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释放善意时,城内豪强门阀凑到一处商量,是否该投靠年轻的刺使,如果决心投靠,该打出几张底牌。
    如果说之前尚有疑虑,仅怀揣三分诚意,桓容提前加冠、受封郡公的消息传来,各家的诚意立刻暴涨至五分乃至七八分。
    “十分”不可能。
    之前的孙氏天子和元帝司马睿都没有这份待遇。
    但是,只要有这七八分,足够促使各家展现实力,将幽州打造得铜墙铁壁一般,挡住外人窥伺的视线。
    比起东城,西城的变化更大。
    此处是坊市所在,每日都有长队排在坊门前,等候领取市货和交税的凭证。
    队伍中既有胡商也有汉人。
    从口音推断,氐、羌不少,西域胡更多。汉人的商队多来自江州、荆州和益州,瞅准幽州的商机,陆续赶来碰一碰运气。
    结果证明,只要货物实在,不是粗制滥造,做生意也不缺斤短两,赚到的利润绝对不少。
    队伍中不乏会稽等地的豪商。
    普通货物他们看不上眼,入城盯准白糖,出手就是千万贯,交税更是眼都不眨一下。
    起初见到这些“壕”,城内百姓还惊奇一下。日子长了,再见到用车拉钱的,都是啧啧两声。要问原因,则会换来奇怪一瞥。
    “新来的吧?”
    “哎!”
    “几车铜钱绢布算什么,用车拉金子都不少见。”
    问话的部曲愣在当场,用车拉金子?
    “以为我骗你?”说话的汉子撇撇嘴,“话说多没用,你若有空闲,可去坊市前等着,自然能开开眼界。”
    话落,并不和打探的部曲多言,扛起新打的农具,赶去同族人汇合。一边走一边和同行的少年说道:“秋收之后抓紧再种一茬粮食,顺便再开两亩荒地。咱家没有耕牛,可以用新收取的粟米从里中租用。我估算着,等到后年就能给你定个妇人。要是勤快点,农闲时去打短工,明年……”
    汉子越走越远,声音也渐渐听不分明。
    打探的部曲折返,将实情禀报秦璟和秦玒。
    秦璟早有准备,并不如何稀奇。秦玒瞪大双眼,看着不远处的坊门,满脸不可置信。
    “幽州竟富饶至此?”
    “你可记得那批耕牛和数月前出现的白糖?”秦璟不答反问。
    “记得。”秦玒诧异道,“白糖我知是幽州出产,耕牛难道不是?”
    “一州之地,如何能有这么多耕牛?”秦璟摇摇头,低声道,“据我所知,那些耕牛皆市自高句丽。”
    “他和慕容鲜卑做生意?!”秦玒瞪眼。
    “是又如何?”秦璟按下兄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阿嵘,我与容弟相交日久,知其绝非池中物。此次来幽州,你当多看少言,仔细思量,必会大有所得。”
    大有所得?
    秦玒抿直嘴唇,按住断臂。
    秦璟收回手,见状皱眉,忽然又捶他一拳。
    “阿兄?”
    “断臂又如何?我早与你说过,手断了,脑子没丢,该担负的责任必须要担!”
    秦玒咧咧嘴,消沉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阿兄,我想入坊市看看。”
    “也好。”秦璟方才派人打听过,桓容尚未回城。苍鹰也没带回消息,估计队伍仍在路上。与其在客栈中枯等,不如到坊市中走走。
    吩咐部曲散入人群,兄弟俩跟上入坊的百姓。
    商人入坊需领凭证,普通百姓则无必要。
    守门的州兵扫过两人,见其腰佩长剑,又是操北方口音,神情微肃。叮嘱巡逻的甲士几句,其后依旧放行,并未加以阻拦。
    想在坊中闹事,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提巡逻的州兵,单是坊市内的商人,走南闯北,十个里有九个不好惹。
    日前有不开眼的想生事,不等州兵赶到,一家饼铺的掌柜抄起擀面杖,几下就给敲昏。周围几家店主撸起袖子,围起来就是一顿圈踹,好悬没把人当场踹死。
    事后,城内百姓闻知消息,更是聚集到路边,石子短棍一起扔,彻底让闹事的人知道,幽州百姓不好惹,盱眙城内更是卧虎藏龙。
    “恶少年?”揍人的饼铺掌柜握紧拳头,哐当一声砸上面板,“先问问某家的拳头!”
    秦璟兄弟走进坊市,耳边尽是叫卖声。靠近市卖粮食和熟食的街巷,人群更显拥挤,接踵摩肩,挥汗如雨,热闹得超出想象。
    “阿兄,那里!”
    艰难的挤出人群,秦玒走到一栋二层建筑前,迈过大敞的木门,看到墙上挤挤挨挨的木牌,当场发出惊叹之声。
    “这是……市货之价?”
    四周的商人看向他,善意的笑了笑。
    得,看样子又是新来的。
    想当初,谁没有这样一遭。
    正惊讶时,有两名文吏从侧门行来,取下几块木牌,涂改过上面的数字,重新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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