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确实?”
    “确实。”南康公主正色道,“瓜儿是我子,体内有晋室的血。太后尽可放心,如他能得侨州,日后必为晋室助力。”
    桓容绝不会想到,他盘算着盐渎的一亩三分地,亲娘直接拉大范围,欲将晋室设立的侨州都划拉到手中。
    “南康,如果瓜儿欲取侨州,郗方回那里又当如何?”
    “太后是故意装糊涂?”南康公主浅笑道。
    “郗方回年近花甲,此次北伐之后,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定要让贤。长子郗景兴在老奴帐下,经过日前之事,无异同其反目。余下两子非统兵政之才,届时徐、兖二州落入谁手,京口由谁所镇?”
    换句话说,八王之乱后,朝廷不放心将兵权交给诸侯王,西府军和北府军都由州刺使统辖。
    朝中能信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谢安和王坦之,褚太后也不完全放心。
    谁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王敦和桓温?
    桓容有晋室血脉,和桓温不睦,同朝中的士族也没多少瓜葛,仅同谢玄、庾宣等寥寥几人为友,交情也称不上莫逆。
    几方对比,褚太后发现,的确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难怪大人公言,可惜南康不为皇子。”
    南康公主笑了笑,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
    姑嫂两人商议完正事,闲话几句后,宦者手捧圣旨入殿。
    见到圣旨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褚太后面色沉怒,南康公主也不禁皱眉。
    传言天子不上朝会,不理政务,整日同妃妾嬖人饮酒作乐,有昏君之相。如今看来,事情比想象中更为严重。
    圣旨和懿旨当日送往京口。与此同时,桓容手持桓大司马手书,在侨郡大肆征发役夫,收拢流民之事传到姑孰。
    闻听消息,桓大司马先是愕然,继而震怒。
    “逆子安敢!”
    这一刻,桓大司马和郗刺使的心情一模一样,逆子,坑爹啊!
    郗超坐在旁侧,等桓大司马发完一通火气,奇怪道:“明公,仆未曾听闻五公子身边有此能人。”
    桓温摇摇头,逆子身边没有,郗方回手下可不缺!
    无意之间,桓容扮猪吃老虎,郗刺使友情背锅。
    “建康传出消息,官家和太后下旨挽留郗方回。”桓大司马沉声道,“旨意不日将到京口。”
    只要郗方回上表,夺取京口和北府军的计划就会夭折。
    原本消息不该瞒得这么严,让桓温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怪只怪桓容闹出的动静太大,引起地方和朝中警觉。
    尤其是不属桓问铁杆的各州刺使,均是心生警惕,生怕郗方回倒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会马上成为桓大司马的目标。
    “郗方回尚在,桓元子便令其子在侨郡动手。如果京口易手,北府军改由桓氏掌控,哪还有我等的活路?”
    地方如此,朝中亦然。
    以王谢为代表的士族高门彼此通气,合力盯着姑孰,确保旨意出健康之前,没有半点消息泄露。
    朝中地方一并发力,连桓温手下的两名太守都暗中推了一把,桓大司马想不掉坑也难。
    “我子没有消息送回?”
    “未有。”
    想起在建康养伤的桓歆,桓大司马沉吟片刻,道:“派人回府,如其伤势好转,我会上表朝廷,留他在建康任职。”
    郗超应诺,问道:“明公,北府军之事?”
    “此事暂不可为。”
    南康公主料得没错,桓大司马的确没有起兵的意图。
    “一切留待北伐之后。另外,选两人往盐渎盯着那逆子,如有机会……”桓大司马沉声冷笑,“世人既知其奉我命行事,郗方回坐稳京口,第一个拿我子开刀合情合理。”
    “诺!”
    郗超眼神微闪,立刻明白桓大司马的意图。
    杀子之仇不可不报。
    不过是将之前中断的计划重拾起来,只要时机掌握恰当,北府军照样会落入大司马之手。
    盐渎县
    桓容连吃三日寒食,终于喝到热粥,忍不住热泪盈眶。
    公输长和相里兄弟首次受到邀请,在县衙内用膳,见识到桓容的饭量,七条大汉圆睁双眼,集体下巴脱臼。
    石劭淡定的夹起一块腌菜,配着粟粥送进口中。又夹起一片炙肉,裹上酱料下肚。其后抬眼扫过七条大汉,不禁摇了摇头。
    见识少啊!
    膳食用完,公输长和相里兄弟结伴离开府衙,都是鼓着肚子,眼神有些发飘。
    和桓容一起吃饭,不注意就会吃多。石劭已经学会不着痕迹的数饭粒,七人尚未掌握此种技能。
    苍鹰在天空盘旋两周,丢下一只貌似天鹅的大鸟。
    桓容走到廊下,仰头望向天空,发现空中又多出一只体型更大的黑鹰。
    “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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