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官员何论?”秦璟问道。
    苻坚睁开双眼,冷笑一声:“尽杀之!”
    城头上,氐兵被甲士包围,一个接一个死在刀下。
    余下的要么失去斗志,要么当场陷入疯狂,但无一例外,都会被甲士斩杀,成为祭品,祭奠死于贼寇刀下的万千亡魂。
    桓容坐在武车上,眺望城头,虽看不清城中情况,却能从声音推断,入城的秦璟占据上风。
    “典魁听令。”
    “诺!”
    “率领两队甲士埋伏城外,严加盘查,不放走一个氐人!”
    “诺!”
    “许超。”
    “仆在!”
    “率一队甲士入城。”桓容顿了顿,眯起双眼,意味深长道,“秦兄既言市粮之物可以入城自取,我自然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简言之,秦璟手里金银不多,桓容运来的粮草又着实不少,全部市换,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加上前者还想购买两车药材,顺便聘请队伍中的医者,以便战后救治伤病,给出的“价格”绝不能低。
    秦四郎和桓使君商量,钱不凑手,不如容弟入城自取。
    桓容考量之后,点头表示,可以。
    于是乎,两人很快达成共识,苻坚的东西不抢白不抢,只要不过分,桓容大可入宫内随便拿。
    地盘归秦氏,长安划归秦策治下,这点不容质疑。
    金银如何分,还可以彼此商量。
    当然,桓容绝不白拿,该出的力气一定会出,能帮的忙也是责无旁贷。除此之外,“粮价”也不会要得太高,毕竟人情和同盟还在。
    苻坚压根没能想到,自己还没咽气,手中的财产已被划分完毕。
    慨他人之慷,秦四郎很是大方,桓使君也没打算客气。
    长安宫中的金银珠宝、玉器古玩、绢帛绸缎、琥珀香料、珊瑚彩宝,都将被一车车运出,分别打上“秦氏”和“桓氏”的记号。
    第二百零九章 青铜鼎
    秦时咸阳,汉时长安。
    这座古城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文王时期。
    作为人类历史上最早被称“京”的城市,长安居华夏古都之首,盛载着秦、汉的强盛,隋、唐的繁华,演绎着华夏民族的大气包容,记载着华夏历史中最光辉灿烂的篇章。
    站在长安城下,举目眺望,昔日的强盛繁华已不可追寻。
    渭水依旧贯穿都城,沿岁月流淌,川流不息。仿效天象北斗建造的桂殿兰宫皆已不存,多数毁于战火,荡为一地寒烟。
    经历过汉末乱世,五胡内迁,长安城内的政权不断更迭,部分宫殿依旧矗立,经过简单修缮,成为羯、氐等胡族的统治中心。
    然而,无论经过多少工匠巧手,昔日的巍峨壮丽终不可寻。湮灭在熊熊的战火之中,化为一道道虚影,没入历史长河。
    只在河水奔涌时,于水花中浮现一座座海市蜃楼,供后世人追忆。
    站在断壁之间,追寻尺椽片瓦,放空思绪,感受着吹过颊便的朔风,仍能描绘出百年前的层台累榭、雕栏玉砌、飞阁流丹。
    这里盛载着数百年历史,烙印着华夏先民的强悍、不屈,留给后人无尽的缅怀与豪情。
    武车停在太极殿前,桓容推开车门,跃下车辕。
    双脚落地的一瞬,仰视明显带有两汉痕迹的建筑群,不由得神情微肃,深深吸一口气,冷意从喉咙直灌入胸腔。
    这里曾是汉时宫殿一角,战乱中被胡族占据。
    部分建筑毁于大火,唯主殿屹立。
    此时此刻,站在石阶之下,复杂的情绪一并涌上,难言心中是什么滋味。
    闭上双眼,耳边似能听到汉骑奔驰而过的雄壮、先民涤荡山河的豪迈、汉家纵横天下的雄浑。
    面对这一切,再丰富的语言都会变得贫瘠,再巧妙的词句都会显得苍白。
    桓容深吸一口气,用力咬住腮帮,压下如雷的心跳,迈步走上台阶,双臂平举,掌心扣上手背,面向昔日的建章宫,俯身下拜。
    “容不敢比先德贤君,只请历代先君见证,有生之年,必竭尽所能,荡平外族,结束这个乱世!”
    “天地为言,日月为证!”
    这是对先民的敬重,对殷商西周的祭奠,对烈秦强汉的祀礼。
    桓容神情肃穆,俯身长拜。
    冬日暖阳落于殿前,人立其下,似被光晕笼罩,衣摆风舞,袖摆如玄色羽翼,如神鸟高鸣,欲振翅而起。
    典魁许超未知缘故,只觉震撼。
    钟琳上前半步,沉声道:“明公今日立下宏愿,他日必当再临长安!”
    “借孔玙吉言,希望真能如此。”桓容直起身,长袖拢在身前,笑道,“下令甲士搜寻宫中,打开珍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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