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思舅母不知,所以揽下这事儿。
    回头选的不可心,全是麻烦。
    再则,你细想想,盛京中如今称得上有权有势的,同魏大娘子年纪相仿的,又有几个?”
    这……那确实不算多。
    要是按照赵行的说法,认真算来,能叫人觉得可心的都不算多。
    毕竟韩家退婚之后,在赵然的心意未明之前,姑母也犯过愁。
    “你是说……”
    赵行摇头:“我没说别的,只是这种时候把女郎送去京中——你再想想,舅舅舅母的孩子们早定下了婚事,我是不必说,赵奕也有了正妃人选,袁道熙明年就要跟温氏女郎完婚的人。
    余下那些呢?与她年纪相仿的,能先入了崔夫人眼的,还有谁?”
    还有……肃王。
    郡王府的几位表哥。
    再有就是她阿兄。
    “那她……”
    她话到嘴边,又说不会:“舅母又不是没分寸的人。”
    赵行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叹了一声:“回头再说吧,眼下都答应了,山高水远,劝也劝不着舅母什么。
    等回了京城,你自己机灵点儿,该劝的时候劝一劝,或是觉得咱们做晚辈的不好插手这些,就让岳母和皇婶去劝。
    舅母是好心,真心疼爱这个侄女儿,就怕好心办事,崔夫人不领情。
    倒不是怕同崔夫人生分,也不是说与魏家生出什么嫌隙,是怕舅母心里不受用。
    真要那样,难受的不还是舅母自己吗?
    从年前她身体又不好,隔三差五的闹病痛,你也不是不知道。
    没得为这些事,这些人,再拖累了身子骨,不上算。”
    ·
    魏宝珮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意见人。
    魏晏明醒了酒之后是听她生母徐氏哭哭啼啼的来说才知道的。
    他一向偏爱这个女儿,问了徐氏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收拾了一番,往魏宝珮的院中去。
    她屋子里也没动静,魏晏明拍了拍门,她也不吭声。
    他站在廊下皱着眉头:“二娘,遇上什么事,心里不痛快,说给阿耶听,阿耶自然给你做主,你把自己关在屋里,你姨娘担心的不得了,如今我来了,也不开门吗?”
    崔氏闻讯赶来,正把他那句给你做主听个真切,当下脸色就不好看起来。
    魏宝珮也正好在此时把房门给打开了。
    一看见院中缓步而来的崔氏,又垂头丧气。
    魏晏明是看见她眼神有一瞬间黯淡的,顺势望去,见崔氏站在那儿,剑眉更拢了拢:“你今日说二娘了?”
    崔氏心头一沉:“我能说她什么?”
    魏晏明也不想跟她吵,心平气和的问:“不是要跟你吵架拌嘴,这孩子送了客人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人,方才开了门,见了你又垂头丧气,我想她今日是不是在王妃和裴大娘子面前失了礼数规矩,你教导她时略严苛了些,她才这样子,便问了你一句,你怎么就要多心呢?”
    这些年,他总是这样的,崔氏早就习惯了。
    她深吸口气:“郡公既问了,不如问二娘吧,正好我来了,她姨娘也在,一道听一听,也免得她委屈,叫郡公觉得我做母亲的苛待了她!
    今日说话时候,元娘和三娘也都在,不若把她两个一并叫来听着!”
    第380章 忤逆
    魏晏明知崔氏为人。
    十余年间对家中子女无不悉心教导。
    她虽对魏宝珮严苛了些,可是平日吃穿用度也是从无苛待的。
    他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便早就知晓这其中只怕另有内情。
    但内宅之事,本就是崔氏做主,他即便心疼女儿,也不好插手多说什么,否则便是下了崔氏脸面,闹得夫妇离心,家宅不宁。
    是以徐氏多少次在他耳边吹过枕头风,他也不过安抚下来,转手再送些稀罕玩意,金银细软之物到徐氏房中去。
    眼下听闻崔氏之言,心中大抵知晓,恐怕是女儿错的更离谱些。
    宝令倒也罢了,是个肯周全,也最叫人省心的孩子。
    就算真的叫了来,也不会同她阿妹对峙什么,多半打个圆场,遮掩过去,也就不提。
    偏宝嬿是个最没有城府,心里藏不住事儿,嘴上更憋不住话的女郎。
    又不会看人脸色,又不肯与人周全。
    若叫她到这边来回话,今日背着蜀王妃与裴大娘子时候,母女几人说过什么,宝珮又做了何事,她还不一一揭干净。
    魏晏明眼皮跳着,摆手就说算了:“好好的,还要折腾她们姊妹做什么?你既来了,便也是心疼二娘。
    她肯见人,咱们就听听孩子怎么说。
    我这都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弄得我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你就莫要拿这样的话来噎我了。”
    他一面说着,下了垂带踏跺,去拉崔氏:“二娘年幼,还是个孩子,你做阿娘的,倘或她有什么不好,慢慢指点教导也就是,何苦跟孩子这样置气,反气坏了自己呢?快随我进屋说话去吧。”
    崔氏知他意思,不过从中调停,打心眼里,其实还是偏着徐氏母女罢了。
    而徐氏也不满的很。
    只是无法。
    谁叫崔氏生在高门,是魏家大妇。
    她再得郡公宠爱,偏郡公如今争气了,又不是那等宠妾灭妻之辈,左右逢源,调停着,万事平和过去。
    若她真要同崔氏硬碰硬……她其实没有那个底气。
    郡公敬重发妻,高看崔氏,她实是不敢。
    ·
    正堂主位自是魏晏明的,左边儿坐的是崔氏。
    徐氏掖着手坐在官帽椅靠后的位次上,甚至不敢往首位去坐。
    魏宝珮站在堂下,眼角余光瞥见徐氏位次,心中更不是滋味。
    魏晏明叫她坐,她也站在那儿不肯动。
    他便叹气:“你倒好大的气性。如今惊动得我与你阿娘亲自过来看你,你姨娘也跟着担惊受怕,生怕你有什么不好。
    你也慢慢大了,怎的还这样孩子脾气,如此不懂事呢?”
    魏晏明这话乍然听来是在训斥孩子,可语气无奈又宠溺,谁又听不出来?
    崔氏冷着脸,睇他一眼:“郡公也不必说这话。二娘素日里也未曾以阿娘称我,我也并非多担心她。
    只是终究她是郡公骨肉,是郡公府的二娘子,她有不好,我做大妇嫡母的,总要过来问一问。
    至于二娘的心思——”
    她哼了声,更似讥讽:“你做这一场,无非想叫你阿耶知晓你委屈,眼下他既来了,虽有我在,你也不妨直说。”
    魏宝珮脸色就白了好些。
    魏晏明瞧着心疼,软着语气去哄崔氏:“你看你看,方才我还说,别跟孩子置这个气。
    她有不好,惹了你,或打或骂都使得,说这样的气话,孩子听着心里也不是……”
    “她有什么不是滋味儿的?”
    崔氏冷冰冰打断他:“郡公快不要与我说这个了,且听一听二娘如今是何等的眼高于顶,怎么样的心气儿高,再来劝我吧!”
    听着这话不大对劲,魏晏明才敛了神色,就连哄劝崔氏的心也一并没有了。
    他正了神色去看魏宝珮:“二娘,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做了什么,惹得你母亲这样生气!”
    他似也动了怒。
    崔氏知他仍旧不过是装腔作势。
    徐氏心里却不那样想。
    “郡公,二娘……二姑娘年纪还小,便是一时冲撞了夫人……”
    “几时有你说话的地方?”
    崔氏又嗤了一声:“我与郡公坐在这里,教导女郎,本就不该有你落座的份儿。你既坐下了,一旁听着也就算了,还要来插嘴。
    徐氏,你的规矩是越发好了。”
    她一面说,眼风扫过魏晏明:“想是素日里仗势惯了,现下才敢把郡公府的规矩抛之脑后。”
    魏晏明掩唇咳了两声,哪里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
    也只好顺着她的话斥徐氏:“还不住口,若再多言,便速速退下,莫要在这里乱了二娘心神!”
    徐氏面上也是一白,再不敢开口。
    魏宝珮皱了下眉头:“阿耶,姨娘只是怕我受罚才开口替我求情几句的,原也不用母亲这样奚落于她。”
    她后头那句话分明还带着怨气,说完了,也不等魏晏明与崔氏开口,甚至不叫徐氏劝她,径直又说:“母亲一向是看不上姨娘与我的,否则今日在房中,贵客更衣之时,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魏晏明神色微变:“什么话?”
    魏宝珮挺直腰杆,抬起头来:“母亲要送阿姐到盛京姑母家中小住,阿耶总该知晓吧?”
    这他哪儿能不知道。
    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们夫妇二人商量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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