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闻帆轻笑:“你也知道自己不学无术?”
    “我当然知道啊,”谢城“呸”了一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还是觉得他没问题吗?”
    贺闻帆定定地看着谢城。
    他知道谢城说得没错,对于曾经的贺闻帆,这种情况下,他会立刻远离沈令,远离一切看起来麻烦不好处理的关系。
    谢城用以前的标准来对标现在,当然会觉得贺闻帆恋爱脑到不可理喻。
    甚至有时,贺闻帆自己也这么觉得。
    但仔细一想,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可是沈令。
    虽然谢城可能永远不会明白。
    但那是沈令。
    贺闻帆叹了口气,不欲多做解释:“没有下一次了。”
    谢城不解:“你到底怎么……”
    “我希望你明白,谢城,”贺闻帆打断:“不管怎么样,这是我自己的事,或者说是我和沈令两个人事,我会自己解决。”
    “可你以前……”
    “以前是以前,”贺闻帆一叹:“你疑心重,很大程度有被我以前的态度影响的原因,所以我不为难你。”
    他顿了下:“但这不是我一再容忍你搞小动作的理由,尤其是在我提醒你之后,懂吗?”
    谢城愣愣地坐着,胸膛紧张地起伏:“我……”
    “还有,”贺闻帆俯下身,手掌掐在谢城肩膀上:“沈令心脏不好,如果你再敢用乱七八糟的事吓他,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亲自过来了,你知道的吧?”
    他眉毛压得低低的,显得眼珠黑沉无光,面容轮廓凌厉冷峻,即便用冷静的语气说话,也让谢城感到浓重的威压。
    贺闻帆看上去没用什么力气,谢城肩膀却被压得生疼。
    无法忽视的疼痛让谢城心下一惊,他知道贺闻帆是真的认真了。
    他抖了一下,除了答应下来,怂得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贺闻帆离开曦山别院好久,谢城都腿软得爬不起来。
    谢汀来琴房看他,只一眼就嫌弃地别开视线:“你能不能稍微别这么怂呢?”
    谢城一看到亲姐,嗷呜一声扑过来:“呜呜呜姐!姓贺的他、他威胁我!他见色忘友重色轻友!”
    谢汀眼疾手快躲开,抚着裙摆在琴凳上坐下:“合着你还不觉得自己错了?”
    “我都是为他好啊,那个沈令,他来历就是很有问题啊。”谢城强调。
    “也不见得,”谢汀轻描淡写:“郁季不就不觉得吗?”
    “姓郁的懂什么,他一天天的写小说,最乐得见的就是这种风花雪月,他巴不得多看点热闹呢。”谢城说:“那咱们不就得好好替他把关吗,不然真被骗得倾家荡产都不知道!”
    谢汀看着他,发现老弟真是认真的时候,忍不住笑出来:“你真觉得贺闻帆会被骗?”
    谢城一哂:“以前不会,现在难说。”
    “……你怎么就这么轴呢。”谢汀叹了口气:“这样吧,退一万步,就算小贺他对象真有问题,然后呢?你还要做什么?”
    “我……”谢城一顿:“我没想过,老贺自己会解决吧。”
    谢汀笑了:“你也知道是他自己的事啊?你当他是朋友觉得自己是在为他着想,他明白,所以没为难你。”她说:“但我们做朋友,只能建议,却不能帮对方做决定,更不能越俎代庖横插一脚,很难理解吗?”
    谢城点头:“这个我懂,可是……”
    “而且先不说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就算最差的情况,人家确实另有所图,图什么呢?钱,权,名利?”谢汀挑眉:“贺闻帆会吝啬这点吗?”
    谢城瞳孔动了动。
    谢汀又说:“他根本不在乎的,你信不信如果人家说想要,他恨不得献宝似的送上去。如果钱能买到那个人一直留在他身边,反倒好办了。”
    谢城皱眉,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唉哟我天……”谢汀扶额,“就是因为买不到,他才急啊,他才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人吓跑了啊。这么简单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贺闻帆正愁追不到人呢,你倒好,上赶着把人赶跑,他不削你削谁啊?”
    谢城缓缓睁大眼:“卧槽?”
    他竟然觉得谢汀说得非常有道理。
    确实,他的一切做法都建立在贺闻帆色令智昏被美色蒙蔽的情况下,觉得自己势必要为哥们儿的感情生活扫清障碍,不能让他被蒙骗。
    可万一人贺闻帆就是自个儿乐意呢?
    他什么都知道,也不关心不在乎,有自己的节奏和解决办法。
    那他再搞那些小动作,不就是往贺闻帆枪口上撞吗?自以为是帮忙,其实是在搞破坏。
    谢城目光呆滞,一连说了无数声“卧槽”。
    谢汀叹息:“小贺也快三十了,人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个对象,要是让你给搅黄了,他要宰了你,你觉得我护得住吗?”
    谢城永远对老姐的话深信不疑,身上一抖,货真价实被唬住了,哆哆嗦嗦道:“我、我把他喜事搅黄了?!”
    谢汀故作忧愁:“谁知道呢?”
    谢城大惊:“那我该怎么办?姐,姐你要救我啊!”
    “我有什么办法,”谢汀忍住笑一脸沉重,悠悠下楼:“又不关我的事。”
    留下谢城独自在琴房里凌乱,哭天抢地喊姐姐。
    楼下谢汀短信贺闻帆:[谢城不懂事,我又教训了他一顿,抱歉了。]
    贺闻帆回得很快:[汀姐客气,私事不会影响两方合作。]
    谢汀一笑:[爽快。]
    当天谢城一晚上没睡着。
    谢汀的话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回放,越想越瘆得慌。
    就像他姐说的,这可是贺闻帆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的姻缘,他在乎得不行,看重的要命。
    白天捏在谢城肩膀上的地方,晚上直接青了一块。
    谢城不敢想,要是沈令真被吓跑了,或者吓出了什么毛病,他要怎么跟贺闻帆交代。
    老姐说,贺闻帆和沈令的这段关系,重点不在沈令是否有意接近,而是贺闻帆巴不得他接近,甚至自己主动送上门去,就怕他不想接近。
    天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别人说话可能有错,老姐绝不会犯错!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一直都本末倒置了,怪不得贺闻帆一遇上沈令就一反常态,甚至跑来兴师问罪。
    谢城对姐姐仰慕之情更加深重,姐姐看事情怎么就这么明白透彻呢?
    他姐真是太厉害。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谢城心惊肉跳。
    要是贺闻帆和沈令真的黄了,按贺闻帆这种神经病的发作情况,他谢家岂不有难?!
    谢城把自己吓得彻底睡不着了,冥思苦想一整晚,终于想出了一个力挽狂澜的办法。
    第二天,沄城大学。
    沈令刚出校门,没等到贺闻帆,却等来一个陌生人。
    他穿着端庄的黑色西服,手里握着房产中介的传单,一看到沈令,就捏着传单卖着笑,恭敬地靠进。
    最近校门口正对面新开了一家房产中介,沈令上午刚被拦住问要不要买房,此刻眉心一蹙,下意识抬手拒绝:“不好意思,不买房。”
    他才刚搬了家,哪能天天买房肆意挥霍。
    对面的人表情僵了一下,看看手里的传单,然后揉成一团:“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卖房的。”
    沈令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种目光纯洁毫无恶意,杀伤力却极大。
    谢城一时无语凝噎。
    他只是想来找沈令道歉,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课,只能早点在外面等着。
    偏偏今天太阳毒得很,给他热不行,正好有中介发传单,他就要了两张来扇风,谁知道竟然被沈令当成中介了。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门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打扮,好吧确实有点像。
    怪不得当时那个中介发传单,路边那么多人,唯独就不发给他,还得他自己去要,合着把他当同行了。
    谢城嘴角抽了抽,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本来以为会好些,却发现更像了,他又满头大汗地穿上。
    沈令歪着头皱了皱眉,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谢城抹了把汗,友好地笑笑,然后理了理衣领,介绍说自己是贺闻帆的朋友,名叫谢城。
    没等沈令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就肃穆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沈令在家里辈分小,活到现在还没受过如此大礼,惊得连退三步,急忙制止:“使不得!”
    五分钟后,校门口咖啡厅内。
    沈令也出了点汗,起因是他想请谢城喝咖啡,但谢城偏不让他请,掏出手机争着抢着要付钱,像过年塞红包似的,给沈令争累了。
    最后还是谢城付的钱,沈令只点了一杯柠檬水。
    贺闻帆这朋友,热情得有点吓人。
    风格也和贺闻帆差别挺大的。
    沈令抿了口水,拿手扇扇风,笑着问:“谢先生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谢城闻言叹了口气,轻轻点头:“前几天出了点事,把你吓到了哈?”
    沈令一惊,有些尴尬:“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不是,不是他说……”谢城握拳,咬咬牙:“是我做的。”
    沈令笑容一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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