,因为在解放前,沈家开着广省最大的棉纱厂和化工厂,而在解放前夕,沈家人整家搬迁去了对岸,但沈夫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没走成,留在了国内。
    沈家的棉纱厂和化工厂整体合并后,变成了如今的东海制药。
    而沈夫人,一生格外坎坷。
    虽然出身巨富之家,而且知识层次非常高,但却顶着‘地主婆’,‘地富反坏’的名号活了半辈子,直到平反后才苦尽甘来。
    这位沈书记也很厉害的,她原来是东海制药厂一个小职工,恢复高考后考上了清北大学,读完书后又回到制药厂,十几年间,努力成了一把手。
    女强人大多性格比较急躁,因为林白青捉脉时间有点长,她不由的就开催了:“差不多了吧,捉出什么来没有?”
    林白青说:“从脉像上看,您性格挺急躁的。”
    性格不急躁,不雷厉风行可管不了一个大国有企业。
    沈庆霞说:“我性格是比较急躁,但我也很开朗,是个很外向的人。”
    林白青再换一只手,问:“最近家里有没有人惹你生气。”
    看她年龄大概四十出头的样子,又说:“孩子是不是在叛逆期,惹到你了?”
    说起孩子,沈庆霞很骄傲:“我儿子读高二,成绩全年纪第一,是我的骄傲。”又说:“我丈夫人很温柔,也很包容,我母亲非常智慧,我们家特别幸福。”
    马秀芹感慨说:“沈书记,您不但事业有成,还家庭和睦,真叫人羡慕。”
    顾培却低声对林白青说:“我看过她的工作量,不足以因疲劳引起心脏病。”
    其实她的病林白青已经诊出问题来了,只是不太好当面说。
    中医讲气血虚,百病生,沈庆霞的气血不但虚滞,肝火还特别旺,是个即将产生肿瘤的体质,而诱发这种体质的原因一般是生气。
    她孩子乖巧又夫妻恩爱,显然工作上也没人敢给她气受,为什么会这样?
    但病人体内还没有癌是不能乱说的,咒人死要招人骂的。
    林白青折衷了一下:“您身体有点虚,我给您开个方子调理调理吧。”
    沈庆霞皱眉头:“小大夫,我吧,不爱吃中药。”
    马秀芹也说:“林医生,你这是诊出什么病来了吗,沈书记要没病,咱也没必要让她喝苦药汤子吧 。”
    林白青反问:“要有能改善皮肤状态,减肥的方子,是苦汤药,你吃不吃?”
    要别的中医,没那么强的说服力,但林白青就有。
    马秀芹眼睛亮了:“哇,是美容的方子呀,来来,给我捉个脉,也开一个。”
    “沈书记,我先开三副药吧,它能改善你的皮肤问题,以及肥胖……”其实她是水肿,而非胖,但大夫为了哄病人吃药,该撒谎也得撒点谎。
    反正她吃了就会消肿,从表面看,消肿就等于瘦了。
    三副药就三天,女强人也爱美,沈庆霞心动了,问这小大夫:“诊金怎么给?”
    林白青莞尔,细手摩梭上沈庆霞粗糙的大手:“不必诊金,我师父和您母亲也算老相识,替我问候沈奶奶一声,就说以后灵丹堂的新东家向她问好。”
    都是东海老人,说起来都听过名号。
    林白青一声新东家才让沈庆霞对她另眼相看:“你竟是灵丹堂的新东家?”
    这个年龄小小,却一身书卷气的小丫头,竟是灵丹堂的新东家?
    沈庆霞一震。
    林白青点头:“对。”
    沈庆霞感慨说:“我听我母亲说过,若有重疾,只求顾明,你师父是个良医。”
    林白青收回了手:“过奖了,一定记得吃,三天后复诊,顺便代我问候沈奶奶。”
    沈庆霞笑着说:“我母亲去港城了,等她回来,我会向她转达你的问候的。”
    林白青也是随口一问:“沈奶奶年龄也大了,身体不错,一个人去旅游了?”
    “不,她是港城大学的客聘教授。”沈庆霞说。
    林白青目瞪口呆,她以为沈夫人是个可怜的老太太,结果人家竟是老教授?
    还是在港城大学讲课?
    当然,沈庆霞也很厉害,有个‘地富反坏’的养母,小时候日子过的可惨了,但人家坚持不辍的学习,最终考上清北大学,当了东海制药的书记。
    虽然没见过,但林白青特别佩服沈夫人,能在那么艰苦的情况下教育出像沈庆霞一样优秀的女性来。
    话说,想到这儿,林白青就又在想,沈庆霞家庭和睦,工作上一片顺心,怎么就会是个气滞郁结的,癌症体质的?
    希望这几副药能帮她调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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