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罗王妃却并不解释,“够了!”缓过气,她果断让人将?陈桉的嘴堵住,“治不了祁国府,还治不了你??!”一顿,她看向梁绍清,“我确实?不敢让你?死,也?不敢堵你?的嘴!但从现在开始,梁绍清,你?再说一句话,我就切下你?的一片肉!说几句,我便切几刀!”
    梁绍清提唇哂笑,“那你?切啊。”
    “梁绍清?!”明哲保身的道理梁绍清不会不懂,但他好像向来不喜欢被威胁,铁了心要硬碰硬,余娴见周围真有人递刀上来,赶忙喝断,“王妃娘娘!不可!您若真伤了他,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王妃不理会她,拔出匕首朝梁绍清走去。她本就无转圜余地了。
    “其实?今日之局,不是敦罗王谋逆!也?并非梁绍清所言,是陛下为肃清敦罗王设下的局!而是敦罗王为王妃你?设下的——请君入瓮!”余娴大喊,见敦罗王妃驻足,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她,才?松了一口气,卸下满身紧张。
    众人皆惊,齐刷刷地看向她。禁军统领的女儿?都准备携着幼弟伺机撞墙自尽了,听及此?,猛地看向余娴,隔着塞布发出呜咽的惊呼声。
    王妃一把捏住余娴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提在手里,又?把匕首放在她的脸上,隐约可见风雨欲来前的暴怒,“什么意思?说!有一个?字糊弄我,小心你?如花似玉的脸!”
    “你?不要碰她!”
    “无碍。”余娴看了一眼梁绍清示意他安静,随即咽了咽唾沫,压下刀口比在脸庞的恐惧,心底念着萧蔚说“越慌乱,越要冷静”的言语,再看了一眼陈桉,后者只是静静看着她,双眸通红,并不落泪,阿娘也?猜到了。她眼底的肯定,给了余娴莫大的勇气。
    她定定地看向王妃,说道,“一开始,我从梁小姐口中得知王府秘辛,也?以为敦罗王要殊死一搏,借赏花宴扣押家眷,控制朝臣,带兵谋权篡位,杀禁军统领以措手不及。可细想,与王爷见面时,我观察他的举止,他与我夫君言谈时的脾性,怎么看都不像奸戾之辈。他与郡主?冰嬉,争夺天下第一的牌匾,郡主?巧妙地搬出陛下压他,他便讪笑敛了争夺之心。可见他心怀敬畏,从无逾越。”
    “这些确实?可以装出来,所以我又?仔细思索了一阵,便想起冰嬉宴前,我阿爹和夫君都提起过敦罗王,字句间充斥着防备的深意,说明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敦罗王身上有秘密,可他们?若当真防备,我夫君与其闲聊时,又?为何?只作恭顺,并不警惕,连一丝剑拔弩张都无,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夫君面对敦罗王时的无奈与些许懒于应付。这些让我想到,或许他们?一开始戒备的,并不是王爷,而是与敦罗王密切相关?的另一支势力。”
    “但这仍不足以成为证据,最终让我确定的,是另一桩事。夫君将?一名?细作安插在王妃时常去往的苦渡寺,让其削发为尼,为王妃解签,几番来去,她取得了您的信任,每每您都屏退左右,与她私聊。夫君作为陛下的心腹,安插细作这个?举动本身就足以证明,陛下从头到尾,都盯着敦罗王府,就算今日王爷举势谋逆,也?如梁小姐所言,只有被肃清的份。但王爷不会。因为这个?细作,没有安插给王爷,而是安插给了王妃。”
    “您想,既然陛下一直盯着敦罗王府了,那么在敦罗王身边的眼线只会多不会少,连并着在您身边,也?早有眼线。二十年都盯不出破绽,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王爷本就清白,二是王爷没有兵力,权势有限,再翻不起风浪。遂我夫君与陛下合谋,恢复王爷的兵权,想看看到底是哪一个?原因。结果就是……他们?突然在年前,将?新的眼线以这样奇怪的方式,独独引到王妃您的面前。那肯定是因为,陛下确信了王爷清白,他将?怀疑的对象迁转,从王爷,变成了您。”
    余娴并未点明陛下怀疑的是什么。但梁绍清前面已经提到了许多,想来众人也?能猜出,陛下从一开始要肃清的,就不是谋逆,而是二十年前为有钱的屠戮者提供人命的另一条渠道,这条渠道不是敦罗王,而是王妃。陛下并未忘记,待朝廷安稳,海晏河清,便要还那些死去之人公道。
    赏花宴挟持大臣家眷,确实?是一步既冒险又?得意的棋。可惜,她向王爷献计时,王爷已通过陛下知晓全貌,并未真的采纳,而是终于看透了她的本性,将?计就计,以谋逆之罪将?她拿下。
    “王妃,也?许,府里根本就不是您的兵。”余娴环视一圈,周围的士兵便缓缓看向她,眸中从头到尾,都并无杀意,倘若悉心些就可以发现,他们?一开始戒备的,都只有王妃一人而已。这些兵卫,是为了保护家眷,才?站至众人身前的。
    最后一字落下,王妃的脸色煞白,猛地转头看向周遭兵卫,此?时他们?纷纷拔刀割破了宾客束缚,转而戒备地朝向她。
    她一把拎起余娴,将?匕首落其颈间,“就凭你?们?想困死我?!府内我左右不得,府外却有我的亲信埋伏接应!我的命还轮不到你?们?收!立刻退开让路,只要我出了府门?,你?们?一切平安!谁敢忤逆,府外亲信必拉着你?们?陪葬!”
    冰冷的匕首贴着余娴的脖子,滚烫的汗水夹在刃面与颈面之间,让余娴更直观地感受到了利刃与她的距离,不敢妄动,闭上眼大喊,“王爷作此?局,除了想让您在志得意满之时亲口向我娘承认身份罪行,也?是想再给您一次机会!只要您……”
    “你?闭嘴!”
    “嗖——”
    一道冷箭从远处射来,破空长嘶,正朝着余娴的方向,谁也?没反应过来!
    “啊——!”
    “阿鲤?!”梁绍清想要拿住箭,终究差了一步,握空。
    “阿鲤——!”陈桉几乎手脚并爬过去,高声破音。
    惊慌之下,余娴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只听一道兵器相接声打出清脆一响,脖子上的束缚松了,她转头看去,王妃辖制她的手臂被长箭穿透,血流不止,厉声惨叫。
    陈桉一把将?她搂住环至身前,流着泪捂住她的脸,惊慌地查看有无伤势,她满脸的红癣此?时消退了,只余脖颈处有一道自己扑到刀锋上的浅痕,陈桉这才?把她抱紧,“阿鲤!吓死我了!没事吧阿鲤?”
    余娴摇摇头,这才?与众人一道朝冷箭来处看去,元贺郡主?立在墙头,一手挽弓,一手执箭,冷面沉眸,此?刻飞身跃下,来到他们?身前,才?露出笑颜。
    与此?同时,府门?大开,她的部下拱手禀报,“已将?府外埋伏的反贼拿住。”
    “把敦罗王妃也?拿下!”郡主?发令,周遭众人才?全然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太好了!”
    “没事了,郡主?来了就没事了!”
    郡主?环顾一圈,大声安抚众人,“大家受惊了!府外车马齐备,我会派人护送各位回?家!敦罗王并无造反之意,诸位大臣也?尚不知情,今早下朝后便也?已平安归家!不必担忧!”
    元贺郡主?会赶来,是余娴意料之中的事。从梁绍清告诉她,当年龙池宴窃听到密谈之事的人,是他阿娘和元贺郡主?时,余娴就抱着一线希望,如果自己的猜测全错,如果敦罗王真要造反,郡主?也?许会因未被受邀赏花宴而心觉奇怪,赶来相救。如今看来,她活命的运气确实?很?好,不仅猜对了,还得到救助。
    思及此?,她和阿娘一道迎上去,红着眼眶拜谢,“多谢郡主?救命之恩!若非您一箭神勇,我就要丧命于此?了!”
    阿娘与郡主?并无交情,只垂泪作谢,郡主?便深深看了她一眼,压下一些疑惑,转而握住余娴的手,笑道,“我确实?是自恃箭艺高超,才?敢这般行事,你?不怨我鲁莽就好了。方才?我要射,他们?都怕伤了你?,还不肯呢!”
    “他们??是敦罗王的人一直候在府外?”余娴追问道,“那……我夫君?”
    郡主?点头,“一直在外面守着,他似乎并不知你?今日在此?……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还是回?家问萧给事吧。”稍一顿,她又?垂首一笑,“哦,忘了,如今不是给事了。据说是双喜临门?,我只听到些风声,具体也?不清楚,先提前恭喜你?了。”
    留下这模糊不清的话,郡主?便去接着收拾烂摊子。
    王府不宜久留,几个?兵卫扶着他们?出府。良阿嬷迎上来,身上染了血意,想必方才?和埋伏在外的王妃亲信厮杀一事,她也?去帮忙了。
    “小姐,没有受伤吧?”她在外面听兵卫说了来龙去脉,敦罗王要活捉王妃手下亲信,颇费了些周折,如今大功告成,才?允许旁人进门?。
    陈桉摇头,长叹了口气,“但是……”她的手剧烈颤抖,勾起了些往事,便沉默哽咽了。
    两人有话要说,余娴不想旁人听见家事,便拉着梁绍清走开了些。梁绍清心领神会,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也?正好防备地望着他,两相对视,这一次,才?真就生出了共度危难,劫后余生的感受,笑了出来。
    “方才?要多谢你?,我知道你?为帮余府遮掩,隐去了许多细节。”余娴先开口道谢,捂着脖子道,“还有与我同谋青瓜癣一事,我确实?是仗着你?的势,知道他们?不敢搜你?的身,才?将?药丸放在你?那里的。”
    “我知道。方才?你?不是也?为了救我,怕我真被剜肉,才?说出此?局吗?”梁绍清俯首看她,“那我们?休战,好不好?以后莫要讨厌我了,我既已知晓玉匣为何?物,也?不会再行争夺之事。你?我不打不相识,若你?想要报复我之前行事乖张,我都行,绝不反抗,如何?报复,也?都听你?的,嗯?”
    余娴想了下,摇头道,“报复谈不上,既然发生了事,要一笔勾销也?不可能。只要祁国府以后不再故意针对我家,我与你?自然相安无事。”
    梁绍清伸出三指发誓,又?转而伸出小指,“我保证,不仅不针对,以后谁要针对你?们?,我罩着你?。不求你?与我一笔勾销,只求能换你?一个?寻常对待,譬如以后见了我,莫要装作没看见,如何??拉个?勾?”
    余娴思忖片刻,点点头,抬手勾住他的小指,认真说道,“此?誓为孩童所用,但我一贯认为,赤子之誓最为珍贵,所以一旦与我拉钩,便不可有违。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梁绍清温柔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说道,“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啊。”
    誓毕,余娴转身打算回?去找阿娘,抬眼时,看见了敦罗王的兵队掩映中,坐于宝马之上,呈禀情报未尽,却侧过头蹙起眉,愣愣地看向她和梁绍清的萧蔚。
    他怔愣住,转瞬肃穆,眸底掀起她曾见过的阴鸷与怒意。
    余娴并未顾上细节,陡然见到他,只眸光一亮,眼泪便夺眶而出,“萧蔚…!”
    萧蔚便迅速下马,抿紧唇,朝她走去。
    第65章 进来找。
    沉眉疾行, 不消片刻就到余娴的眼前,两相对视,他看起来憔悴许多。余娴欲言又止, 本有满腔的委屈想发?泄,被他眉宇间无端的戾气和溢出眼眸的炙热晃了晃神,愣了一瞬,下一刻就被抱进?怀中,温暖的松香侵袭周身,想叱他半月不归家的无名火顷刻被泼熄了。
    萧蔚紧紧抱住她?, 一手搂着腰背,一手护着脑袋轻揉安抚, 贴在她?耳畔低语,“颈间?怎么还是弄伤了, 我马上带你回家擦药, 再也不来这让你担惊受怕的鬼地方……这半月害你久等了,回去好好怨我罚我,我向你解释清楚。”
    他一边耳语安抚, 一边借着与余娴交颈错身的姿势, 抬眸瞪着梁绍清,嘴里温声细语, 眉间却冷峻得好似司法天神, 琢磨着怎么把对方痛贬凡尘, 不得超生。
    梁绍清挑眉,沉眸时半耷拉下来的眼皮也因这个?动作稍稍抬起了些, 看起来颇似挑衅。也许是敌手之间灵敏的嗅觉, 他预感萧蔚知道?他的隐秘,听闻冰嬉时母亲与萧蔚二人?就有过谈话, 或许母亲突然阻止父亲争抢玉匣,不仅是因为龙池宴的事,还与此有关。那可真?是……太好了,他不惊慌,反而很?兴奋。倘若萧蔚只当他是个?女的,他反倒觉得对萧蔚少了几分威胁与膈应。
    想到这,他心?情又畅快起来,抬起手,独独将小指放在唇畔亲抚了下,一触即分,紧紧盯着被萧蔚揽在怀中的余娴。
    对一切全然?不知的余娴只觉得忽然?被萧蔚握紧了手,而后就见他在袖中掏了片刻,没找到巾帕,便直接撕破了亵衣的袖子,揉成?团,面无表情地擦拭她?那本就不脏的手指,擦完后狠狠弃置,她?的视线便顺着布料向下,落地。
    “怎么了?”
    “脏东西?。”
    萧蔚薄唇轻启,丢下这句话后,抬手示意身后士兵。
    “萧大人?有何吩咐?”
    “今日之事牵扯甚广,不得马虎,须有在场目击之人?转述情况。梁小姐看起来所知内情颇多,并无伤势,精神也尚好,你速唤人?去禀明负责调查此事的大理寺卿,同?时请梁小姐走一趟,转述府变,待上首盘问过后,再将其送回祁国府。”
    “啊?这?”士兵一惊,犹豫地看向顿时黑了脸的梁绍清,低声劝道?,“大人?,郡主有言在前,宾客都受了惊吓,需全数由属下分配护卫遣送回府,好生休息。大理寺那边,不急这一时吧?而今笔录流程繁琐,转述者在那一待,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一天一夜,若祁国公晓得千金经?此一难,还要去大理寺受罪……属下得罪不起啊。”
    “无须你得罪,有什么事我来担。”萧蔚转眸,“陛下将此事交由我全权处理,我说话不好使?”
    “属下不敢!”士兵立刻应是,“属下这就去请梁小姐!”
    士兵远去,余娴蹙眉看向萧蔚,从没见他仗势欺人?过……他好大的官威啊!想起郡主的话,他不是给事了,他升官了。升了什么官?何时下达圣旨?为何这么快?姑且不想,只察觉他在针对梁绍清,便低声问了一句,“是因为你见她?与我的关系有所缓和,觉得她?向我示好,是别有所图吗?”
    萧蔚低头看向她?,这么说也无不对,他直白道?,“是。”
    余娴陷入了沉思。
    正此时,陈桉走了过来,萧蔚向她?施晚辈礼,她?便点头回应,“郡主说你……”一顿,她?并未问出口,似是想通了这半月的内情首尾,松了口气,竟失笑了下,认真?打量他,最终只叹道?,“不问也罢。”
    言未尽,她?捧起余娴的脸,“回去好好擦药,阿娘过些日子来看你,好吗?”
    余娴点点头,“想必阿爹还不知情,您就莫跟他说我受伤,惹他担心?了。”
    “好。”陈桉答应了她?,与她?作别。
    良阿嬷放心?不下陈桉,吩咐春溪照看好余娴,自己?则跟着陈桉,送她?先?回府。左右余娴有萧蔚在身侧陪着,陈桉便没有阻拦。
    听春溪说,在此期间?,她?一直等候于马车旁,周遭惊变时,她?吓得躲到车内座柜中都不敢出来,良阿嬷跟她?大致说了情况,就加入了乱斗,幸好还有车夫留在此处,否则她?一人?不晓得多么害怕。
    余娴让她?与自己?一同?坐入车间?,互相依偎着压压惊。
    “阿鲤!我走啦!”临着被春溪扶上马车,忽然?听见梁绍清唤她?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只见他被几个?兵卫环护,当真?是要送去大理寺作口供的样子,禾丰姑娘在他身后跟着,见到她?时还笑着施了一礼。
    余娴便抬手挥了挥作别,“再见。”
    他一唤阿鲤,在那厢不远处,向敦罗王和几位高官告辞的萧蔚就转过头来,乜了他一眼。又听见余娴回应,顿时也不跟眼前的人?多说了,“圣上允我休整几日再去报道?,若有急事,劳烦几位大人?通传。内子有伤在身,恕不能陪同?诸位清扫收尾。一切先?交给你们了。”
    眼前几人?可不敢说他不是,笑着请他放心?离去。敦罗王此时面如死灰,忙着收拾家里的摊子,也没有拦。萧蔚大步流星朝马车走去,还抽空转头叮嘱了一句,“请大理寺的弟兄们好好向梁小姐查问清楚,一句也不能遗漏。”
    在场士兵全都看过去,萧蔚这么说,真?让人?一时恍惚,还以为梁绍清成?了此案主犯。梁绍清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上了马车,萧蔚的脸登时垮了下来,余娴以为自己?看错了,只见他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中,稍凑近些才发?现,他只是在定眼凝视她?,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余娴被盯得不自在,起了个?话题,“你不应该要同?我解释这半月在做什么吗?”
    萧蔚却?并不言语,反而看向一旁的春溪。后者立刻领会了意思,也不管屁股坐没坐热,拍手长“哦”了一声,作恍然?大悟状,钻出了马车。
    位置调换,双辕滚走。萧蔚朝余娴坐得近了些,想亲她?,想到什么又退开了,长臂揽过她?的腰,埋首在她?颈间?。
    静默良久,才听他不解地问道?,“他唤你阿鲤了,那我唤你什么?”
    余娴低头,在想他方才为何凑到唇畔了却?不亲,便随口回,“夫君不是也唤我阿鲤吗?”
    无声。萧蔚松开她?,抿紧唇,偏头挑起一边眉,静静地凝视着她?,微一眯眸,狭长的狐狸眼就抛出了一把柔情似水的钩子。
    两相对视半晌,余娴机敏地嗅出了一丝危险,这危险煽动着马车内的气氛,逐渐焦灼,好似有袅袅烟丝勾缠住了她?,心?底莫名有股暗潮涌动,让她?的小腹微微生热,暖意扩散蔓延,心?尖快意非常,胸口也异样地起伏,忍不住脸红喘气。她?认真?看过萧蔚的脸,还是那张脸,但?似因劳累多日,有青丝缕缕乱垂,眸中晕着血红,薄唇淡白,玉骨更为清秀凋零,憔悴而妖异,惹人?心?怜。
    她?竟看得心?神恍惚,鬼使神差地抬手抚住他的脸,用指尖轻轻勾勒他的眉骨,细声说道?,“…我真?的等了你很?久,以为你要同?我和离了。”
    萧蔚稍侧首,用脸摩挲她?的掌心?,合起眸享受她?的抚摸,哑声回,“我留下字条,便是想让你不要担忧害怕。后来也想到,或许字条有些歧义,但?彼时在宫中忙碌,实在无法向你诉清,只好加紧办完公务,想早日回来与你说清。”一边说,一边将余娴搂得更紧了些,手臂微微颤抖克制着,脸庞便压着她?的掌心?,摩擦得更为紧实贪婪。余娴见他的胸膛逐渐起伏,喘息声有些馋人?,忍不住抬手摸到他的纽扣,把玩了会,再以一指潜入衣缝,默默地用指尖滑着他的亵衣。
    好像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石子,她?心?慌意乱,待要从亵衣中挤进?去探时,被萧蔚一把握紧了手,干坏事遭发?现,她?吓了一跳,抬眸眨眨眼,故意作出无辜状望着他,狡辩道?,“我以为,那是你胸口的扣子掉了……”
    萧蔚双眼迷蒙,把她?的手放到另一边脸上,示意她?抚摸摩挲,他的脸滚烫,声音也涩然?了,“你确定要用这个?表情看我?”看不得,不敢看,他闭上眼,抓着她?的一只手向下碰了碰,低声道?,“心?头酸涩,冲撞时便会忍不住发?狠,我怕伤着你……”
    余娴顿时收起无辜的愚蠢样,缩回手,满脸通红,缩起脖颈。他好直白。再偷偷觑他一眼,她?试探道?,“你想通了?要与我圆……呃,长相厮守了?”
    萧蔚睁开眼,将她?抵在角落,直至周身阴影尽然?笼罩住她?,又问了一遍,“他唤你阿鲤了,那我唤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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