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部曲领命,并不将人绑起来,而是径直穿行在几百人中间,不到两刻种就将信息统计完毕。
    “回府君,他们是巴氐和羯人,还有少部分羌人。”
    “有姓氏吗?”
    “只有巴氐句姓,其他没有姓氏。”
    桓容点点头,让秦雷找出领头的几人,一起带到车前问话。
    期间,士卒收缴众人的武器,发现少有铁器,多数人用的还是骨箭。桓容心中有底,看向几人,目光微闪。
    “我知尔等生计不易,然抢劫终非正途。”
    这句话出口,几人都是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想杀你们,甚至灭掉你们的部落,实在是易如反掌。”桓容收起笑容,加重语气,道,“然而,我观尔等实在可怜,早无生路却被蒙在鼓里,实在不忍心下手。”
    “郎君何意?”一名懂汉话的羌人道。
    “你们不知道?”桓容诧异道。
    几人面面相觑,怀疑汉人狡诈,是要引他们上钩,但又架不住好奇心,疑问憋在心里着实是难受。
    “当真不知道?”
    “请郎君明言。”
    “日前枋头之战,尔等想必听闻?”
    几人点头。
    慕容垂号称不败,却被晋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连中山王都被生擒,消息早已经传遍北地。
    “那你们可知,慕容垂战败后,对不肯出兵的州郡和部落怀恨在心,命人暗中损坏水源,断绝河道,并在水井中下毒?”
    “什么?!”
    “这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桓容靠向车栏,双臂拢在身前,道,“如果你们不信,大可以派人往邺城,不,用不着去邺城,只要在中州附近问一问,就知我所言不假。”
    “不是我挑唆诸位,”桓容继续道,“慕容垂败于我军,你们没有相助可是事实。路上为何有如此多新开凿的水井?盖因我军早知水源被毁,井水有毒,才会凿水为饮。”
    “我部附近的水源却是无毒,你要如何解释?”
    桓容摇了摇头,似为对方的智商感到惋惜。
    “下毒总需要时日。一旦诸位赶着牛羊离开,给他人下手的机会,身后的水源就未必安全。”
    桓容表情肃然,话说得半真半假。
    几个胡人脸色数变,不想相信,可证据摆在眼前,又不得不相信。让牲畜试试水源是否有毒?真毒死了怎么办?
    “你将这些告诉我们,无非是想让我们背叛鲜卑,做你们汉人手里的刀枪!”
    桓容笑了,并没有否认。
    “此言不假。但和鲜卑人不同,我做事讲究的你情我愿,利益交换。”
    想要达成目的,越直接越好。
    太多的弯弯绕实无必要。
    “今岁年景不好,寻不到过冬的草场,牛羊恐怕熬不到来年,诸位的损失定然不小。”
    胡人沉默了。
    “我的车上有大量武器,还有帐篷铁器。赶来牛羊,我都可以换给你们。”桓容话锋一转,道,“有了武器,还愁没有吃穿,没有金银?”
    “你不怕我们去抢汉人?”
    桓容笑着摇头。
    “诸位是想做一锤子买卖,还是想长久的做下去?”
    “你还会运来类似货物?”
    “当然。”桓容看向说话的羌人,“端看诸位是否有诚心。”
    换言之,想要继续从他手里购买武器,该去抢谁,最好仔细掂量一下。
    扫过几个胡人,将视线定在一名轮廓深刻的巴氐人身上,桓容一字一句道:“若是我没记错,在慕容鲜卑之前,巴氐句姓曾于此地建国?”
    此人显然能听懂汉话,猛地抬起头,双目灼灼看向桓容。
    桓容微扬起下巴,眼中笑意更深。
    多亏秦璟的书信,他才能掌握这些胡人间的纠葛。
    实事求是的讲,巴氐人是被匈奴所灭。但是,他们曾占据的土地,如今均在慕容鲜卑手里。
    看着昔日不起眼的部落身居高位,本该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全成泡影,桓容不相信,这些巴氐人不会有“再奋斗一回”的念头。
    果然,巴氐人心动了。
    羌人和羯人也心动了。
    双方一拍即合,生意自然是相当好做。
    桓容带来的武器皮甲不剩一件,全部换成牛羊和皮毛,连掉底的铁锅都被换走,半点铁渣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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