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鬼去吧!
    真不能市卖,停靠加罗的海船算怎么回事?
    桓容耸耸肩膀,一码归一码,关于此事,容事先并不知情。知道之后,船已行在海上,想叫都叫不会来,只能听之任之。
    不过,大胆市货之人已施以惩戒,半年不许出海!
    “桓使君,冲真心实意想做这笔生意。”慕容冲知道桓容是托辞,奈何有求于人,只能尽量放低身段,摆出更加“诚恳”的态度。
    是不是暗中咬碎大牙,只有他自己清楚。
    桓容二度叹气,为难道:“凤皇,不是我刻意为难,只是事关重大,稍有闪失就不好收场。”
    “敬道放心,冲愿对神明发誓,绝不将此事泄露半分。”
    桓容依旧摇头。
    慕容冲急了,直接出言询问,究竟该给出多大的好处,桓容才肯点头答应。
    婉言再三,终于被慕容冲的诚意“打动”,桓刺使开始松口。
    “单独市卖兵器铠甲,实是过于明显。”
    “敬道的意思是?”
    “凤皇入城这些时日,想必见过不少北来的商队。”
    慕容冲点头。
    “幽州坊市繁荣,临近州郡都知一二。每日出入城中的商人不计其数,多购入绢绸珍珠等物,运到北地市卖。”桓容点到即止,没有继续向下说,等着对方回应。
    慕容冲终究不是笨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猜到桓使君的目的。
    “敬道,冲此番南下,除铁器之外,亦有意白糖绢绸和精巧木器。”慕容冲认真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桓使君笑了。
    最主要的问题解决,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市货的数量和价格进行友好讨论。
    所谓一方愿宰,一方伸脖请宰,商讨的过程异常顺利。
    只要能买到兵器铠甲,价格再高,慕容冲照样眼也不眨。
    说白了,钱财乃身外之物,用完可以再抢。慕容评那老贼身家不菲,富比陶卫,只要打赢了,无论黄金白银,还不是应有尽有。
    若是不够,直接抢上柔然王庭。
    堂堂部落首领,即便是住帐篷,仔细翻,多少能翻出三瓜两枣。
    金银之事解决,桓容顺势提出另一个条件,慕容冲当场皱眉。
    “壮丁?”
    “对。”桓容点头道,“闻高句丽境内有汉室百姓,如能将其送至幽州,可增市皮甲。”
    战乱百年,中原百姓流离失所,高句丽和北方部落趁机至边境劫掠,不少汉家子沦为羊奴。慕容鲜卑占据高句丽,又同慕容评开战,为提高胜算,释放一批羊奴理应不成问题。
    若是手中没有,同样可以抢。
    参战的柔然部落,以及左右摇摆的室韦,都是不错的下手目标。
    “汉姓不够该当如何?”
    “容手中有盐场,需大量壮丁。”桓容淡然道,“如非汉姓,可送至盐场为奴。”
    残忍?
    世道如此。
    在这个时代待得越久,心肠就会变得越硬。何况,比起沦为羊奴、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汉家百姓,他仅是把人看管起来,押在盐城做工,已经算得上仁慈。
    正如之前抓到的几个奸细,送入盐场至今,除了失去自由,人照样活得好好的。
    “我明白了。”
    桓容主动放宽条件,慕容冲自然不会拒绝。
    对他而言,除了慕容垂,即便慕容德都是外人,生死全不在乎。何况是慕容评手下的将兵,绝是遇上一个杀有一个,侥幸不死,送到南地为奴是他们命不好,怪不得别人。
    主要条件谈妥,桓容命人去请荀宥贾秉,慕容垂同样召来随行谋士,当面商定所有细节。
    因情况特殊,双方并未写成契约。为保证交易顺利,慕容冲必须留在盱眙,直到货物送出,钱款取回,才能择道北上,返回高句丽。
    “凤皇且安心留下,也方便查点每批货物。至于送货之人,容自会安排。”桓容笑道。
    留慕容冲在盱眙,远比契约更有保证。为避免慕容垂赖账,不收清所有“货款”,他绝不会轻易放人。
    道理很简单,侄子奉命南下,为他辛苦为他累,被扣在南地为质,换来大把的兵器铠甲,可谓是情深义重。若是翻脸不认,冷血无情到任由侄子去死,部将必将心寒。
    若为争夺权力,血亲互砍并不稀奇,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明着舍弃亲人,还是在对方全心全意为自己办事的情况下,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看着坐在对面的慕容冲,想到即将到来的金银和人口,桓使君心情大好,命人清扫客厢,并设宴款待,力保慕容冲能住得开心,住得顺心,住得乐不思蜀才好。
    宴席结束,目送醉醺醺的慕容冲被婢仆扶走,桓使君舒展双臂,不顾形象,用力抻了个懒腰。
    仔细想想,为了做生意,他也真是拼了。
    不过,肥羊已经入笼,接下来只等羊肉下锅,好日子不远,这点“牺牲”总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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