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这番话传到别人耳中。传出去才好,才能表明他是真心投靠,没有任何保留。
    桓容眨眨眼。
    他以为自己够狠,没想到这位更狠。
    该怎么说?
    不愧是贾诩的后代,出手就放卫星。
    与此同时,典魁带着健仆和私兵赶着两辆大车,一路走到流民搭建的草棚前。
    火把熊熊燃起,成排插入地面。
    车板陆续掀开,露出满载的海盐和粟米。
    流民被火光惊动,陆陆续续走出草棚。典魁当即令私兵上前列阵,斜举起长枪,尖锐的枪头向外,护在大车四周,不许任何人靠近。
    被火光引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典魁四下扫过几眼,满意的点点头,反手一刀划开车上的麻袋,金黄的粟米如瀑布流下,引来人群中一阵嘈杂,伴着清晰可闻的吞咽声。
    “我乃幽州刺使车前司马!”典魁将长刀扛在肩头,虎目圆睁,脸颊紧绷,在火光映照下颇有几分狰狞。
    “桓刺使获悉寿春有变,现已上表朝廷,请在幽州诸郡县中征发兵丁,以浇灭叛臣贼军。”
    “凡应征之之人可得盐八两,粟米两斗。入营后每月可得粮饷,表现优异者每季奖赏绢布!”
    “临战杀敌以首级论,另有赏赐!”
    如果典魁只是空口说白话,自然不会引起众人太大反应。但是,金灿灿的粟米摆在眼前,雪白的海盐清晰可见,优厚的条件提出,在场之人无不心动。
    留在城外没有活路,进城就要被抓做私奴。与其干耗着等死,不如拼上一拼。
    “某家应征!”
    人群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一名大汉排开众人,几步走到枪阵前,黝黑的胸膛几乎抵住枪尖,再向前半步就会当场见血。
    “你之前所言可都是真的?”大汉皮肤黝黑,豹头环眼,一脸的虬髯,竟比典魁还壮上三分。
    “自然为真!”
    典魁并不多说,抓起定好的粟米和海盐丢到壮汉身前。
    “敢问壮志大名?籍贯何处?”
    “某家许超,祖籍谯国谯县,祖上曾仕曹魏,授封关内侯!”壮汉毫不避讳,抓起一把粟米送进口中,嚼得咯吱作响,生着吞入腹中。
    典魁又取出一袋熏肉,亲自递到壮汉手里。
    许超哈哈大笑,半点不见客气,拳头大的熏肉三两口下肚,很是意犹未尽。
    “如能每日吃上这些,某愿为桓使君效死!”
    有许超开头,观望的众人再不犹豫,争先恐后群拥上前,枪阵差点被冲散。
    应征者超过百人,其中更有身高臂粗、腰大十围的壮汉。两车粟米和海盐很快分完,人群仍迟迟不肯离去。
    “尔等随我来。”
    典魁踏上空车,俯视火光中的汉子:“某有言在先,谁敢不守规矩,怀揣心思,休怪刀枪无眼!”
    “典司马放心!”
    许超和几名壮汉齐齐上前两步,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虎目扫过众人,嘈杂声立刻消失。
    “谁敢惊到桓使君,必让他尝尝某家的拳头!”
    定下规矩之后,众人随典魁一同返回营地,由随行的文吏录籍造册,分发木枪木矛。
    不是没人起过抢夺的心思,但见到营地中杀气腾腾的私兵,又遇上从林中归来的蔡允等“科班”出身的匪类,先前的那点心思立刻烟消云散,一个塞一个老实。
    典魁超额完成任务,引许超等壮汉上前,齐齐抱拳向桓容行礼。
    得知事情经过,看着初见便惺惺相惜,就差勾肩搭背的典魁和许超等人,桓容欣喜之余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真是不服不行。
    城外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城内。
    黑灯瞎火,城门紧闭,城头的守军只能看到车队和聚集的人群,压根没认出是刺使车驾,还以为是流民要聚集闹事。
    盱眙县令得人禀报,大吃一惊,立即动身赶往太守府。
    “莫非是之前事发?”
    知晓流民在城外闹事,县令心中狂跳,唯恐真的闹出民乱。
    朱太守脸色阴沉,看着满面惊色的盱眙县令,沉声道:“事情尚未查清,你慌什么!又不是胡贼攻来,一群流民就将你吓成这样?”
    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明明和他说过,身为盱眙父母,事情不能做得太过,理当见好就收。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结果呢?
    派人扮作盗匪抢劫商队不算,更以抓贼为借口劫掠私奴,亏他能做得出来!
    到底是出身不高。
    不是看在同为吴姓士族的份上,自己岂会提携与他,让他坐上这个位置。
    盱眙县令汗颜,臊得耳根通红。
    “使君,依您看此事当如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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