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道子年纪尚幼,可暂时丢到一边。司马曜已是外傅之年,并且长得高大健壮,可比舞勺少年。
    “年少慕艾。”
    四个字闪过脑海,司马道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以己观人,想到未及豆蔻,初见王献之时的心动,设想司马曜沉迷美色的不堪情形,顿时心中一畅,郁气一扫而空,不由得笑出声来。
    至于阿叶为何如此聪明,她毫不在意。
    阿叶出自琅琊王府,未入桓氏前就跟着她,生死全操于她手。如果一直忠心,司马道福不介意给她一场富贵。胆敢生出二心,下场只有城外的乱葬岗!
    对司马道福而言,处死一个奴婢,无异于碾死一只蝼蚁。
    “余姚?”
    正想得出神,不期然被唤了一声,司马道福抬起头,发现在场三人都看着自己。
    南康公主挑起眉尾,褚太后和司马昱都是神情莫名。
    “为何发笑?”
    三人正说到上巳节,司马道福突然笑了起来。
    南康公主知晓李夫人的安排,仅是挑了挑眉,未置一词。司马昱和褚太后被笑得满头雾水,半点不晓得方才所言有何可笑。
    司马道福脸颊泛红,讷讷的不出声,和之前判若两人。
    看着这样的司马道福,褚太后满心怀疑,只是嘴上未言。司马昱却是叹气,不免又生出慈父之意。
    司马道福是他第一个女儿,难免骄纵了些。宫宴上的举动虽有些出格,罚也罚过,事情也该过去。
    见她这个样子,不免对引发事端之人生出不耐。
    不是看在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就算司马道福将李淑仪打杀,司马昱眼都不会眨一下。甚者,如果他还有儿子在世,世子之位也不会落到婢生子头上,遑论今后的一国储君。
    司马昱十分清楚,桓温推他上位,就是看他没有嫡子,两个庶子又是昆仑婢所出。他在位时尚好,如他不幸早死,不用等桓温发难,同姓司马的诸侯王就会生出不满。
    被一个婢生子压在头上,而且是个昆仑婢!仅是琅琊王也就罢了,若是成为储君乃至登上帝位,岂不是让人笑话!
    晋室妄称汉家正统,竟让有“外族”血统之人登上九五,胡人都会笑掉大牙!
    一旦晋室内部生隙,难保永嘉之乱不会重演。
    虽说诸侯王没有军权,但权臣和氏族可不是摆设。趁机占队争权,祸事无可避免。
    想到这里,司马昱不免生出一阵寒意。对将会引来麻烦的李淑仪更觉厌烦,甚至对扈谦都生出埋怨。
    王府中的女子何其多,为何偏偏是一个昆仑婢?即便是媵妾身边的婢仆都比她好上十倍百倍!
    留意到司马昱的神情,司马道福知晓机不可失,将浸入姜汁的衣袖擦过眼角,当着太后和天子的面痛哭悔过。
    “余姚错了!”
    “让太后烦扰,父皇忧心,是余姚之过!”
    司马道福性情骄纵跋扈,少见如此软弱。
    事出反常必有妖。
    褚太后看向南康公主,分明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刚消停几天又要起幺蛾子?
    南康公主垂下眼帘,全当没看见。
    司马昱见女儿哭得可怜,哪怕知道她有几分作戏,对比李淑仪在宫中的种种举动,仍不免心软。正要出言安慰,偏听宦者上禀,司马曜和司马道子来向太后请安。
    司马昱表情微沉。
    这个时候?
    “阿弟来了?”司马道福擦着眼泪,被姜汁辣得眼圈通红,倒真有几分可怜,“父皇,让阿弟来,我要当面向阿弟道歉。”
    “你是长姊,该让道子向你赔罪。”
    司马道福低下头,狠狠握紧十指,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司马昱犹自不觉,褚太后忽感揪心。
    她真被眼前这位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在长乐宫里读道经?
    事情错了吧?
    司马曜和司马道子走进内室,正身向天子太后行礼,又同南康公主和司马道福见礼。之所以如此行事,原因很简单,除开司马昱,褚太后、南康公主和司马道福姐弟全是平辈。
    如果桓容在场,肯定会觉得坑。
    两人落座之后,司马道福率先哭着道歉。
    “日前阿姊酒醉失态,对李淑仪口出无状,酒醒之后极是后悔。今日向阿弟赔罪,还请阿弟原谅阿姊无心之过,莫要放在心上。”
    司马曜和司马道福瞪大双眼,同觉得世界玄幻。
    眼前这人是司马道福?
    不是谁假扮的吧?
    见两人迟迟不开口,反而满面疑色,司马道福下了狠心,用力擦着眼角,泪落得更急,不到片刻时间,眼睛几乎肿成核桃。
    司马昱看不下去了。
    人总会同情弱者,加上对李淑仪不喜,更加觉得女儿可怜,儿子得理不饶人。
    “余姚悔过,你二人也当反省。”司马昱扫了司马曜一眼,转向司马道子,“当日余姚确有失态,但你举止鲁莽,不尊重长姊,也非全无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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