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江屿放进车里,童颜才发现不是在俱乐部大门口,四周什么也没有,安静得很。
    童颜坐在车里,听到铃声从江屿的裤袋传出,他掏出手机接听,没说一句话就脸色就沉了下来。
    电话一挂断,江屿弯下腰,上半身越过她的身前,拿了两个靠枕放在座位上:“回去先睡,不用等我。”
    正准备离开,柔软的指腹忽然贴了上来。江屿侧过头,见她握住他手腕,眸中瞧得出慌张:“你去哪?”
    不止有担心,还有警惕和防备,生怕他对俱乐部里的人做什么。
    俩人近在咫尺,江屿戏言:“你的宠物不见了,我得帮你找回来。”
    习惯了这张嘴,童颜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他,但现在俱乐部出了状况,她不敢贸然说起邢珊和小洛的事引他不满。
    今天他做的够多了,玩套路指定玩不过,也无精力和他虚情假意。纠结了好一会,童颜挤出两个字:“谢谢。”
    听到客气又生疏的两字,江屿眉宇微蹙,忍着不耐摸了摸她的头,“给我留门。”
    说完见她“嗯”了声,他这才探出后座,覆在臂上的爪子就这样收了回去。
    车门关上,人没着急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直到车子驶离了俱乐部,童颜也看不到江屿的身影,她翻过身,侧着脸趴在靠枕上面,身下舒服许多。
    负责开车的李凯文放起轻音乐,顺便按下隐私帘开关,童颜抿抿唇,估计没法从这人身上套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思索着从邢珊那儿得到的讯息到底什么意思,眼下也不清楚小洛究竟是偷偷逃跑了,还是被警察意外解救,只能祈祷秦隐的行动一切顺利。
    另一边,好些名过来消费的客人被押送上警车。有一人穿着白色警服,旁边的警员持枪拿了张搜查令,正在和门口的保安对峙。
    江屿嘴里叼着烟,边撸袖管边走过去,“巴图署长今晚挺闲情逸致,说好了我去拜访您,您这亲自过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显得我招待不周。”
    看见江屿只身一人,而旁边警员竟然给他让道,巴图皱眉:“江先生很爱攀关系。”
    这话像是在说他和江屿并不熟,又像是在说那些警员不成体统。
    江屿听了也不恼,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众所皆知巴图署长最为公廉,不知道这地方哪里违规了,让您把我的人扣下。”
    说话间,江屿目光落在不远处警车前,周强铐了手铐站在那。
    “江先生洞若观火,和我就不必整那些虚的。”巴图从旁边人手里拿过搜查令,“有人举报你这里进行人口和毒品贩卖,囚禁了名九州特务。”
    江屿粗略扫了眼上面的内容,笑了笑:“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和邢小姐正常男女关系,怎么能说囚禁?人就在里面,可以叫来当面对峙。”
    说着他睨了眼门口安保,“挡在这干嘛,署长大人亲自过来搜查,不让人进去还真以为在卖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安保慌张低下头,“刚才进去了一波没查出什么,但把客人们全都扣下,我就理论了几句。这里之前是邦奇管理,确实有黑色产出,不过他哥压着没人来调查过。江先生您接手后基本都清理干净了,我们现在是正当企业。”
    这话故意说给在场人听,警方内部皆知邦奇的哥哥是副署长,当初邦奇管理从没人来查,如今江屿刚接手署长还过来了,民众可不管警务内部矛盾,普遍认为曼城警匪一家亲。
    前面啥也没查出来,抓了些过来看拳赛的宾客带走询问,若问不出就给江屿安上个“正直”的名头,还会让警方闹出大乌龙。
    就算真查出些什么东西,那也坐实了警方此前不作为,事后诸葛亮,早干嘛去了。
    此趟过来主要是救人,巴图做好了搜不出什么来的打算,他嗤哼了声,懒得再迂回:“邢小姐已被带离,你得跟我走一趟。”
    “没问题,我一定配合警方办案。”江屿双手插在兜里,话了也没见有人上前。
    巴图扫了眼众人,可他们纷纷瞥向别处。
    奸宄之徒站在眼前,却在畏惧江家的势力无人敢动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巴图不悦,眼见马路边围观群众增多,让人瞧了还以为整个曼城是他的天下。
    总归要人出头。巴图毫不犹豫地取下腰间手铐,直视江屿的眼睛,示意他最好自觉把手拿出来。
    江屿非常配合,抽出手看对面手铐覆过来,“巴图署长,可想清楚了。”
    巴图上锁的手一顿,觉得他似乎在公然挑衅,又似乎在宣战。
    就在这时,突然“嘭”一声,整片区域震动起来,群众尖叫四起,被扣押的宾客纷纷趁乱逃窜。
    尚未上锁的手铐震得摇晃,待巴图站稳脚跟,看清远处硝烟,这才发觉不是俱乐部发生爆炸。
    现场乱成一团,巴图见江屿望向不远处的火光,笑得一脸灿烂:“今晚曼城公寓爆破,差点忘了。”
    爆破时间并非今天,若江屿临时找签字修改时间,不是难事。还不由巴图深思,爆炸再次传来,却在刚刚相反的方向。
    不一会,有警员跑过来低语几句,巴图听了脸色一变,震惊看向悠闲点了根烟的江屿。
    奇亚从警署逃了出去,还盗走了辆警车,此刻正在高架桥上追逐一辆皮卡。而那辆再普通不过的车里,载着刚被救走的邢珊。
    第二声爆炸就是从高架桥传来。巴图开门见山:“江先生,你的人从警局逃脱,现又在市区飙车闹事,时间掐得挺准。”
    江屿正在吐烟圈,听到这话皱眉:“巴图署长,您办事我从头到尾都在配合,今天亲自把人送到警局,他跑了那是你们警方看管不力。”
    讲他们赖人赖得毫无道理,把人送过去,再教唆人逃跑,那不是纯纯脑子有坑。
    无迹可循巴图不会说出那话,告知他奇亚逃之前有个小女孩跑来警局报案,自称被拐到俱乐部逃出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在警署哭闹了一番。
    但当人逃了警报声拉响,这名小女孩又突然不见了踪影。可见确实是他们疏忽了,一心只想着几个重要的人在俱乐部,忽略了警局里还有颗“定时炸弹”,那名小女孩不外乎是江屿派来声东击西。
    听巴图把话说完,江屿严肃起来:“那家伙是从柬埔寨赎回来的,我家猫喜欢没太注意背景,这点背后举报的人想来很清楚。”
    事情意外扯到他人身上,巴图没说话,思考着这次是童颜给到的信息,连秦隐也是因她而找上自己,眼下江屿查到也并不意外。
    以他几十年的经验,童颜不会和江屿狼狈为奸,估计被当枪使了。再者秦隐叮嘱过,凡事先以童颜的安全进行,她必须完好回国。
    江屿深深盯着巴图的神情:“她和我说想赚点钱回国,顺手的事就给安排了,现在居然倒打一耙。说是说不清了,但按您的推断也确实和我脱不了干系,是我大意了。”
    说着他挑眉:“我想您还是把逮我的事放一边,先一起解决当前的问题。”
    巴图只觉他话说的比唱的好听。一言一词先将自身撇清,他只不过起了善心将人赎回来,而这小女孩倘若和其他法外之徒撺掇了什么事,他并不知情也毫不相干。
    真要刨根问底,得从柬埔寨的园区开始调查,一来二去复杂不说,拖沓到最终定是没结果。
    表面看似上配合,实际巴图应允了,那便是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不答应的话,爆炸那头的闹事不会停止,说不准就闹出人命来。
    巴图自然不会和江屿共事,只不过那副手铐被他收了回去,责令俱乐部停止运营,将周强先行带去警署盘问。
    江屿了然,目送周强离开时轻飘飘地说了句“好好配合”,随即驾驶车辆赶往高架桥上。
    不出意外到了现场看见十几辆被炸毁的车辆,桥梁边两排血迹清晰可见,而水面上的鲜红还未散去,目测有人中弹抱着另一人跳下去不久。
    警车和救护车围了个水泄不通,江屿走向被炸毁半截,撞在桥栏上的那辆吉普车前。
    起亚全副武装就坐在栏上,潇洒地抽着烟,肩上一边挎了支步枪,另一边挎了包炸药。
    看见江屿还有他身后跟来的署长,奇亚将烟蒂落向引燃线。巴图当即停住脚步,抬手示意其余人别靠近。
    江屿步伐未停,“丢了。”
    闻言,奇亚老实丢掉烟头,身为德国人他说的话旁人听不懂:“老大,岛上晚点去,我先把人抓回来。”
    话音刚落,他身子往后一仰,巴图立刻冲上前,随着“噗通”一声溅起水花,人瞬间没了踪影。
    再回头,巴图看见江屿站在了旁边,神色平平望着水面,似乎并不担心人出事。
    “啧,我让他束手就擒,这家伙竟然宁死不屈。”他偏头一笑,“署长大人,真不怨我。”
    电话是巴图看着他打的,确实让人待在现场不许离开,突然跳海不能说是他指使,而他也确实没让人从警局逃脱。
    之前任务没完成,以奇亚不甘心的脾性,就算赔上自己性命也得去把人杀了。所以不用交代,他就知道自己得跳下去。
    一来把海里两人找出来,二来众目睽睽之下,个人行为与旁人无关。
    这边巴图下令堵着上下游,额间青筋暴起,近乎咬牙道:“哪怕逃犯死了,也要把尸体捞上来!”
    江屿感叹地看着忙碌的人群,故意说:“他擅水性死不了,这孩子就是太叛逆,抓回来请你们好好管教。”
    兜里一震,他掏出手机,见到到周强发来的短信不由笑了声:“时间不早了,我家猫在家会害怕,就在这签字吧。”
    巴图蹙眉看向他。
    主要的俩人生死未卜,叛乱分子逃跑使得缉拿被迫中断,即便俱乐部出问题也有王室顶着。
    从头到尾的配合,不过是想证明他和他的心腹没参与犯罪,而警方就是最好的目击证人。巴图虽无理由扣留江屿,但不满他把签离说得像下命令一样。
    谁知真有人拿来簿子。
    甚至签字时,江屿大言不惭:“说过多少回了,我是良民,再出差错被有心人举报,您这官真得保不住。”
    说完,他把笔放在巴图领口的口袋,“周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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