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难为姚主簿等衣着单薄,更赤着双脚。穿行过雪地,众人早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瑟瑟发抖。
    见到一身铠甲的桓石虔,众人顾不得打哆嗦,纷纷行礼,口称愿投晋朝。
    “哦?”桓石虔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个来回,“尔等所言确实?”
    “不敢有假!”
    “你是天水郡主簿?”
    “回将军,正是。”
    “天水太守在何处?”
    “他……”姚主簿迟疑两秒,见桓石虔面色冷峻,帐中的部曲各个眼放凶光手按刀柄,不敢再支支吾吾,立刻将苻太守如何决意守城,又是如何众叛亲离,最后跳下城墙之事说得清楚明白。
    “你是说,之前跃下城墙之人就是天水太守?”桓石虔问道。
    “确是。”姚主簿点头。
    桓石虔眉心锁紧,同谢玄杨广等对视两眼,都是心生感慨。
    “拉下去。”
    “将军?”
    姚主簿等人面露惊色,不敢相信,自己主动献城,竟落到如此下场?
    桓石虔没心思和他们多说,只令部曲将人带下,没有立刻手起刀落,也没太好的待遇。
    “着人收敛苻太守尸身,好生安葬,遇其家眷当妥善安置。”
    “诺!”部曲抱拳。
    “入城之后,莫要骚扰百姓。如有违背,军法处置!”
    “诺!”
    “王椽,”桓石虔转向王献之,“城内之事暂托于你,务必尽快清点簿册,重录户籍,委任新官。”
    “将军放心。”王献之笑道,“仆立即入城。”
    桓石虔连下数道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接手天水城。入城之后,开粮仓安抚百姓,宣读姚主簿等人的罪状,逐一问罪。并笼络当地豪强,取有能之人充任治所官员。
    原本,他没有这个权利。
    可谁让大军在外,建康鞭长莫及。加上有谢玄和王献之居中,陈郡谢氏、琅琊王氏和龙亢桓氏拧成一股,建康纵有微辞,也是无计可施。
    桓石虔重新铺开舆图,看着拿下的三郡,心情大好。
    “我已与家君书信,大军暂驻天水城。待淮南郡公离开长安,再做下一步谋划。”
    连下扶风、略阳和天水三郡,相当于打下大半个秦州,大军已是人困马乏,急需休整。加上带来的文吏不多,为彻底消化三郡的地盘和人口,更要有一个缓冲。
    最重要的是,桓容和秦氏的谈判,关系到今后西域商道的安稳。
    如果谈判破裂,扶风郡恐会立即遭遇战火。
    桓石虔下令驻兵天水,既是预防氐人反扑,更是防备秦氏。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关乎到今后的大计划,绝不容许有半点闪失。
    “将军,玄已与族中书信,家叔应允,不日将上表朝廷,予将军推举三郡职吏之权。”
    桓石虔面临的难题,谢玄和王献之早已经想到。
    既然是三方合作,自然要都拿出诚意。
    桓氏分出相当利益,在西域商道上,谢氏和王氏都能分一杯羹。与之相对,谢安和王彪之将在建康活动,为桓氏出兵占地大开方便之门。
    事情发展到现在,三方的合作算是愉快,大部分都进行等十分是顺利。
    不过,桓容深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除谢氏和王氏之外,早让贾秉入建康,联络当地吴姓,并同郗超共同谋划,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当然,这一切还有个前提,能够说服秦氏。
    为此,桓容不惜亲赴长安,就为完成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桓石虔驻兵天水的消息送回荆州,桓豁立即送出书信,告知驻守姑孰的桓冲。
    谢氏和王氏送出族中子弟,其意摆在台面,就为告诉桓氏,纵然不能掌扶风等郡的太守印,也要在郡治所内占一席之地。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不可能完全瞒过他人。
    凑巧的是,王坦之病重,太原王氏恐要经历一场变故,暂时无力他顾;郗愔的态度十分微妙,同郗超一番长谈后,立即给京口书信,严命郗融握牢兵权,不可有半点闪失。
    这种情况下,司马曜的元服之事提上日程,却没有得到多大的重视。
    旨意送出,召各地诸侯王前来观礼,得到的回应极是冷淡。
    各诸侯王或托病不便出行,或另寻借口,总之,能不来尽量不来。连司马道子都推脱再三,实在推不过去,才不情愿的上表,言将回建康观礼。
    未几,宫中又传出消息,要为天子大婚。
    司马曜是什么地位,晋室又是什么处境,朝廷上下一清二楚。别说王、谢这样的顶级士族,连寻常的高门都避之唯恐不及。
    不想担上外戚之名,也无意借此晋身,没人愿意把女儿送进台城苦熬。
    到头来,是王太后出面,召来几姓外戚,并派大长乐四处走人情,才定下了哀靖皇后王穆之的侄女——会稽内史王蕴之女。
    王氏女郎十分貌美,只是性格稍显“活泼”,并有一个独特的爱好——饮酒。酒量之高,寻常郎君都比不上。
    再有一点,王氏是王穆之的侄女,而王穆之是晋哀帝的皇后,从辈分上来说,王穆之要叫司马曜一声堂叔。
    王氏比司马曜年长两岁,辈分却低了两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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