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奸`夫`淫`妇两个人,是关一只猪笼还是关两只?”
    季同的声音道:“傻不傻?两个人,当然关两只猪笼。一对儿奸`夫`淫`妇,还能成全他们关一只猪笼,抱着死吗?”
    男子声音依然兴奋,“可咱们族里只有一只猪笼,另一只呢?”
    季同道:“本有两只的,其中一只被老鼠咬坏,已经扔了。剩下这只,蛮结实,又系了绳索,关进去绝对跑不出来。”
    说着又补一句,“少一只猪笼,已让人去族里养猪的人家现买一只了。”
    忽有声音道:“族长到了!”
    族长的声音响起道:“人证物证呢?按族规,是要沉塘。”
    李丹青竖耳听着,突觉眼前一亮,却是有人过来拿掉她头上的麻袋,扶她起来跪着。
    她忙忙转头,看看身侧。
    左边不远处,搁着一只大麻袋。
    麻袋里明显装了人,只那人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李丹青:啊,野男人还完好么?被割了没有?
    上天保佑他,希望他还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她再抬头往前面看。
    祠堂大厅阴森森,牌位旁边点了许多蜡烛,族长坐在大厅正中间的椅子上。
    魏老太和魏凌希站在他左边。
    季同站在他右边。
    族长此时看向另一侧跪着的年轻妇人,温声道:“你如实说。”
    那妇人不敢看李丹青,只颤着声音道:“奴婢是在大奶奶房中服侍的,昨晚上……”
    年轻妇人说的话,跟上两轮一模一样。
    李丹青凝视她,这位就是季家媳妇了。
    季家媳妇嫁了人,却还在她房中服侍,半夜里还要去给她添被,可知关系亲密。
    推断,这位应该是自己陪房。
    看她一脸惊惶,一边说话一边颤抖,估摸着,是被威胁了。
    族长又指指案几上两件物事,朝李丹青道:“李氏,这可是你的?”
    李丹青抬头看案几上的肚兜和钗子,点了点头。
    族长断喝一声道:“那么,你是认罪了?”
    李丹青又点点头。
    族长愣了愣,没料到,李氏认罪认这么快。
    对方毫不反抗,反让人不是滋味。
    族长蹙眉看看李丹青,很不满意,魏氏妇人,竟这般没有骨气,威吓也不须威吓,这就认罪了。
    他哼一声,示意季同拿供词过去给李丹青签名画押。
    季同走过去,解了李丹青手中的绳索,见她双手有伤,仔细瞧了瞧,判断她曾经拿了瓷片割过绳结,因转过头朝族长禀了一声。
    族长终于正眼看李丹青了。
    他吩咐宋嬷嬷道:“上去搜一搜她身子,看看藏了何物。”
    宋嬷嬷闻言上前,搜完李丹青,回头禀道:“没有。”
    族长又喝李丹青,“摊开手。”
    李丹青便摊开手,任由宋嬷嬷再检看一遍。
    确认李丹青没有藏“兵器”,季同再次上前,把供词放在她跟前,递了笔给她。
    李丹青很乖顺,签了名,画了押。
    这一局野男人断了腿,又到了这个地步,是挽不回了
    就这样吧 。
    李丹青的手再次被缚起来。
    她塌腰跪着,转头看季同去拿开野男人身上的麻袋。
    麻袋拿开,野男人披散着头发,脸上全是伤,有些地方已结了痂。
    他身上衣裳破破烂烂,左手臂有一截袖子不见了,手臂血糊糊的。
    他被扶起时,瘫坐着,双腿似乎不能听使唤。
    李丹青不忍再看,移了视线。
    妈的妈的,这些人太狠了,把他打成这样。
    她这会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早起就不扯他裤子,由得他跳窗跑掉。
    说起来,在这件事中,他本是无辜的。
    族长冷声道:“尔言,你私通魏家妇李丹娘……”
    他说完罪状,问道:“你可认罪?”
    李丹青听得身边“咚”一响,转头一瞧,野男人正挪动身子,一副想要生吞族长的模样。
    季同走过去,伸手按住野男人肩膀,不让他动弹,一边道:“尔言,人要识时势,你这样了,动怒没用。”
    说着叹息,“你可知道,适才众人磨了刀,想要割了你本钱,还是我拦住了。”
    “你腿断了,再没了根子,到了地下,只怕会被别的鬼欺负。”
    又劝:“好好认罪,赶紧画押,早点完事,少受点罪。”
    野男人奋力仰头,瞪着季同,似乎有话说。
    季同跟他交过手,若不是仗着人多,是打不过他的,这会有些别样心思,便想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季同松手,走到族长身边,耳语道:“观尔言的言行和武功,总觉得该有些来历。他现下想说话,不若听听他想说什么。”
    族长权衡一番,点头道:“可。”
    季同回到尔言身边,掏出他嘴里的帕子。
    尔言“嘶”一声,看向李丹青,哑着嗓子道:“身世。”
    李丹青一愣,接着想起,自己向他提过,说知道他身世。
    她一下子很是凄酸,骗你的啊,傻子。
    季同看向族长,见他点头,便上前掏出李丹青嘴里的帕子。
    李丹青深吸一口气,看定尔言,认真道:“我是骗你的,我根本不知道你身世。”
    尔言张了张嘴,又合上,隔一会摇摇头,似乎嘲笑自己蠢。
    李丹青心里难受,拼着嗓子干巴巴不适,扬声音道:“尔言,你长得俊,气质佳,识字,会武功,双手没有干过重活的痕迹……”
    “祠堂里这一干人,包括魏二郎,全比不上你。”
    “按理,你当是高门贵公子。”
    她声音再扬一扬,“你是贵公子,若在此蒙冤死了,家人寻来,迟早会为你伸冤,给你报仇。”
    尔言抬头,眼睛里有了一点光采。
    忽然一笑,颔首道:“是。”
    李丹青还要再说,嘴里已被塞上了帕子。
    她看过去,尔言也被塞了帕子,再不能说话。
    季同递供词给尔言时,尔言这回很平静,签名画押了。
    族长待季同收好供词,高声道:“上猪笼!”
    很快有人抬了两只猪笼进来。
    李丹青看过去,其中一只猪笼外间缚了绳索,正是上两轮装她那一只。
    另一只,散发着猪粪味,应该是刚从养猪户那儿买来的猪笼。
    她这会只祈求,不要把她装进有猪粪味的猪笼内。
    猪粪太臭了呀。
    “装笼!”族长的声音响起。
    两个婆子过来,扶起李丹青,把她塞进猪笼内。
    李丹青嗅得没有猪粪味,先松了口气。
    另一侧,季同和另一位男子,正欲把尔言塞进另一只猪笼内。
    祠堂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一个少女旋风般跑进来,嚷道:“等等!”
    李丹青看过去,哦豁,魏三娘来。
    可是,来迟了啊。
    魏三娘冲到尔言跟前,哭了出来,“尔言,你的脸怎么伤成这样?你的腿怎么了?”
    魏凌希上前去扯魏三娘,怒道:“胡闹什么?他已认罪,你不要捣乱,先回家。”
    魏三娘摔开魏凌希的手,又一伸手,把魏凌希腰间的剑拨了出来,横在脖子上道:“我就跟他说几句话,不让我说,我就死给你们看。”
    魏老太吓坏了,上前喊道:“三娘,你别乱来!”
    魏凌希见魏三娘神色决绝,也怕她真个抹脖子,当下退后一步,搀住魏老太道:“让她说。”
    魏三娘蹲到尔言跟前,滴下泪道:“你前几日要告辞,我不该强留你的,那会子走了,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她低头,伸手去搀尔言,压低声音道:“我救你出去。”
    尔言缓缓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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